‘砰！砰！’
一處不知名的河畔，秦桑確認周圍沒有河神土地，甩手將兩妖丟到地上。
蛇妖昏迷不醒。
狽妖翻身過來，眼中還殘留著震驚和疑惑，它等了許久沒有等來命令，不料秦桑突然就將蛇妖擒住了，可謂天威難測，對秦桑又平添了幾分畏懼。
這時，秦桑看了狽妖一眼。
狽妖一個激靈，不用秦桑吩咐便領會出這個眼神的意思，鼓起一陣妖風，拘來河水對著蛇妖兜頭澆了下去。
蛇妖緩緩蘇醒，搖了搖腦袋，仍是昏昏沉沉。
由於天目蝶本身太脆弱，秦桑儘量避免讓她直麵敵人，很少有獨當一麵的機會。
不過天目蝶的境界已是第四變後期巔峰，距離第五變僅一步之遙，施展出的神通也有不俗的威力。
因秦桑叮囑留蛇妖一命，並命天目蝶時刻隱藏吞噬劫雷的能力，劈向蛇妖的這記天雷並未動用劫雷之力。
即便如此，蛇妖也險些葬身天雷之下。
意識逐漸恢複，蛇妖記起方才的經曆，一抬頭便看到站在岸邊的秦桑，頓時大驚失色，剛想說什麼，狽妖知機湊了過來，對蛇妖耳語了幾句。
蛇妖聽罷，雙目通紅，怒意上湧，狠狠啐了狽妖一口，看它此刻的眼神，若非秦桑在側，恨不得一口將狽妖吞掉！
狽妖唾麵自乾，也不反擊，看著蛇妖嘿嘿冷笑。
待蛇妖冷靜下來，眼神變幻不定，終是暗歎一聲，選擇屈服，遊動蛇身到秦桑腳邊，匍匐在地，“小妖拜見上仙，上仙想要什麼寶物，小妖定雙手奉上，隻求上仙法外開恩，饒小妖一命。”
秦桑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垂目看了一眼，道：“將你的妖籙展現出來。”
“這……”
蛇妖一怔，這位定是道門真人，道門法籙獨步天下，區區妖籙還能入真人法眼，值得真人大動乾戈嗎？
它下意識看了眼狽妖，沒有得到提示，不敢再遲疑，深吸一口氣，背後浮現出一道虛影。
虛影乃是一條巨蛇，體長近百丈，盤在地麵如小山一般。
蛇影的外形和蛇妖一模一樣，鱗片的顏色也和蛇妖沒有任何區彆，隻是體型相差懸殊。
看到蛇影，秦桑起初以為是蛇妖的法相，仔細看又發現和自己的青鸞法相截然不同。
蛇影似是蛇妖氣血凝就，顧盼之間神采奕奕，全無呆板之意，活靈活現。
“這是妖籙？”
秦桑打量著蛇影，目光奇異，果然和人族法籙、籙壇大不相同。
蛇妖順服地點了點頭，“這是我修行妖籙存思出的內真。”
存思……
秦桑心中微動。
存思之法想必和道門是共通的，不過道門存思出來的是護壇神將，蛇妖存思出的卻是近乎自身的蛇影，氣機也和蛇妖如出一轍。
外神、內真！
這難道就是道門法籙和妖籙的區彆？
秦桑凝神細觀，詢問妖籙的作用。
蛇妖不敢隱瞞，也無須隱瞞，因為妖籙最重要的作用隻有一個，存思內真，也稱內神，可以護持自家心神，不被天地逆亂之機所惑。
和法籙最大的區彆是妖籙沒有安定元氣的作用，而妖修多修力道，逆亂之氣反而有益。
力道是此界妖修對煉體之道的詮釋，也算貼切。
秦桑沉吟片刻，問：“你這妖籙從何而來？”
“這……”
蛇妖遲疑了一下，“小妖靈性尚在昏昧之時，無意間闖入一處溶洞，是我蛇靈一族某位大能所留的洞府，在洞府內獲得一場機緣……”
蛇妖將當年的經曆詳述了一番。
那日它四處遊蕩，來到一處溶洞中，冥冥中受到吸引，闖入溶洞深處的一個石窟，突有一道靈光射入眉心，當場開了靈智，旋即腦海中出現修煉法訣，如此渾渾噩噩修行起來。
當蛇妖突破化形期，漸漸感覺到異樣，內神對心神的護持作用似乎變弱了。
由於它還未將前輩傳下的法門修到儘頭，是以不敢肯定，又修行了一段時間，終於確認這一點。
這時蛇妖才記起一事，那位蛇族的前輩還在石窟內留下一件信物，言及若蛇族後輩能夠修行至化形期，可持信物去雙山地界的鬼方國尋它。
由於蛇妖一直在洞府裡獨自修行，不問世事，外出打探一番才知，鬼方國便是道庭對立的妖鬼之國。
雙山指的是具山治和岡山治。
傳說道庭控製的地域本有四治，不知何故，丟掉了雙山之治，被妖鬼竊據，建立鬼方國，與道庭分庭抗禮。
那位前輩並未詳細描述妖鬼之國，蛇妖也不敢招惹道庭仙官，是以並不清楚雙山之治的情形，據說道庭和妖鬼之國並不和睦，常年爭鬥不斷。
聽到這裡，秦桑打斷蛇妖，轉而詢問狽妖。
狽妖知曉的應該更多些。
狽妖曾追隨道門真人，雖接觸不到真正的機密，也聽說過一些。
在道庭也有兩治雙山的說法，中茂治、白石治，以及具山治和岡山治。
中茂治和白石治分彆由天樞院和北極驅邪院管轄。
真正被鬼方國占據的是岡山治，而具山治位於道庭和鬼方國之間，最為混亂，一直是雙方爭奪的戰場。
狽妖被舊主收服時，其舊主便是從具山治返回不久。
狽妖舊主座下親兵常常炫耀在戰場立下的赫赫戰功，一度被狽妖認定是妖奸，大為鄙夷。
道庭和鬼方國之間攻伐不斷，可見傳說確實有幾分道理。
欲去鬼方國並非易事。
蛇妖當然不敢穿過道庭地界，從邊緣繞行也不安全，道門修士稱道庭之外的莽荒為孽原、孽海。
蛇妖在這裡修煉，知曉孽原孽海之中危機四伏，隻怕還沒找到鬼方國，便命喪半途。
它修行多年，每有閒暇便專心祭煉那九道蛇蛻，其他本領稀鬆平常，不料精心祭煉的蛇蛻也沒能幫它擺脫危險，被秦桑生擒。
獲知原委，秦桑命蛇妖帶他去溶洞石窟。
一人二妖原路返回。
溶洞位於蛇妖的九座洞府中間，傳承被蛇妖取走後，此地便沒有其他特彆之處了，是以天目蝶也沒有格外留意此處。
‘滴答……’
石窟靜謐，滴水聲清晰可聞。
蛇妖縮小體型，變成一條七尺長的細鱗錦蛇在地麵遊動，穿過一根根粗大的石柱，又潛入一條地底暗河，行進不多時，找到石窟入口。
蛇妖扭轉腦袋，“上仙，就是此地。”
秦桑邁步上前，發現石窟非常狹窄，中心有一座圓形石潭，潭中水清澈無比，石潭旁放著一塊平整的黑石，是石窟裡僅有的陳設。
秦桑放開神識，並讓天目蝶探查一番，沒發現有什麼隱藏禁製。
蛇妖已經記不得將這裡查探過多少遍，擔心那位蛇族前輩可能會返回此地，才一直留在附近修行。
“你謀害道庭分壇主，是覺得法籙和妖籙之間存在聯係？”
秦桑直視蛇妖雙眼，忽然發問。
蛇妖悚然，心驚膽顫，艱難點了下頭。
去鬼方國之路不通，斟酌一番後，蛇妖決定等境界再高些出發，能安全些。
同時蛇妖也在積極尋找自救之法，注意到道門修士修持的法籙，感覺兩者頗為近似，或可觸類旁通，解決後麵的隱患。
它曾暗施手段拘來幾個低階修士，但收獲甚微。
雖然沒有親自體驗過，僅聽兩妖對法籙和妖籙描述，秦桑就覺得兩者之間肯定存在關聯，大概因為雙方修行存在區彆而分化，擁有不同的表現。
思忖一會兒，秦桑喚上來狽妖，命蛇妖授它妖籙，自己親眼觀摩授籙的過程。
狽妖大喜過望。
儘管又要寄人籬下，總算能繼續修煉了。
不料，蛇妖苦歎一聲，不敢看狽妖，搖頭道：“小妖不懂得如何給彆人授籙，當年小妖開啟靈智便無師自通……”
秦桑還沒什麼表示。
狽妖已是瞠目，對蛇妖咬牙切齒，可惜在秦桑麵前不敢發作。
秦桑擺手命兩妖退下，自顧自盤坐在黑石上，沉思起來。
先後擒下兩妖，對道門和妖族的修行法門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無論在道庭還是妖鬼之國，傳籙授籙之法似乎都掌控在大勢力手中。
如此一來，此界勢力內部之嚴密，高階修士對低階修士的掌控力之高，是難以想象的。
在風暴界，哪怕得罪一個大宗門也能做散修，躲入偏遠地域，避世修煉，而在此界得罪道庭將寸步難行。
那位蛇族前輩出身鬼方國，傳給蛇妖的妖籙應是妖修正統。既然妖籙沒有安定元氣之能，說明利用逆亂之氣淬體應該沒有其他不利因素。
如此他可以放心修煉《天妖煉形》，繼續淬煉肉身，尋求突破。
可這終非長久之計，勢必要回歸法修一途。
“具山治……”
秦桑微微抬頭，目望東方，神色微凝。
在道庭內部很難找到破局之法，而越是混亂的地方，越易於行事！
妖鬼之國和道庭兩大勢力，妖籙和法籙的碰撞，也讓秦桑充滿好奇。
想及此處，秦桑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了明確了計劃，不必急於接觸道庭，可先東行具山治！
不過，有一點是必須考慮的。
道庭和妖鬼之國互相攻伐多年，非意氣之爭，恐怕戰場上會有修為在化神之上的強者出沒，他如今實力也算不弱，但未必安全。
《天妖煉形》每每突破一個大境界，需引星元灌體，僅逆亂之氣和化龍池靈液是不夠的，暫時還沒有方向。
不過，在這之前可以先為演道樹開辟靈竅，融入肉身，煉成靈木之軀。
心有定計，秦桑離開石窟，回到溶洞，發現二妖不知何時戰作一團。
狽妖咬在蛇妖七寸上，蛇妖死死勒住狽妖的脖頸，俱是滿身泥汙，狼狽不堪。
生怕驚擾到秦桑，兩頭曾是妖王的大妖回歸獸性，小心廝打起來，竟連一根石柱也沒有撞斷。
蛇妖被迫散去數道妖芒，道行大損，竟和狽妖戰了個平分秋色。
見秦桑走來，兩妖不由一僵，悻悻罷戰，恭恭敬敬侍立在秦桑左右。
秦桑兩妖的行徑不予置評，道：“貧道不久後欲往具山治一行，你們可願與我同去？”
兩妖不約而同，連連點頭。
它們心道，隻怕敢說個不字便是死路一條。
秦桑對它們的心思了如指掌，微微一笑，“貧道非是殘暴之人，也不想養什麼兵馬，你們若一絲不苟執行貧道的命令，還你們自由並非難事，到時你們可以直接加入鬼方國，貧道不做乾涉。若能立下大功，貧道另有重賞。”
兩妖對視一眼，大為意動。
不敢奢望什麼重賞，能加入鬼方國對它們極具吸引力。
至於秦桑會不會信守承諾，它們不敢肯定，但處境不可能比現在更壞了。
“我等願意追隨上仙！”
兩妖齊齊拜服，語氣中多了幾分真心。
秦桑暗暗點頭，具山治乃是兩大勢力的戰場，兩妖或許能成為他的好幫手。
不多時，一人二妖來至蛇妖九座疑府中最上等的一座。
“你們守著這裡。”
秦桑留下一句，自顧自入府修煉。
一蛇一狽守衛在洞府左右，四目相對，怒火複又騰起。
……
兩年後。
洞府從內部開啟，秦桑邁步而出，麵帶笑容。
雖然知曉以演道樹為靈媒，修煉《後天木人碑》可能會容易些，沒想到僅用了兩年便將靈竅全部開辟完成，並融入體內。
當年怪臉人在赤玄古樹上麵開辟靈竅用去二十多年。
且怪臉人提前很長時間淬煉自身竅穴。
準備越是充分，成功的幾率越大，即便如此，將赤玄古樹融入體內也大為艱難，險些失敗。
而秦桑兩年前才開始淬煉竅穴，方才隨意做了一下嘗試，竟如水到渠成般，輕鬆融入體內。
秦桑也沒有料到如此容易，不免大為驚異，這自然是演道樹的功勞，為他節省了很多時間。
完成這一步，相當於初步煉成靈木之軀，但要用來戰鬥，還需在體內溫養一些時日。
隨著境界提升，還會逐步展現出更多神異妙處。
左右看了看，兩妖在這裡兢兢業業守了兩年，仍在虛弱狀態，便熄了拿它們練手的想法。
秦桑點指東方，“動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