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府
大房,
主母院兒,
顧偃開正抱著自己的大孫子一臉的威嚴,但眼中卻滿是喜愛。
“哎呦!他笑了!”
顧偃開說完抬起頭,卻看到顧廷燁和顧廷熠玩著投壺,
顧廷煜已經回了書房處理公務,平梅則是侍立在白氏身側,全神貫注的學習著白氏如何處理龐大無比的顧、白家的各個產業。
沒人搭理他.
但是他也沒在意,繼續低頭威嚴的看著自家大孫子,然後就被揪住了胡子,
“嘶!你這小子,怎的如此有勁!”
白氏聽著顧偃開的聲音,嫌棄的白了他一眼。
“顧妻白氏.夫顧偃開、子顧廷煜,儘心國事白氏,高風峻節.待人至誠淑睿嘉惠仁孝本於天賦可授丹陽郡夫人,欽此。”
“那馬兒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又如何分辨那個馬兒跑得快?”
趙枋思考後道:“那便要拉車的馬兒多多的,馬兒跑得快快的。”
說完,大內官下了顧家的台階,顧廷煜趕忙跟上幾步幫大內官掀開了轎簾。
看著顧家大郎,大內官看著年紀輕輕的顧廷煜,思考了不過半個呼吸,就低聲道:“顧大人,今日下午靖哥兒進宮了,和陛下說了會兒話,這才有了奴婢此行。”
看著徐載靖的麵容,皇子趙枋看了一眼皇後,得到鼓勵的眼神後他說道:
“靖哥兒,我知道你讀書辛苦,不如我幫你和父皇求個官職可好?”
“謝殿下美意,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還要請教殿下。”
常嬤嬤也是滿臉笑容,眼中卻有些淚水的。
“大人言重了。”
“如若大周是一輛馬車,臣子是拉車的馬兒,那如何才能跑的更快?”
“啊?嘶!”
“拜謝內官。”
大內官語氣溫軟的說道。
“顧侯、夫人,平身吧。”
給了前來宣旨的大內官紅封,顧偃開帶著顧家人送著大內官,邊走邊低聲問道:“公公,不知這是為何突然封賞?”
正在這時,
戌時剛過(晚九點後)
扶搖院,
顧廷煜抱著自家好大兒,看著正在翠蟬服侍下卸著釵環的平梅道:“夫人,下個誥命就是你的了。”
她沒問但是看著顧廷煜的樣子,白氏是欣慰的。
猛地抬頭的顧偃開痛呼了一下,沒了胡子抓的顧家長孫開始嚎了起來。
“謝陛下隆恩。”
趙枋聽到徐載靖的話,很高興自己能幫徐載靖回答問題,趕忙道:
顧廷煜昂首看了顧廷燁一眼後,恭敬的躬身道:
“母親高風峻節,煜無母親,無以至今日。”
一個商賈之女居然得封誥命了!!?
“主君,大娘子,宮裡來人了,讓咱們家準備接旨。”
平梅聽到此話回頭笑著看了顧廷煜一眼道:“那我等著。”
“靖哥兒,你說即可。”
看著顧廷煜,白氏笑著道:
“煜兒,辛苦了。”
大內官笑著道:“自然是夫人高風亮節,陛下有感顧侯和顧大人儘心國事,這才封賞。”
顧家人換上隆重的禮服,擺好了香案,待大內官來到堂前,眾人趕忙跪倒
白氏眼中含淚的點了點頭,她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白氏此時還有些懵懵的,怎麼什麼事都沒發生,她就成了二品誥命了?
顧廷煜走回了顧家主母院兒,
“唔相馬!”
前廳之中,白氏依舊有些不可置信的撫摸著誥命冠服,回頭看了常嬤嬤一眼。
目送宮中隊伍離開,
白氏自是知道顧廷煜有了官職後,他日日忙於大周輿圖,雖不說廢寢忘食,但也兢兢業業,哪怕他博聞強記,也是被累的甚是辛苦。
聽著旨意,四五房的人麵露驚訝的相互看著。
在皇宮之中,
聽著皇帝說出的擬旨內容,徐載靖為白氏打心底裡高興的同時,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自得,自得的原因可能隻有他自己知道。
院兒外,戚省快步的走了過來,
一番通秉後直接被常嬤嬤領到了主屋門口:
顧廷燁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白氏,心中無措,眼中慌亂。
白氏轉頭看著走進來的顧廷煜,白氏心中感歎,她自是知道聖旨惜字如金,可不會隨意加上顧廷煜的名字。
“殿下,這什麼馬兒都有,莫非要一匹匹的相看?豈不太慢”
“那,就讓馬兒先比試一番,再去相看。”
“殿下所言甚是,這科舉就是比試,遴選多多的跑的快的馬兒,才能拉著馬車跑得快,跑得遠。”
“沒有經曆層層考驗,沒有熟識的駿馬協助,卻忽的淩駕於駿馬之上,駿馬桀驁,又豈會服氣,定是不能與我力往一處使,將馬車拉的又遠又好。”
看著帝後鼓勵的眼神,徐載靖道:“又有《韓非子》言,明主之吏,猛將必起於卒伍,宰相必發於州郡。無有磨練驟得高位,與朝廷定是無益的。”
“靖哥兒,你的意思是,要經過科舉選更多的跑得快的馬兒,才能拉的我大周馬車又遠又好?”
“殿下所言甚是。”
“那,選出的馬兒到底如何,就要先讓它試拉一縣之車,拉得好再讓他拉一州之車。
徐載靖躬身行禮。
“那靖哥兒,你要拉什麼車?”
“為大周前驅。”
“哈哈哈哈”
聽到徐載靖的話語,皇帝和皇後對視了一眼後笑了起來。
徐載靖告辭出了大殿。
殿內,趙枋看著皇帝道:“父皇,您能選出朝中這麼多厲害的臣子,這麼多駿馬,你真是厲害!”
皇帝一愣,驚訝的看了皇後一眼,心裡舒服熨帖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須。
待徐載靖來到殿外,跟在內官的身後去到自己的住處,
他抬頭看了一眼星空心道:‘這馬車上,載著的乃是大周黎民百姓啊。’
第二日一早。
寅時正刻(早四點)
因為要去書塾,徐載靖再次如之前那般早起鍛煉。
還在睡夢中的趙枋就被皇後喚醒。
“枋兒,靖哥兒已經開始起身了,伱要去看看嗎?”
剛才還迷迷糊糊的趙枋瞬間行了過來道:“去,我去!”
徐載靖在中年女官的服侍下洗漱穿戴完後,女官躬身道:“靖哥兒,娘娘吩咐了,您在此殿外可隨著心意活動身子,勿要拘謹。”
徐載靖點了點頭。
出了殿門,晨風依舊有些冷,
徐載靖慢慢的熱著身子,似乎是知道他的習慣,殿外擺著位置類似徐家跑馬演武場的幾排武器架,
殿外的空地上,還點著兩排明亮的站在地上的燈籠。
皇宮禁衛們提著燈籠,正在不遠處巡邏著,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徐載靖撫摸著武器架上工匠們精心製成的武器,提起一支金屬槍杆的長槍,後開始緩緩的揮舞了起來,雖然槍杆沉重,舞動起來之後的慣性力量更是極大,
但是在徐載靖手裡卻是瞬間停下。
隨後長槍如毒蛇吐信一般不停地向前捅去,招式極快而且招招要害,又忽然化刺為拍。
不到一刻鐘,
又一隊禁衛開始巡邏到此處,隻看到燈籠的光影裡,一人矯若驚龍翩若驚鴻一杆長槍舞氣勢驚人的同時煞是漂亮。
走到能看到徐載靖的路程中間,
禁衛隊伍中,一人輕聲道:“花架子。”
話音剛落,
“啪”
“啪”
幾聲爆裂之音傳來,看著被槍蹭到就發出巨響的木樁,就這動靜被碰到了,你穿著甲胄也是個不死也重傷。
聲音再次在禁衛隊伍中傳來。
“說的是我自己。”
禁衛隊伍繼續巡邏,離開了此處。
又練了不短的時間,
徐載靖聽到不同於禁衛的腳步聲傳來,他停下了正在練習的長槍放眼看去。
“見過娘娘,殿下。”
“靖哥兒,練了多久了?”
“回殿下,小半個時辰。”
“靖哥兒,你拿著如此輕鬆,是宮裡的木槍嗎?”
“回殿下,是鐵槍。”
說著徐載靖將手裡的長槍遞給了一旁的內官,內官看著如同草葉一般在徐載靖手裡轉動的長槍也以為沒多沉,
然後一接手,要不是徐載靖沒完全鬆手,這內官都要晃著腰。
“謝過靖哥兒。”
說完內官用力的抱著鐵槍來到趙枋身邊,看著燭光下泛著金屬光澤的槍杆,趙枋一臉的驚訝。
隨後又說了幾句話之後,趙枋積極性很大的想要和徐載靖一起在殿外練習,被徐載靖勸到了皇後殿裡。
等天色大亮的時候,徐載靖在住處吃了早飯,做完了學究留的課業,
等到巳時三刻(早九點四十五以後)
徐載靖到了皇後殿內,
不過這次不是昨晚吃飯的裡間,而是在靠外的地方。
七個身形和之前白高國武士類似的禁衛侍立在側。
卻是趙枋一直對徐載靖當日潘樓連傷數人的過程十分好奇,央求著帝後讓靖哥兒複現一下。
皇後感覺有些不妥,皇帝卻笑著道:“沒事,朕,自有他的好處。大官兒,你去朕的桌案上,將拿過來。”
待徐載靖進了殿內,皇後溫柔的把事情說清楚後道:“陛下說有你的好處,我也就不攔著了。”
徐載靖趕忙躬身道:“謝陛下和娘娘體恤。”
皇帝揮了揮手,為首的禁衛便躬身道:“靖哥兒,事情經過卑職都以知曉。”
徐載靖:“請。”
隨即,徐載靖按照當日在潘樓的情形複現了起來,不論是停在卜周天歡脖子邊的拳風,還是最後徒手接袖箭反丟回去,
徐載靖都沒有傷人。
受傷、被踢飛都是禁衛們自己的力量,倒是扮演白高國親王的小內官慶雲叫的有模有樣,引得帝後、趙枋大笑。
皇帝笑著揮了揮手道:“賞!”
眾人謝恩退下。
皇帝看著留在殿內徐載靖道:“靖哥兒,朕不讓你白白表演,喏,拿著。”
徐載靖好奇的接過大內官轉交的東西,細細看去,然後眼睛瞪大了一下。
“陛下,這是”
“被屠殺的白高皇族、米母、連奴等家族的埋骨之地。”
“北遼怎麼會把這般情報給我大周,藏在手裡拿捏那投奔的幾人豈不是更好。”
皇帝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
“靖哥兒,那投奔而來的幾人作用甚大,拓西侯已經攻入白高國百裡,而這消息也不是北遼給的,乃是皇城司遞來的。”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皇帝語氣中滿是感慨。
徐載靖感歎的說道。
“早知如此,我下手就不那麼狠了。”
“要不是看他們幾個受了如此重的傷沒了威脅,白高國早就圍殺他們了。最後麵的訊息,是前幾日皇城司主事親自挑出來的,乃是米母拓夏、連奴白離兩人的後代模樣還有咩米楚生的母親的特征,他們如今都在白高國的皇城司吏卒手中。”
看著發呆的徐載靖,皇帝繼續道:“你父親如今在立軍,這三人肚子裡的東西已經被拓西侯學的差不多了,以後便入勇毅侯的軍吧。”
徐載靖自是知道,有沒有這幾條信息,對這幾位能吐多少東西的作用可是天差地彆。
為了自己的孩子或者能讓自己的親人入土為安。這投奔的白高國武士怎麼會不傾囊相助徐明驊?
“謝陛下隆恩。”
徐載靖正要行禮,卻被大內官給一把扶住了。
“去吧。”
看著興高采烈出了宮殿的徐載靖,皇帝笑著對皇後道:“朕將這東西給徐家,皇後不會心裡有疙瘩吧?”
皇後道:
“都是要為大周開疆拓土的,袍澤助力大些,兒郎們也能少些傷亡。陛下您不會不知道拓西侯已經把學到的東西製成冊子散給了英國公、勇毅侯他們吧?”
“陛下說的,好像我娘家多麼吝嗇一樣。今晚我要照看月兒,陛下去榮妃妹妹那裡吧”
說著,皇後站起了身,領著趙枋朝外走去。
“父皇,你又惹母後生氣了!”
皇帝看著低頭的大內官道:“朕朕.皇後怎的這麼不禁逗。”
裴元琛低頭看著手裡的帖子,歎了口氣道:
“狄菁,你真的要去徐侯麾下?”
“是。”
“去了北邊,那可就是把腦袋係褲腰帶上了。”
“屬下願去邊疆建功。”
“好!既然你去意已決,本官批了。”
回到家中,徐載靖將皇帝賜下的東西轉交給了父親。
不過已經提前接到過拓西侯傳來冊子的徐明驊,倒是沒徐載靖那般喜出望外。
但他心中有了謀劃,準備用這些東西讓幾人吐露更多的東西。
在徐明驊和長子徐載端開拔前的二月底,
徐家接了宮裡賜下的帖子,三月初,皇帝開金明池大閱水軍,給勇毅侯府留了好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