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龍頂天沉聲道:“本君誌在重現上古龍威,又哪在小小西海?此誌天下皆知!”
“你或許的確是這麼想的,但他卻不這麼想!”林蘇道:“他自知自己能力遠不及你,威望也不及你,你不死,他豈能安心為君?所以,他與兵聖私下達成協議,引你入內陸,借兵聖之手屠你!”
天空龍眼光芒陡然大盛!
林蘇心頭狂跳。
這番話可是膽大包天,不僅僅是造謠,而且將兵聖也納入其中,兵聖老人家,我這是為了脫困,麵臨生死之危,你老千萬彆生氣,你還賜了我文根,我也算是你隔輩弟子,弟子犯了錯,你打一頓p股是可以的,千萬彆直接滅了我啊……
“你說他與兵聖達成協議?即便他有如此無恥,兵聖焉能如此下作?”
林蘇機會來了,為兵聖洗白的機會……
林蘇道:“說句不敬的話,你龍君在龍族乃是一代天驕,但在人族眼中,你卻是最大的威脅,能夠一舉將你這個大威脅扼殺於萌芽狀態,同時借你之首震懾海族,平定四海,何樂而不為?兵聖精通謀略,胸有大格局,豈能錯過這等機會?後來的事情豈不全都印證了他老人家的判斷?你掉落無道淵,人海協議順利簽訂,人族得以安寧!能說兵聖是下作嗎?不!他是大謀略大智慧,他於天下,有定鼎之功!”
聽到了吧,兵聖,我幫你洗白了,現在沒理由滅了我吧?
死魚眼眼中有了恐懼,龍君陛下,你趕緊讓我說話啊,這小子太毒了……
“還不信麼?陛下!”林蘇的聲音反而變得悠閒。
“你……有何證據?”
“哈哈……證據!”林蘇仰天笑道:“兵聖寫下一本兵法,將你們的事例放在一計之中,聖殿高層兵家,誰人不知?要不要我背給你聽聽?”
死魚眼愣住。
龍君也愣住,將他們的事例寫入了兵法?
“背來!”
“此一篇章為三十六計之‘借刀殺人’計!”林蘇道:“聖雲:計之一道,變化萬端,莫衷一是,山無常勢,水無常形也。怒江一役,百龍授首,西海龍子求之,以借吾刀,敵已明,友未定,有孚,元吉,無咎,可貞,利有攸往……”
這番話,虛虛實實,有真有假,比如“山無常勢,水無常形……敵已明,友未定”,不折不扣就是孫子兵法,後麵的不折不扣就是易經原文,但前麵的怒江一役,就是他帶的私貨了。
無道龍君大驚!
他所背的東西,跟兵聖之道一脈相承,極其深奧,以他的見識,直接認定為兵聖原著,否則,憑這樣一個人族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捏造得出如此大道之言?
當年的事情,實錘了!聖人都寫入了聖道典籍,能假得了?這樣的假誰能造?誰敢造?
好一個龍吉!
好一曲大計!
千年前,你讓我放棄通天道,返回西海助戰,我當時亦有存疑,我已向你表明誌向,決不會爭奪龍君之位,而你,依然欲置我於死地!
無道深淵,一困千年,全都因你這賊子而起!
可惡!
可惡!
龍君一聲怒吼,林蘇身邊的死魚眼直接爆裂,連死都沒能跟林蘇對個質……
林蘇心頭一鬆的同時,也陡然一緊,這龍君殺戮之氣很暴虐啊,拿西海龍宮的人開過刀了,下一步,會拿他怎麼辦?
以他屠殺億萬人族的尿性,他怎麼覺得自己的腦袋隨時都可能玩脫?
無聲無息中,林蘇麵前光影變換,耳畔傳來龍君的聲音:“本君不殺你,囚你三千年!”
我日!你還是殺了我吧……
下一刻,林蘇身處一處庭院之中,綠樹紅花,碧波蕩漾,紅亭如蓋,清風徐來……
難道龍君改變了主意,將我送回了曲州水鄉?
他一抬頭,滿腔的激動刹那間化為烏有,天空還是那種慘白,這裡依舊還是無道淵,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文道之力,武道之力全都沒有著落,他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每呼吸一口空氣,都是對他修為的消融。
龍君,我c你家祖宗八代!
老子練武有多刻苦你知道嗎?抄詩有多辛苦你知道嗎?為了練武連暗夜都騙上了床,有多拚你知道嗎?
你將老子關在這裡,我辛辛苦苦練幾個月不是白練的?
他的精神沉入眉心,有欣慰也有失落。
欣慰的是,文壇並沒有破,失落的是,文壇外圍包圍著一層無道之力,他甚至不能與文壇取得連接。
心神沉入丹田,林蘇就真正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了,他體內的真氣龍沒了,隻剩下一個眼,他從武極重新打回到了武宗,而且這真氣眼也要死不活的,似乎隨時都會關閉。
預計要不了幾天,他就會從武宗境界退回到武師……
人家練武是越練越高,他是越來越低……
就在此時,一陣鶯歌燕舞傳來,林蘇目光一抬,就看到了隔壁的一條長廊,長廊之上,一群女子簇擁著一個小美女過來,小美女皮膚潔白如玉,氣質高雅,不折不扣就是個絕代佳人,但她的頭發是紫色的,額頭有兩個小小的突起,顯示出她是個異類。
“七公主,怒荷要在9月19才開,還有好幾天呢,你今天過來看什麼呀?”一個奇形侍女問道。這個侍女,腰肢極細,臉是黑的,但腰兒扭動之際,依然彆有風情。
“道門啟,怒荷開,二者同步,今年我成年了,可以趁道門開啟的那點時間,看看外麵的世界,就沒辦法看怒荷了,先看看花苞吧。”
“外麵的世界……”幾個侍女臉上全都是羨慕:“公主,能不能帶我們也去看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
“我也沒見過,聽父王說,外麵的山跟這裡的山是一樣的,水,也跟這裡的水一樣的,但外麵有人類,人類,非常奸狡。”
“公主,可彆這麼說,王後娘娘,就是人族!小心她聽到了不高興……”
“那是我父王說的啊,我可沒這麼說,我娘早就告訴我了,人族,有壞人,也有好人,才不是我爹說的那樣,我爹也根本不敢在我娘麵前說這話……”
一番話隨風而來,傳到躲在柱子後麵的林蘇耳中。
他大腦裡麵的計算器又啟動了……
身處無道淵,修為步步走低,吸口空氣都能讓他力氣一減再減,靠戰鬥、靠飛刀、靠詩、靠龍君發善心……
全都保不住他的命。
但現在似乎有了點機會。
無道龍君真正是天驕啊,彆人掉落無道深淵,意味著死,他倒好,不但沒死還成了無道深淵的霸主級人物,居然還找了個老婆,生了一堆兒女,硬生生將生人勿近的無道淵變成了他的國度。
有人那就有機會。
突破不了龍君,我來突破你家閨女!
彆的閨女或許還很難突破,你家閨女長這麼大連無道淵都沒出去過,還不是一張白紙?
我要是騙不了她這樣的小白菜,我就不叫大蒼……攪屎棍!
怎麼騙呢?
吟詩?
不妥,這小娘皮興許連詩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識得詩文之妙?
也許唯有……講故事!
故事好啊,故事妙,沒有人不喜歡聽故事,尤其是深處深淵,沒見過外麵的世界,娛樂基本為零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故事?哪怕她文化水平再低,低得過三歲孩子麼?三歲孩子也需要父母說童話哄他入睡的好嗎?
童話界不是有一個經典傳說嗎?
某個國王要殺某人,某人就給國王講故事,一天一個,國王想聽故事,就不殺他,足足講了一千零一夜,硬生生地從國王屠刀之下逃生了。
現在啊,自己好象也麵臨這種情況,龍君隨時都有可能識破他的謊言,隨時都可能殺了他,他需要一個堅定的同盟軍力保他,人家憑什麼保他?隻能講故事了,隻要你故事夠精彩,她就舍不得你死……
主意打定,林蘇不打算用童話了,人家小公主已經成年了,童話並不保險。
那就直接上殺手鐧吧!
開始吟誦:“西子湖光如鏡淨,幾番秋月春風,今來古往夕陽中,江山依舊在,塔影自淩空,多少神仙幽怪,相傳故老兒童,休疑《豔異》類《齊東》,妄言姑妄聽,聊效諸公……”
一首《臨江仙》,優美動聽,似乎一瞬間拉開一幅神奇的大幕。
那邊七公主和幾個侍女同時回頭,她們看到了一個白衣少年,坐在離她們十米外的另一座涼亭,手托一樣東西,吟誦詩句。
“是誰……”一名侍女剛剛開口,七公主手輕輕一揮,似乎將她的聲音抓住,聲波根本沒有傳到這邊來。
林蘇恍若未覺,盯著手上的一隻小木烏龜道:“小夭,哥哥曾經答應過你,要給你講完這個《白蛇傳》的故事。現在哥哥淪落至此,此生無法回鄉。故事就講給小烏龜聽吧,如果有一天,小烏龜能夠碾轉浮沉回到你的身邊,讓它說給你聽……”
幾個女子麵麵相覷。
他是誰?
他被關在了這裡,他跟他妹妹有約,要給妹妹講一個故事,現在回不去了,所以就將故事說給妹妹送他的小烏龜聽,希望有一天,烏龜能夠將這故事帶給妹妹……
為什麼她們眼眶一下子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