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恒當年不僅背棄誓言,更是將她抵押了出去,若不是十三她們舍命放她,她這副身子,隻怕早就肮臟不堪。
“芸兒!”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少婦急步走向芸娘的車駕。
她是盛芸昔日的閨中密友,左將軍的次女,嫁的是前科的探花郎。
芸娘回建安,她倒想去見,但處在月子裡,沒法出去。
比起芸娘這個單身狗,她都二胎了。
不是所有的舊人,都叫人憎恨,像衛綺,芸娘就挺歡喜的。
“綺兒。”
兩人手指相握,擁在了一起。
“怎麼宜小子和柏小子都沒帶出來?”芸娘往衛綺身後張望了望。
“可彆提了,好不容易能歇歇手,我哪會帶出來,回頭你自個去瞧,滿月宴給你下帖子,脖子都伸長了,就是沒盼到你來。”衛綺嗔怪她。
芸娘笑了笑,衛綺歡迎她,但豐家未必,她得自己識趣。
見芸娘完全把司劍忘了,盛元史扶額,這女人一湊在一起,那話比江河水還滿,說不儘。
盛元史讓人把李易抬下車,“都輕著點。”
“芸兒……”
瞧著整個腦袋包裹嚴實的李易,衛綺眨巴著眼。
芸娘一笑,“他非去太嶽山觀景,一個不慎,摔了下去,現在還好,能開口說話,之前就躺著,跟死人差不離。”
芸娘話語裡有慶幸。
李易朝衛綺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耽擱久了,嶽父該叫人來催了,娘子,先進去吧。”李易溫溫柔柔的說道。
一行人當即往裡走,當然,李易是讓推的,從始至終,盛家無一人搭理聞恒。
盛父把場麵搞的很大,凡是能請的人家,他都請了。
一眼望去,人頭攢動,也是李易不怯場,臉皮又厚,對彆人異樣打量的目光,他絲毫不覺難堪,反而頷首問好。
盛父遠遠瞧著,暗暗點頭。
見賓客來的差不多,盛父眼神向盛元史示意。
盛元史當即扯了扯芸娘的袖子,“阿姐,彆聊了,爹催了。”
一想到接下來的流程,芸娘就是頭疼。
同衛綺暫且話彆,芸娘隨在李易身邊,和盛元史等人朝盛父走去。
聞恒目光不受自己控製的追隨,連徐嬌嬌到了他身邊都不知道,盛父特意給聞恒下了一張帖子,但徐嬌嬌,屬於不請自來。
“還瞧著呢,你看她望你一眼了嗎?”
“你怎麼來了?”聞恒看著徐嬌嬌,蹙了蹙眉。
“來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如此饑渴,接手了盛芸。”徐嬌嬌說話一如既往的刻薄。
“難怪。”她目光落在李易身上,帶著嗤笑,“殘廢配妓子,倒是絕配。”
“就是不知道滿不滿足的了盛芸。”
“徐嬌嬌!”聞恒低喝,“你一個相府小姐,自小受教導,是怎麼說出這些汙人耳的話的。”
見聞恒怒了,徐嬌嬌撥弄指甲,掀起笑意,“事實而已。”
大庭廣眾之下,聞恒不想惹出笑話,轉過身子,將頭瞥向一邊,不願對徐嬌嬌再行搭理。
此時,李易已經到了盛父跟前。
招呼眾人在席間坐下,盛父沉了口氣,隨後聲音高揚。
“想來你們也知道,我女兒盛芸當年離開建安一事,年少輕狂,難免衝動做錯事,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這是小婿司劍,他們婚禮辦的草率,等來日,我正式替他們辦一場,也請諸位屆時,都來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
官場中人,最會客套,盛父請的又都是比自己官位低的,他們哪會去駁他的麵子,當下場麵很和諧。
再辦一場?李易目光投向芸娘,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一出?
芸娘臉僵了僵,她爹有時候臨場發揮,讓你根本始料不及。
“殘花敗柳,生出這樣的女兒,也難為盛大人了。”
“那小子,你可知你身邊的女子,早就貞潔不在。”
“聘為妻,奔為妾,她自甘下流,與人私奔,這樣的女子娶回去,你就不怕祖宗蒙羞。”
“改日,要尋覓到更好的,她指不定,又同人跑了。”
一道譏諷嘲弄的聲音驀的響起,可謂字字如刀。
在朝為官,就難免會與人結怨,盛家也沒有限製何人不準來。
這請柬之外,有的是瞧熱鬨的人。
盛父想把醜事粉飾過去,他們就偏不叫他如意。
氣氛刹那凝了。
芸娘咬了唇,衣袖下的手指收緊。
聞恒捏緊了拳,喉嚨聳動,卻知道自己開聲,會將她陷入更難堪的境界。
他目光落在說話之人身上,是禦史張光祿,左相派係的人。
真就是一丘之貉,讓人厭恨。
“這位大人,你說的沒錯,聘為妻,奔為妾。”李易緩緩說道,一片靜謐下,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澈,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她之前一直不肯吐露家在哪裡,讓我想拜見嶽父嶽母都沒法,實在欠她一場盛大的婚禮。”
“能娶她為妻,是我此生之幸。”
“世界女子眾多,可又有幾人敵得過我娘子,我昏迷半年之久,她不離不棄,衣不解帶,伺候湯藥,處理汙穢。”
“我隻恨,沒能早些出現在她身邊,以至於今日,讓她被你們這些人所傷。”李易聲音越來越凜冽。
“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
“誰要再辱她,他日,我必十倍相償!”
“此生,無論彆人如何言論,我都信你。”李易握住芸娘的手,抬頭朝她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繼而李易目光轉向張光祿,“我在這裡,多謝大人的提醒了。”
“說的好!”
盛父高喝,瓊林宴不止是為了將芸娘的過去揭過,也是他對李易的考驗。
而李易,讓他極滿意。
總算那丫頭還沒瞎徹底。
“哭什麼,有我在,不會讓你被彆人欺負了去。”
李易拉下芸娘,將她眼裡的淚花擦乾淨。
“看在我表現不錯的份上,往後,就彆掐我了。”李易壓低聲音。
芸娘抬眸,抽泣,“我真的感動,我一直以為你不會說人話。”
“…”
這娘們,他都趁熱打鐵了,誰知道她出來的這麼快。
也不知道是被傷的多慘,才會在心裡豎起這麼厚實的防護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