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說完,就感覺自己的喉嚨一啞,竟是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了!
紀懷澈驚恐的看向陳虎,陳虎一臉無辜。
看什麼看,剛剛可不是他動手點的紀懷澈的啞穴。
誰讓他嘴賤,連馬車裡的駱君鶴都聽不下去了!
彆人或許沒有發現,但陳虎可是親眼所見,馬車裡飛出來了一塊指甲蓋那麼大的小石子。
速度很快,卻又十分的不起眼。
陳虎隻是動腦子一想,就知道他們家夜王殿下這是在給王妃出氣。
而紀懷澈顯然誤會成是他動的手了!
陳虎看著他張大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樣子,他莫名想到水裡快要渴死的魚。
魚臨死之前,也是這麼大張著嘴巴,開始翻白眼。
而此時此刻,紀懷澈顯然已經開始用手語指認他了,他示意大理寺的侍衛們上前抓住陳虎,逼他把解藥交出來。
眼看大理寺的人逐漸靠近,陳虎立馬跑到了紀雲棠的麵前,對著她控訴道:
“王妃,紀三公子碰瓷你也就算了,紀世子竟然也開始碰瓷起屬下來了,他們一家都是碰瓷專業戶吧?”
紀雲棠:“……”
陳虎在她身邊待久了,竟然連“碰瓷”這個詞都學會了?
不錯,是個可塑之才。
紀雲棠扇完紀梓杭最後一巴掌,收回手問陳虎。
“怎麼回事?”
陳虎十分委屈道:“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看著的,屬下連碰都沒有碰紀世子一下,他突然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他有病了不去找大夫治,竟然想讓大理寺的人抓我,屬下可太冤枉了!”
陳虎的話剛說完,紀懷澈的情緒突然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大張著嘴,胸膛不停起伏,就像是一個隨時噴發的火山。
眾人隻看見他的嘴在動,卻聽不見一點聲音。
“你這個驢不驢,馬不馬,人不人的蠢貨,就你這不要臉的鳥樣,還在這裡裝大尾巴狼。”
“不知道紀雲棠這個賤人到底給你灌了多少**湯,讓你違背良心為她所用,到時候你沒有利用價值了,怎麼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紀懷澈罵著罵著,突然發現所有人都震驚的盯著他。
就連被紀雲棠打的滿臉紅腫的紀梓杭,此刻都是一副見鬼的樣子。
紀懷澈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嘗試呼氣吸氣,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能說話了?
那他剛剛罵人的話,四周的人豈不是全都聽見了?
紀懷澈:“……”
紀懷澈:“!!!”
意識到這個的時候,他整個人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紀懷澈有些傻眼,他剛剛之所以那麼肆無忌憚的罵陳虎,就是因為他嘗試了很多次,確定自己的嗓子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他說什麼,彆人都聽不見。
他便堅信是陳虎給他下了毒。
紀懷澈跟陳虎要解藥,陳虎卻故意裝無辜,他索性便放飛了自我,開始對著陳虎大罵特罵。
但凡是他腦子裡能想到的臟言臟語,紀懷澈全部都發泄了出來,連帶著紀雲棠也一並被他罵了進去。
平時在外,紀懷澈一直維持著他謙謙君子的形象,說話也謹言慎行。
除了每次遇到紀雲棠的時候,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以外,任何時候待人都顯得彬彬有禮。
可誰曾想,他罵人的話竟然被這麼多人聽見了?
且他自己還不自知。
紀懷澈整個人都傻了,直到周圍的人群們開始圍著他指指點點,紀懷澈才意識到,他辛苦維持了十幾年的君子形象,徹底崩塌了!
他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紀懷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最大的惡意。
諷刺的是,他在百姓們口中的形象,也從清俊儒雅,溫潤清貴的紀世子,變成了倚官仗勢,鼠肚雞腸的那個男人。
天壤之彆的叫法,讓紀懷澈覺得自己仿佛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形象竟然會毀在他自己的手裡,且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隔壁書齋裡,孟氏看見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兩個寶貝兒子,一個被紀雲棠打到口鼻流血,另一個被百姓們圍著指指點點。
她心痛到快要窒息,眼淚更是洶湧的流了出來。
“澈兒,杭兒,我可憐的兒子,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啊,在京城誰見了不誇一句妾身命好,生了三個這麼出眾的兒子。”
“誰曾想,澈兒和杭兒竟然被人算計到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傷在他們的身,痛在我這個當娘的心,我的寶貝兒子何曾受到過這種屈辱?”
孟氏越想心越痛,竟然準備開門出去,卻被紀南川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黑著臉質問,“你要去哪?”
孟氏蜷縮的指尖狠狠抵著掌心,紅著眼道:“我去給杭兒請大夫,順便再為澈兒討回一個公道。”
“杭兒被紀雲棠這個賤人傷成這樣,這麼久了都沒人說去給他請個大夫,他向來自尊心強,明天還要去參加比試,若是臉不消腫,你讓他明天在滄浪詩話上如何見人?”
“還有澈兒,澈兒的為人你我再清楚不過,他說話向來謹言慎行,對任何人都以禮相待,沒有罵過一句臟字。”
“他說出那些話,一定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紀雲棠身邊那個狗腿子給下毒算計的,澈兒才是受害者,百姓們要罵,也應該是罵下毒之人,憑什麼罵我的澈兒?”
“我這個當娘的,今天就要去為他們討個說法回來!”
孟氏說完就要奪門而出,再次被紀南川給拽了回來,他麵帶淩厲道:“不許去!”
“澈兒出現在下麵,本來就有人在說他倚官仗勢,欺負紀雲棠了,你要是再出麵,那豈不是告訴他們,剛剛夜王府馬車的事故,是我們永寧侯府弄出來的?”
“澈兒和杭兒向來清高自傲,目空一切,這次在紀雲棠手裡吃了大虧,就讓他們長長記性。”
“隻有將今天的恥辱刻在腦子裡,他們以後做事才不會這麼衝動,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人才會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