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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叔侄和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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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裡啪啦……”

爆竹聲中一歲除,伴隨著鞭炮聲響起,新的一年天啟二十一年到來。

隻是相比前些年,今年的正旦節卻能讓人過的不是那麼高興。

去年的旱情,讓城池之中的許多人被搶走了工作,而搶走他們工作的人,大多數便是受不了旱情的農民工們。

儘管這樣的工作被搶隻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但對許多人來說,去年所有人都賺的少了一些。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麵對收入的降低,許多人自然沒有太多心思來過年。

不過相較於大人,年紀還小的孩童們則是繼續張羅著在自家巷子和鄰裡街坊間挨家挨戶拜訪,為了那一顆顆飴糖和一份份添利紅包。

城內的百姓都沒有心思過年,農村的百姓就更彆說了。

去歲全年,許多百姓甚至連足夠家人吃的米麥都收獲不到。

雖說之前豐收了那麼多年,存了不少銀子,但吃存款總會坐吃山空。

因此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他們又得進城務工來賺取買糧食的銀子。

百姓們沒心思過年,那朝廷自然更沒有心思過年。

“去歲,兩京、山東、河南、山西、陝西、河西、廣西、貴州、浙江、江西等九省大旱,四省遇蝗。”

“至冬冬月,各地大饑,百姓紛紛舉家遷移,國朝賦田蠲免數目達五億六千四百餘萬畝,歲入田賦糧四千二百七十萬六千餘石。”

“算上戶部各司課稅、商稅及皇店純利的四千七百四十二萬兩,折色後的歲入田賦是八千零二十五萬餘兩。”

正旦節皇極殿的大朝會上,隨著戶部尚書李長庚將朝廷去年的財政情況彙報而出,百官們臉上也稍微舒坦了一些。

本以為歲入會不足五千萬兩,現在看來海外耕田並未遭受影響,依舊為大明貢獻了近三分之一的田賦糧。

加上糧食價格上漲,以及並未遭受重創的各項稅收和皇店收入,大明朝還是勉強在這艱難的一年,達到了八千萬兩的歲入。

“今歲,回購中原兩京十三省田畝數量六千七百三十五萬四千三十七畝六分地,追繳各地士紳逃脫漏稅約三千七百萬兩,發購田銀、贖身銀三億四千二百餘萬兩。”

李長庚又爆出了一驚天數據,但麵對這串數據,朝堂上許多官員卻止不住的眼角抽搐。

朱由檢會發行紙幣,這是官員們沒有想到的,官員們都沒想到,就更彆提士紳了。

那印刷如流水一樣的金融司印鈔廠,在不到一年時間就印了三億五千萬兩麵額的紙幣。

幸虧在支付完所有士紳後,印鈔廠停止了印鈔行為,不然百官們都懷疑朱由檢是不是想重演寶鈔第二的局麵。

“今歲,朝廷需要發銀四千二百萬兩為百官、兵馬司、教習、衙役等人發放去年俸祿。”

“其次,五軍都督府應發一千三百萬兩作為軍餉,五百萬兩作為軍費。”

“工部十六條鐵路,眼下尚有九條並未完工,需支出一千八百萬兩。”

“軍備院拖拉機一直生產,需支出九百四十萬兩。”

“因而,今歲僅基礎開支,便需要八千七百四十萬兩,眼下尚積欠七百一十五萬兩銀子。”

李長庚的話說出來後讓人倍感唏噓,儘管大明今年的賦稅達到了八千萬兩銀子,但隨著盤子漸漸擴大,大明需要花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積欠七百多萬兩銀子,這放在萬曆年間,恐怕都能讓戶部尚書憂慮而死。

“各地常平倉,由皇店放糧三千萬石,之後再由皇店轉運盈利交給戶部。”

麵對李長庚的話,手中還握有一億五千萬石常平倉糧的朱慈燃絲毫不慌。

下令之後,他看了一眼站在殿上,身著冕服的朱由檢,在看到對方點頭後,稍微心安了一些。

李長庚得了令,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而其它五部和都察院、內閣自然也沒話,畢竟大朝會本來就不是議事的朝會,除了重要的事情,其它基本不會提及。

李長庚能長篇大論的說這麼多,是因為戶部為大明首要,它的事情也就是最大的國事,這是齊王新政以來最大的改革。

“既然無事,那散朝吧。”

見沒人站出來說事,朱慈燃也不想耽擱百官回家過年,因此開口示意鴻臚寺卿宣布散朝。

“散朝……”

“鐺!”

“萬歲萬歲萬萬歲……”

伴隨著鴻臚寺卿宣布散朝的鐘聲響起,朱慈燃、朱由檢與百官一同對龍椅作揖,表達對遠在南京的皇帝尊重。

百官們以此退班,而朱由檢和朱慈燃則是走到了皇極殿的後門,在這裡,朱慈燃也不由表現出了依賴的一麵。

他一臉憂慮,不僅僅是因為百姓和朝廷,還因為自家兩個弟弟。

站在漢白玉台階上,朱慈燃穿著厚重的冕服,對他一直覺得很高大的齊王叔作揖:

“叔父,您說今歲這大旱……”

“還會持續下去,因此不可懈怠。”朱由檢伸出手扶起了他,同時也開口說道:

“不過你也不用過多憂慮,挺過今年,應該就會好很多了。”

“況且,即便眼下已經出售三千萬石常平倉糧,但朝廷手裡還有一億兩千萬石常平倉糧。”

“這些糧食可以在明年,後年分批售賣,然後再采購新糧。”

“總之後年之後,國朝隻需要保持五千萬石常平倉糧,然後每年遞增五百萬石就足夠。”

在朱由檢記憶裡,似乎從崇禎十三年結束,各地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波及一省的災情,這也是滿清入關之後能再關內鞏固的原因之一。

不是百姓過的好,而是災情消退後,百姓能勉強活下來了,因此自然不會再造反。

“話雖如此,但每每侄兒看到叔父在經濟上的手段時,都不免甘拜下風。”

大明朝和其它朝代滅亡的原因相似,但也不相似。

大明朝的滅亡主要在天災和**,其次是財政和自身**。

朱由檢雖然消滅不了天災,但他卻能消滅**,並且同時解決大明財政和**問題。

這其中,尤其財政是最為重要的手段,因為國庫充裕,因此朱由檢才能讓大明朝延續壽命。

隻是,朱由檢的經濟手段令人無從效彷,因為他的手段主要就是依靠征戰和內部糧食轉運貿易來推動的。

其中朱由檢能預測各省具體旱情,繼而提前存糧的手段更是令戶部許多官員驚為天人。

不過,即便是存糧之後貿易,也僅僅能讓大明維持罷了,不能做到強盛。

朱由檢的主要經濟手段還是靠海外殖民地和拓展海外市場,以及強力的將各課稅司整治改革。

就眼下來說,一個鹽課司每年都能向大明朝提供一千二百萬兩的歲入,其它酒課司、茶課司也能提供八百萬兩的歲入。

僅僅這三個課司就能提供大明四分之一的財政收入,這還沒有算上自己開礦的礦課司。

如果礦課司的金銀能每年投入市場,那再加上市舶司,大明這五個司能提供近二分之一的稅收。

算上皇店,今年大明的農業稅實際上隻占據了財政收入的40左右。

雖然今年收入的田賦少,但糧價卻很高,彌補了很大一部分農業收入的缺口。

因此哪怕等旱情結束,田賦在大明財政的占比,恐怕也僅僅隻能恢複到五成,因為其它稅收部門發展十分迅猛。

朱由檢估計,天啟二十四年的時候,大明的歲入能達到一億兩銀子,代表農業稅的田賦近占據不到五千萬兩。

至於大明之下的宗藩體係諸國,即便算上齊國,其總歲入也不會超過四千萬兩。

也就是說,大明這個類似於聯合國的宗藩體係,實際上財政歲入達到了一億四千萬兩。

其它全世界獨立於這個體係外的國家收入加起來,也隻有大明宗藩體係歲入的60到。

擁有這個體量的大明,即便沒有科技迭代,也能在之後碾壓歐亞非三大洲的其它國家。

能不能拿下全球,這考驗大明宗藩體係能挺多久。

如果能挺到鐵路修到西亞和東歐,那基本問題不大,如果挺不到,那就隻能祈求大明不會在內戰中滅亡,漢人不會從世界霸主的寶座再次跌落了。

這樣大的一個經濟體,可以說十分考驗執政者的能力。

朱慈燃並不敢說自己能掌握這樣的一個王朝,將其推向更興盛。

在他看來,他或許隻能靠著自家齊王叔留下的老本,勉強維持著大明的興盛。

之後的後世子孫,若是出不了有齊王叔才乾的帝王將相,那這老本恐怕也就是三代人的事情了。

“不要妄自菲薄,我隻是前往齊國,去了齊國之後,對於大明的經濟建議,我還是照樣會提出的。”

朱由檢笑著回應朱慈燃,這回答讓朱慈燃振作不少,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家齊王叔一去不返且不說,便連大明內部的國事也不再過問。

他的擔心是有必要的,因為眼下的大明並不太平。

確實,士紳是已經被掃除了大半,全部遷移到了海外和關外,可問題是對於眼下朱慈燃父子來說最大的威脅依舊尚在。

隻要那控製軍中三成兵馬,天下四成官員的燕山派還在,他們父子就很難入眠。

燕山派想要的就是齊王繼續主政,以此保證皇帝不會在齊王就藩後將他們貶黜。

現在看來,齊王就藩是肯定的,但齊王雖然人不在大明,他的政策卻可以一直在大明施行。

朱慈燃不傻,他們父子二人沒有能力采取平穩手段來鎮壓燕山派,一旦鎮壓必然會引起動亂。

屆時,自家齊王叔恐怕隻能從海外跑回來,為父子二人繼續擦屁股了。

因此他明白自己的作用是什麼,他實際上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蕭規曹隨”。

朱由檢怎麼做的,他就怎麼做。

他不僅要禁止下麵的人修改新政,還要禁止自家父皇修改新政。

在禁止的同時,他還得從齊國那邊,從自己的齊王叔手裡得到一些可以及時糾正大明錯誤的政策。

說白了,他要做的就是“成為”另一個“齊王”。

“燕山的事情,你不用太擔心,我會處理,讓留在大明的人影響降到最低。”

朱慈燃沒說,但朱由檢卻已經感覺到了,他開口安慰朱慈燃,朱慈燃聞言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在這一口氣鬆完之後,他卻又苦笑道:“侄兒還有一件事要和齊王叔說。”

“是永王和定王的事情?”朱由檢不用朱慈燃說也能猜到。

朱慈焴和朱慈炅今年便會從府學畢業,而他們作為藩王,朱由檢給他們安排的就業就是北軍收複河中、烏拉爾河以東的廣袤疆域。

也就是說,朱慈燃的這兩個好弟弟也要上戰場了,儘管在朱由檢看來,他們不會遭遇什麼凶險,但對於沒有上過戰場的朱慈燃來說,他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我想讓叔父把他們放在李定國或者李自成那幾營兵馬中。”

朱慈燃很擔心二人,但他也知道不經曆風雨,二人很難作為日後大明的西部屏藩,為大明駐守邊疆。

因此即便擔心,他還是要求朱由檢把二人安排到了有可能擔任先鋒的李定國、李自成麾下。

這樣的舉動,讓朱由檢不免有些欣慰。

“好,便應了你的話吧。”朱由檢微微頜首,朱慈燃見朱由檢無事,也不免邀請道:

“叔父要不要去一趟東宮?您還未曾見過侄媳呢……”

朱慈燃小心翼翼的詢問,朱由檢聞言卻搖了搖頭:

“那是你媳婦,我去見成何體統?”

“你若有心,趁早生一個皇孫,讓皇兄做皇祖父的同時,也可以趁機帶著皇孫去齊王府拜訪我。”

“好!”聽到朱由檢這話,朱慈燃憨厚一笑。

見狀,朱由檢也知道東宮大概是有喜了,因此不免抱怨:“你小子,原來在這裡設了個圈套。”

“還未向叔父報喜,叔父便猜到了,不愧是叔父。”朱慈燃得了便宜還賣乖。

對此,朱由檢隻能無奈道:“幾月臨盆?”

“應該是今歲八月左右。”朱慈燃回應,朱由檢也頷首道:“百日宴的時候我會去的。”

“周歲宴呢?”朱慈燃在用自己孩子的周歲宴來試探朱由檢是否會提前離開。

“也會去。”他那點小心思已經被朱由檢看穿,因此在回答之後,朱由檢便拱手虛禮,示意自己要走了。

“叔父慢走……”

見朱由檢不和自己糾纏,朱慈燃也隻能畢恭畢敬的作揖送禮。

他看著朱由檢遠走,又想起剛才自己得到的答桉,心裡不免舒坦了一些。

於是乎,他不免有些高興的哼著小曲,向著自己的東宮走去了。

這離經叛道,行跡放浪的行為,被躲在不遠處的起居注官一一記下。

與此同時,朱由檢也在走出皇宮後,乘坐馬車來到了街上。

在等馬路通行的時候,他刻意看了看街道上的人群。

京城的人口依舊多,但已經沒有了去年和前年過年時的熱鬨。

看得出、去年的日子對於百姓來說並不算友好,以至於即便是過年,許多人依舊憂心忡忡。

“熬過今年就開始變好了……”

看著人行道上不苟言笑的百姓們,朱由檢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同時也不免對今年的農民產生了愧疚心理。

他可以讓百姓們過得更好,比如一下子將手裡的糧食拿出去平抑糧價。

可問題在於,這雖然能讓百姓今年過的舒服,但明年卻不一定了。

他如果婦人之仁,也就不可能讓百姓在這大旱環境下,還能保持人口增長了。

眼下天下的隱戶都在清查中,實際上已經沒有太多漏網之魚了。

算上海外和藩國的漢人,大明的漢人數量已經達到一億六千五百餘萬左右了。

雖然說比起朱由檢預計原本就有一億五千萬漢人的人口數來說,這並沒有增長太多人口。

但等旱情過去,大明的人口也絕對會如十七世紀中後期的各國一樣,迎來一個長期的人口大爆發。

按照前世的情況來看,大明或許會在六十年後達到三億左右的人口,甚至是四億。

該做的朱由檢都做了,剩下的人隻需要蕭規曹隨便足夠。

這麼想著,他的馬車也抵達了齊王府門口。

在熟練的下車後,朱由檢立馬就看到了兩名腰掛北軍腰牌的將領站在門口。

“殿下,滿都督和孫都督已經等您許久了。”

見到齊王到來,二人上前作揖,朱由檢聞言也微微頜首:“辛苦了。”

“卑職…卑職…都是卑職分內之事。”二人得了朱由檢一句回應,當即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好了,足以見朱由檢在他們心中地位。

“去府裡的大庖廚吃點東西等吧。”

朱由檢笑著交代一句,便走進了齊王府,隻留下在他走後,激動交談的二人。

不過,相比較激動地二人,此刻坐在承運殿內的滿桂、孫應元二人卻眉宇略微發皺,似乎在擔心什麼事情。

即便陸文昭三人時不時找他們閒聊,二人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五人都是老友了,也不會在意這些旁枝細節,隻是他們也好奇二人如此是因為什麼。

“殿下千歲……”

當宮門口傳來唱禮聲,五人下意識就站了起來,而片刻後朱由檢也走了進來。

“殿下千歲……”五人畢恭畢敬的行禮,朱由檢則是抬起雙手,讓門口的侍衛為他脫下了冕服,同時對著殿內幾人交代:

“彆端著架子了,這麼多年,你們知道我的性子。”

“是……”滿桂和孫應元鬆了口氣,即便是他們,在麵對朱由檢時也不免覺得壓力山大。

“說說這次的來意吧。”

換下了冕服,朱由檢穿著一身圓領袍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即便隻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梨花木椅,卻也被他坐出了龍椅的感覺。

他雖不是皇帝,卻遠勝皇帝。

“殿下,我們前來,是為了詢問齊國那邊情況的。”

滿桂和孫應元在很多年前就沒有了為朱由檢黃袍加身的想法,可他們和黃龍的顧慮一樣,都擔心去到一個不發達的地方。

對此,朱由檢笑了笑,便是旁邊的三人也忍不住發笑,陸文昭更是笑道:

“你們若是早說,我便早給你們看這個了。”

陸文昭說著,隨後親自走到了朱由檢身後的《大明坤輿萬國全圖麵前,他拉攏畫卷,將《大明坤輿萬國全圖收起來,露出了之後的一張街景圖。

和大明傳統的技藝不同,畫中風格是采用朱由檢所創的素描繪畫填色而成。

在這張長五丈,高三丈的圖畫中,可以說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座城池的經濟繁榮和百姓生活。

“這是殿下去年命順天府學美術係學生去齊國共同完成的《皇明齊國西京繁繪圖,是真真切切把西京城畫給你們看的風景圖。”

陸文昭的話說完,孫應元和滿桂的好奇心便上來了。

他們想上前來看,但又怕自己舉止不妥,那猶猶豫豫的模樣被朱由檢看在眼裡,忍不住打趣道:

“想看就看,做這麼多小女人作態作甚?”

“嘿嘿……這得得到殿下您恩準才行。”

孫應元和朱由檢認識最久,自然敢回應打趣。

回應完後,二人也大膽了起來,他們走到了圖畫的麵前,而出現在他們麵前的便是一個活靈活現的西京城以及西京城郊外。

由於明代的橫版畫卷都是從右往左看,因此他們迫不及待的走到了最右邊,準備從最右邊向最左邊看去。

二人湊近一看,從右往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春意盎然的鄉野景致,緊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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