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澗從書房回到臥室的時候，溫嘉禾剛把恩恩哄睡著。
他走過去，低聲解釋，“抱歉，我沒想到我爸會給你打電話。”
溫嘉禾坐在床邊，抬頭看他，“一會兒我會帶恩恩離開，不過你可能今晚得留在老宅了。”
頓了頓，“或許，你可以跟她解釋一下。”
霍行澗眼眸微微暗了半分，他嗯了一聲，“我明天會跟她解釋的。”
他看著恩恩，那眉眼跟霍遲像極了。
溫嘉禾看著霍行澗心不在焉的模樣，主動起身。
“去陽台吧，我有話跟你說。”
她起身去了陽台。
霍行澗跟上去，下意識抽出煙盒，拿打火機的時候動作卻猶豫了。
他把要著的煙拿下來，“霍遲跟你怎麼說的？”
溫嘉禾一怔，搖頭，“孩子是我的，當初懷孕的時候，他並不知情，所以我也不會用孩子來脅迫他的。”
她手扶著欄杆，站的端莊又優雅。
“霍行澗，”她笑了下，“我很感謝當初你願意跟我假結婚，不然我家裡那堆爛攤子，估計到現在都沒辦法收拾。”
霍行澗把煙重新塞回煙盒，看向彆墅外漆黑的銀杏樹。
“各取所需而已，更何況……”
他看了眼屋內，“你的孩子，也是霍家的血脈。”
溫嘉禾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屋內，恩恩安靜的躺在嬰兒床裡，格外乖巧。
那性格，跟霍遲一點也不像。
溫嘉禾忽然笑了，“霍行澗，當初你跟我隻是舉辦了婚禮，並沒有領結婚證，所以法定意義上我們並不是夫妻關係，如果需要我公開，我可以跟媒體記者解釋清楚這件事。”
霍行澗眼眸驟然深邃了起來，他靠在欄杆，高大挺拔的身形隱隱有些頹。
他嗯了一聲，“晚點我會通知你的。”
溫嘉禾點點頭，“兩個人要是有誤會，還是解釋清楚的好。”
“如果，彼此還喜歡的話。”
溫嘉禾從小就被溫父和溫母規訓的格外傳統，加上書法的加持，她整個人基本上是被高知家庭精心培育出來的，能夠上嫁的活招牌。
可沒人知道，她骨子裡叛逆的很。
人在小的時候過於克己複禮，長大了總是會迎來遲來的叛逆期。
她跟霍遲糾纏上的時候，是她離經叛道最嚴重的時候。
溫父和溫母原本是想讓她嫁給霍行之的。
因為霍行之是家裡的老大，處事周全，除了腿腳不利索之外，其餘的各方麵，都符合他們對未來賢婿的擇偶標準。
更何況，如果不是霍行之的腿，他們家未必能攀上霍家這根高枝。
溫嘉禾知道後，人生唯一一次反抗家裡。
可得到的，卻是一個巴掌。
從那個時候起，溫嘉禾就知道，她的出生是溫父和溫母培養出來的一件商品。
如今商品上了展櫃，總是要賣個好價錢的。
為此，溫嘉禾直接失蹤了一周。
她飆車，酗酒，跟著自己認識的公子哥瘋玩，也就是在這期間，認識了霍遲。
霍遲也玩的很瘋。
第一次見他，他穿著騷包的粉色襯衫，咬著煙抱著兩個腰細腿長大波浪的美女，坐在包廂裡被美女喂酒。
周圍的公子哥一邊調侃，一邊笑著幫忙遞酒。
霍遲照單全收，眼眸裡滿是興味。
溫嘉禾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溫父和溫母一定不喜歡。
隻不過那時候溫嘉禾，還不知道霍遲是霍行之的弟弟。
同樣她也不知道，霍遲這人表麵上看著玩世不恭，骨子裡也不是會負責的人。
招惹上野狗，總會有被咬的風險。
溫嘉禾跟恩恩走的時候，霍老爺知道之後大發雷霆。
霍行澗不卑不亢，“爸，我不愛她。”
“她也不愛我。”
多年來，霍行澗第一次認真的喊他爸，“這些年，我自詡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您的事，霍家我也幫您做的很好，就連我跟溫嘉禾的婚事，都是在你的乾預下完成的。”
他把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放在了霍老爺的書桌上。
“這是我的辭職信。”
他的聲音格外平靜，“從今天起，我會辭去霍氏集團總裁一職，連帶著我手裡的所股份和資產，隻要是跟霍家有關的，我都會如數奉還。”
“至於這些股份和資產，您願意給誰，都是您的自由。”
霍行澗甚至把霍老爺給他配置的邁巴赫車鑰匙和南苑彆墅的房產證都帶來了。
霍老爺看著麵前的文件，臉色猛然沉入穀底。
“你早就準備好這一天了？”
“還好，”霍行澗並沒有直接回答，“如果她沒回來，我想，我還是願意暫時當您這個兒子，幫您繼續管理公司的。”
這些東西，其實他一早就讓律師準備好了。
他在等。
等什麼時候自己厭倦，又或者，在等自己想等的人回來。
如今，也是時候了。
霍老爺撐著拐杖的手，明顯有些泛白，“霍行澗，霍家如今是整個江城最赤手可熱的商業集團，假以時日，五年之內，他會成為整個國內的翹楚，這些年你幾乎所有的心血都給了他，現在放棄，你之前的人生等於在重新洗牌。”
“你甘心嗎？”
霍行澗眼眸湧出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原本是不甘心的，可後來甘心了。”
他臉上竟然帶了淡淡的微笑，“爸，該做的我都已經做到了，公裡的高層都是我驚喜培育出來的，即便現在把公司交給霍遲，隻要他不腦殘作死，五年之內，公司的發展仍舊不會受到影響。”
“所以，您之前的顧慮，完全沒有必要。”
霍老爺沒想到霍行澗會說的這麼篤定，好似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
書房裡，有差不多兩分鐘的沉默。
霍老爺開口，“霍行澗，你是不是恨我。”
霍行澗答非所問，“要是沒彆的事，我就先走了。”
霍行澗轉身往外走，霍老爺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看到了曾經的楚柏昌。
“霍家這些年同氣連枝，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他沉著臉，撐著拐杖走到了落地窗麵前，看著窗外的花園。
霍行澗腳步微微頓了下，“我不性霍。”
他回頭，“我姓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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