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宛如吐信的毒舌。
薑瀾莫名的有些後怕,她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你想我怎麼做。”
“那就看薑小姐你的誠意了。”
霍行澗拿著槍的手驟然鬆開,他食指挑著板機的空隙在手中轉了個圈兒,“要麼用他的命抵,要麼,你親自把誤會說清楚。”
薑瀾驚魂未定,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解釋,她未必會信。”
“我隻看結果。”
男人低垂著眼瞼,嗓音毫無波瀾,“如果她不信,那就是你沒解釋到位。”
他忽的抬眸,眼尾染上半分戾氣,“到時候,我會再來找薑小姐,好讓薑小姐給我個交代。”
他說的散漫,可薑瀾卻隻覺得背脊發涼。
直到男人離開,她才癱軟似的跌坐在一旁的沙發裡。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霍行澗危險,甚至也可以冒著風險,跟他與虎謀皮。
卻沒想到,他可以為了慕瓷做到這種地步。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了。
……
慕瓷醒來的時候,窗外黑漆漆一片。
天還沒亮。
她本能撐起身,猝不及防看到坐在沙發裡男人的身影。
黑暗中,霍行澗指尖的猩紅明明滅滅,他抬手打開沙發旁邊的落地燈。
“醒了?”
慕瓷指節抓緊被褥,下床往外走。
“我已經找人去撈了,”霍行澗彎腰彈了彈煙灰在茶幾的煙灰缸,嗓音寡淡至極,“你最好不要去搗亂,影響搜救進度。”
慕瓷猛的停下腳步,倔強的看向霍行澗。
她冷嗬一聲,眼睛都紅了,“不用你假好心。”
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
她抬手擦了把眼淚,徑直往外走。
霍行澗起身,輕而易舉把走到門口的女人撈了回去,重新摁在床上。
“你放開我!”慕瓷情緒明顯失了控,“霍行澗!你就是個殺人犯!你放開我!我不想看到你!”
此時此刻的慕瓷腦袋那根弦緊緊繃著,隨時都要斷裂。
霍行澗微微皺眉,扣著她巴掌大的臉。
“殺人犯?”
他指腹碾抵在女人的唇瓣,眼底露出危險,“這麼說,我應該讓搜救的人回來,才能坐實這個罪名。”
慕瓷瞳孔緊縮,慌亂不已,“不要……”
她著急抓霍行澗的手臂,聲音都帶了明顯的哭腔。
“他不能出事,”她呼吸緊促的厲害,“霍行澗,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慕家就完了,我求你……”
慕瓷心裡是怨的,卻還是隻能卑微的祈求。
“我什麼都沒有了……”
她微微喘息著,“從小到大,我什麼都保護不了,要是慕程遠出了事,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慕瓷的眼淚源源不斷往下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霍行澗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心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紮了一下。
“不準再哭了。”
慕瓷聞言,眼淚掉的更凶。
之前經曆的委屈,連帶著因為這次慕程遠出事,徹底壓垮了她的防線,她哭的抽泣,眼前都一陣陣發黑。
霍行澗想到之前醫生的叮囑,索性俯身堵住了她的呼吸。
慕瓷唔了一聲,抬手掙紮。
霍行澗半撐起身,“不哭了?”
慕瓷目光呆楞的看了他兩秒,忽然停止了抽泣。
“霍行澗,我恨你。”
她閉了閉眼,“要是慕程遠出了什麼事,我會跟他一起死。”
話落,仿佛點燃了霍行澗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怒意。
他冷笑一聲,低頭凶狠的吻上她的唇。
慕瓷起先還掙紮,最後發現掙紮不了,索性咬了回去。
一瞬間,血腥味在唇齒蔓延。
她疼的皺眉,卻沒打算鬆口。
兩個人就像是戰場上交戰的士兵,誰也不願意先撤退,一個死守防線,一個步步緊逼,最終鮮血淋漓,慕瓷被逼的節節敗退。
她無力招架,手上的力氣也軟了下去,小聲抽泣著。
明明胃裡空空的,她卻覺得翻江倒海。
於是,她真的吐了出來。
她推開霍行澗,整個人趴到床邊,吐的眼睛都紅了。
霍行澗臉色瞬間沉了半分,下意識去扶慕瓷,卻被她推開。
她從床上滑落,跌跌撞撞跑去浴室。
臥室瞬間安下來。
霍行澗看著女人鑽進浴室的背影,心裡湧出莫名的煩躁,他起身摸到茶幾上的煙盒,順手點了一根。
直到一根煙燃儘,慕瓷仍舊沒有出來。
他似意識到了什麼,丟掉煙徑直跑進浴室,卻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
浴室裡冷氣湛湛,涼氣入骨。
慕瓷趴在浴缸邊緣,已經昏死過去。
“慕瓷!”他摸了把她的額頭,碰到的卻是一片滾燙。
他臉色瞬黑,彎腰把慕瓷抱起,直奔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慕瓷蜷靠在她懷裡,像隻受傷的小獸。
“媽媽……”
她近乎呢喃般囈語,眼淚很快打濕了霍行澗胸前的衣襟。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能哭的女人。
好像她被全世界欺負了。
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量了體溫後開始掛水。
慕瓷感受到疼,蜷縮的更厲害,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霍行澗坐在床邊,好一會兒沒說話。
直到第三次滾針,他喉結滾了滾,“能輕點嗎?”
醫生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你女朋友都快燒糊塗了,你這個做男朋友的不搭把手,還說風涼話,要不你來?”
一句話,把霍行澗乾啞巴了。
醫院並不是桐城最頂尖的醫院,但卻是距離酒店最近的。
紮針的時候,最開始是護士紮的。
霍行澗看不下去,才喊了醫生親自紮。
霍大總裁人生難得吃癟一次,他站在病床邊看著慕瓷皺起的臉蛋,好半晌沒動。
折騰了差不多十多分鐘,醫生才給慕瓷紮上針。
怕她再次滾針,還特地給她墊了藥盒。
“一共三瓶,你盯著點兒。”醫生對於霍行澗剛才對自己能力的質疑,頗有微詞,聲音也沒之前溫和。
醫生離開後,慕瓷又開始在床上翻身。
霍行澗走過去,彎腰抓住她的手腕。
她皺眉,掙紮的更厲害,“放開……我要去找程遠哥……”
程遠哥。
這三個字就像是戳中了霍行澗的逆鱗,他臉色陰沉無比,連帶著抓著慕瓷手腕的力量也不知不覺加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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