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是從杜金枝嘴裡聽到關於李吉花的消息的。
“那個叫雲水又的人,是我家一個表弟,我給他說了李吉花家父母不怎麼好,他說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他隻覺得李吉花可人疼。”
阿寶有些難過,她特彆特彆不喜歡李吉花,想不到人家竟然這麼容易的找到了照顧她的人。
李吉花是需要照顧的,她是個嬌氣的姑娘,她一個人根本沒法活。
春天來了,李吉花和雲水又上城外踏青,見到了阿寶他們都在,她還是有些高興的。
“阿正叔叔,阿義叔叔,阿寶娘娘,你們都湊到一起了呀。”
她快樂的問。
阿寶看著小姑娘天真喜悅的眼神,一下子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大壞蛋,為什麼這麼希望彆人不好呢?
這還是一個真的孩子,隻有七歲啊,到底在嫌棄她什麼呢?
李光正也不大喜歡這個堂侄女,主要是太討厭她的爹娘了。
隻微微點頭算作答話,小姑娘已經習慣了他們一家人這樣的反應,所以沒什麼不適應,反而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話。
說的是路上的見聞,以及她的驚歎。
如此,到了傍晚她還不走,阿寶隻得出麵請她到小院裡吃飯。
之前是在田裡做秧田,要撒穀種。雲水又也被杜金枝邀請了,人家也是正兒八經的親戚。
雲水又是杜金枝母親的姐姐的兒子,是她親表弟。
其實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和那兩個妹妹,要不是她父親的種的話,可能現在也會相處得很融洽。
李吉花受寵若驚,主要是阿寶一家太不待見他們一家人了,被邀請吃飯,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飯菜很豐盛,小姑娘吃得很文雅,終究是長在曾經做官的父親身邊的人,見多識廣,被教導得不錯。
李光正看了她好幾眼,離開的時候給了她兩盆魚。
等兩人走了,阿寶有點生氣:“怎麼隨便就給她東西了。”
李光正道:“說起來,這小姑娘也沒對我們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真正不好的是她的父母。
這人模樣生得有幾分褔氣,將來的福澤深厚,不會因為她的出身而受影響,反而是她姐姐,可能以後日子艱難。”
阿寶歎氣:“她福澤深厚怎地?我們也不可能去她門上討飯,何必做出一副真親戚的樣子?”
李光正苦笑:“就是個外人你也不能這麼小氣了,我這被她爹娘害得差點吐血的人都不生氣了,放過彆人其實就是放過了自己,已經不在乎那些了才會放過。
你要是天天把這些事情掛在心上,這日子得有多沉重啊!”
阿寶也覺得自己的氣生得莫名其妙,自家買下了她家的房子,按照她父母的態度,知道鎮子改為縣城以後,肯定也是狠狠的氣了一把。
然而這件事情是真的過去了嗎?阿寶是記仇的,八百兩銀子的仇,封堵洞府的仇,想要把三隻白虎弄走的仇,雖然稱不上不共戴天,反正也永遠不好受就是了。
不過事實證明李吉花還算是個正常的小姑娘,並不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不會因為堂叔叔給了她兩盆魚,她就真的受寵若驚,以為阿寶兄妹不討厭她了。
討厭一個人跟愛一個人一樣,那眼神藏都藏不住。
李吉花隻是小,不是傻,所以以後上山來玩,儘可能的繞道,不敢往阿寶他們的小院子跟前湊。
小孩子家也做不了什麼,並沒有種田種地,有錢了就四下遊玩。
李吉花真的是幸運的,進來通天峽穀之前沒有人為她準備糧食和菜,她自己到十裡長街備了些熟食,不夠三個月用的。
進來以後得了一些錢,見到街上有酒樓飯店,也不敢大吃大喝了。
兩個小人兒去買菜來做飯,費了不少的力氣,終於能做出熟的食物來,勉強能吃飽。
那雲水又聰明刻苦,沒多久就學會了做一手好菜,這樣一來,二人日子漸漸好過起來。
雲水又把兩人的移動菜園子種得極好,大白菜隨便吃,總算能把日子敷衍過去了。
阿寶下山去賣鹹鴨蛋,遇到李吉花和雲水又在街上買菜,李吉花見阿寶賣鴨蛋,還忍不住含著淚水上前:“小娘,你們是不是日子不好過?怎麼這麼便宜的東西還拿了來賣呢?”
阿寶怔住,但雲水又卻笑著小聲道:“彆胡說,有鴨子挺好的,田裡水草多要放鴨子,小娘她們種了那麼多的田,要養一些鴨子才方便。”
李吉花卻眼淚汪汪道:“種田也很苦啊,我從來沒種過,所以也不知道有多苦,但是一聽臉朝黃土背朝天,就覺得人要累散架了。”
阿寶覺得她在挖苦自己,偏偏又找不到證據,人家明明沒有說她一個字。
劉金花站一邊要笑不笑的,溫柔又包容。
李吉花繼續大放厥詞:“小娘,要是太苦的話,就不要乾了,去盜墓吧,盜墓能發財,一次很多錢呢……”
雲水又羞慚不已,小姑娘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拉走了。
劉金花忍不住哈哈大笑,阿寶也哭笑不得,這人要說聰明不聰明,要說笨也不太笨,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晌午把鹹鴨蛋賣完回去,阿寶說了李吉花的話,一窩人都笑了起來。
李光義道:“其實說起來盜墓確實能發財,隻是會成為賭博一樣的迷惑行為,如果能守住以後不去還好,守不住早晚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挖墳掘墓本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實在是窮的沒辦法了去做一次還值得原諒,總想著就沒意思了。”
李光正不吭聲,他的小境珠就是一次被挾裹盜墓所得,當時差點就因為這個沒命了。
事後總聽李光輝李大人苦口婆心地對他道:“盜墓不好,能不做就不要去做,有損陰德,那不是正常人該賺的錢……”
沒想到自己非專業盜墓人員,那個說盜墓不好的人,他的親生女兒這回是真的去盜墓了。
這才叫風水輪流轉啊,誰知道會一語成讖?
李光正抬頭望天,產生了一種宿命感。
就是人無論怎麼樣掙紮,前麵有的路是已經被注定的,要不怎麼越來越像是一場輪回,讓人感歎世間可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左右著每一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