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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為了一個外姓人父子爭鬥,不值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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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從袛聞言,視線淡淡掃過張氏,下一瞬,墨一便一腳踹在了張氏的膝窩上。

養尊處優的矜貴夫人哪裡受到過這種對待,膝窩的鈍痛叫她向前踉蹌,伸手的錢媽媽著急伸手攙扶她,卻是同張氏一起摔在地上,衣裙被地上的雨水浸濕,就是連手中的傘都沒拿住。

張氏哪裡這般丟人過,但她更能沉得住些,此刻不喊不叫,生怕叫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狼狽。

她不說話了,所有人的視線則有落在了陸世久身上,他卻眯了眯眼,仔仔細細看著自己的大兒子:“你當真要我跪你?”

他的語調好似說笑般輕鬆,分明是抄家的情景,卻叫他弄的像賞雨景。

陸從袛捏著聖旨的手緊了緊:“這話便是說錯了,你跪的是聖旨,而非是我。”

他將聖旨拿出來,勢必要逼著他跪下才是。

陸世久眉心動了動,他的膝蓋,多少年來都未曾彎過了,冷不丁落到如今境地,到時叫他覺得有些稀奇。

他的一條腿的膝蓋慢慢放下,就當著這般對著陸從袛,貴了下去。

他高居相位多年,亦是相府所有人的主心骨,他這般跪了,帶著頭跪在了自己兒子麵前,也是叫相府的所有人都矮了下去。

隻是在他雙膝都落地的瞬間,陸從袛幽幽開口:“但你若是執意要跪我,你跪的也不虧。”

陸世久一愣,他在自己跪下的時候說這種話,分明也是故意將這一跪變了意味。

便是他不止是在跪聖旨,亦是在跪陸從袛。

可如今已容不得他有什麼旁的反應,陸從袛已將聖旨展開,當著他的麵宣讀起來。

聖旨內裡的話寫的很婉轉,大部分都是在說新帝對陸相所行之事的難以置信,甚至痛苦不已,反正樁樁件件都是將陸世久科舉舞弊的事板上釘釘,而至於最後的處罰,則是沒收家產,將陸世久收監再審,而相府府宅是先帝所賜,不予收回。

念在陸世久為官多年,此事在徹底定論之前,親眷皆不必收押。

陸世久並沒有多驚訝,隻是將手高高舉起:“臣接旨。”

陸從袛翻身下馬,幾步到陸世久麵前,將聖旨放在他手上。

於此同時,禁軍亦開始動作,十年清知縣三萬雪花銀,更不要說陸相為官二十於載,得過的聖賞不計其數,抄家也是要廢些功夫的。

陸世久站直了身子,展開聖旨好好瞧了瞧,身後的管家亦步亦趨為他打傘,聖旨早因陸從袛帶過來這一路而打濕,但上麵的筆跡清晰可見。

陸世久耐心地看了又看,倒是突然開口問:“從袛啊,這聖旨可是陛下親筆所寫?”

“正是。”

“看著倒是像他的字,就是寫的太急切了些,少了些從前的筆鋒。”陸世久搖搖頭,“這聖旨,很是不合規矩啊。”

陸從袛雙眸眯了眯,他自然沒打算隱瞞,畢竟這事也瞞不住。

他能一眼看出這聖旨背後的意思,陸世久浸淫官場二十載,自也能一眼看破這聖旨訣竅。

“天下規矩,皆由陛下一人說的算。”

陸世久點點頭:“對,你說的沒錯。”

緊接著,他將聖旨合起來,視線看過去:“隻是聖旨上隻說查抄家產,卻未曾說過是妻房的嫁妝也要查抄,是不是?”

依照規製,婦人的嫁妝除非婦人的子嗣,夫家的人都沒資格去動,尋常人家查抄家產之時,雖則都是將婦人的嫁妝一並查抄,但那前提也是婦人同夫家一同落獄。

可如今聖旨卻明白著寫了隻要陸世久一人入獄即可,這般說來,婦人的嫁妝也不該被動才是。

陸從袛不知陸世久究竟要刷弄什麼手段,卻隻能順著他的所問來回答:“可以是。”

他不在乎張氏黃氏的嫁妝,查抄的家產也不會留進他的腰包。

“好,那便好,來人,去取夫人和三少夫人的嫁妝單子來,給禁軍大人送過去,莫要收錯了東西才好。”

他能使喚的下人如今都在連廊抱頭蹲著,唯有身後的管家能去,他伸手接過管家的傘,順著將傘稍稍傾斜,叫自己將麵前的兒子看的更加仔細些。

習武的人身量看起來更為欣長,陸從袛被雨淋了有一會兒,但卻並非沾染半分狼狽,反倒是叫他身上多了些肅殺之氣,鬢角幾縷墨發更襯得他有幾分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孤傲。

陸世久想,許是他在麵對敵軍之時,也是這樣一副模樣罷。

他眼底免不得流露出些許悵然:“你這身量比小時候,挺拔了不少。”

這話聽在陸從袛耳中甚是刺耳,他眉心緊鎖,忍住因他這話而泛起的惡心。

陸世久看著落雨,也忍不住感慨起來:“說來慚愧,如今回想起從前,與你的回憶竟是少之又少,也是我的失職。”

“這種道貌岸然的話,你就不必說了。”

陸從袛冷眼掃過他:“你若是閒著無事想裝一裝慈父,你回身還有一個兒子,少來尋我的不痛快。”

陸從琉攬著黃氏站在後麵,他們從頭至尾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陸府興盛的時候,他們也沒沾到什麼光,落敗的時候卻是一損俱損,幸而黃氏的嫁妝能保住,否則當真知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平日裡有些呆愣癡傻的黃芹書這時候神思倒是清明,她躲在丈夫的懷中,一雙眼睛來來回回從眾人身上掃過,盼著能留下棲身之所。

陸世久都未曾回頭看過他們一眼,隻是對著陸從袛歎:“你這副性子,倒是同你娘親很像。”

他的手撫了撫續著的胡須,觸不及防提起故人。

陸從袛的手捏發緊,關節發出的咯噔聲混雜在雨生風聲之中,喧囂著手主人的怒火。

“不是誰都配提起我娘的,你最不配。”

“你娘的死並非是我所為,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要記恨於我。”陸世久搖搖頭,“你我是父子,合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才是,我亦不知你將你娘的死記在我身上也就罷了,為何要這般同我死磕到底。”

陸從袛冷眼看著他,沒說話。

陸世久卻是趁此機會多說了幾句:“你以為你當真是贏了?殊不知這宦海沉浮,沒人能拿捏得準,為了一個外姓人,你我父子二人鬥成這樣,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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