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話的夫人到底還是很得體的及時閉了口，沒有將得罪人的話說出口來。
畢竟都得去看文盈背後的那位陸大人的麵子，如今他正查著科舉舞弊的案子，說不準要查到誰頭上去。
但大丫鬟不懂這些，她隻知道自家姑娘的及笄禮，叫一個妾室來算怎麼回事？竟當真不嫌晦氣！
大丫鬟上前一步，規規矩矩俯身施了個禮：“小夫人第一次過來，怕是走錯了路，若要去席麵上，合該往回走才是，正巧奴婢要送夫人們回去，小夫人不若跟著一起罷。”
還不等文盈說話，尹夫人倒是沒看明白如今局勢，竟是還笑著道：“沒做錯沒走錯，正是要去瞧咱們二姑娘的，好姑娘，不必你帶路，我這邊去尋——”
“尹夫人！”
丫鬟陡然開口將她的話打斷，聲音也是冷了不少，皮笑肉不的：“尹夫人許是在席上吃醉了酒水，小夫人彆同她一般見識，奴婢為您領路，您這邊請。”
原本站在丫鬟身後的幾個夫人瞧明白了如今形式，皆互相打著眉眼官司，更沒人敢說什麼，文盈也明白了過來。
她原本就是被尹夫人拉過來的，不想討這份沒趣，便跟著點點頭：“姑娘說的是，有勞了。”
倒是唯有攪弄出這種尷尬場麵的尹夫人沒瞧出來什麼，還湊在文盈身上嘀咕問：“都走到門口了，姨娘怎得不進去瞧瞧呢。”
文盈實在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沉聲道：“尹夫人，還是莫要多此一舉了。”
她沒解釋什麼，更覺得這人笨的很，說不準即便要拍馬屁，到頭來也得拍到馬腿上去。
她可得趕緊同尹夫人留些距離的好，今日幸而隻是去看張家二姑娘，以此為戒，免得日後再因對著尹夫人一時心軟，陷入更加尷尬境地去。
丫鬟的步子邁的飛快，似是想趕緊將人帶出去，文盈自也跟著走，畢竟若是她慢了下來，說不準還要落得一句來著不走的埋怨。
待丫鬟為原本想送的幾個夫人引了路後，文盈也瞧見了不遠處自己坐過的席麵位置，剛想過去，卻聽見丫鬟聲音半點沒收地斥責尹夫人。
“您許久不曾犯糊塗了，怎得今日這大好的日子又犯了毛病？”
丫鬟這話既是有意在下尹夫人的麵子，更是故意說給文盈來聽的。
“您瞧見誰家姑娘及笄禮會請妾室來？即便是平日裡關係再好的小夫人，今日也知道避嫌，您怎得還上趕著領著人往跟前走呢？難不成你還盼著我家姑娘也沾了回去，給人做妾不成？”
尹夫人被訓的慌了神，一時間更是口不擇言起來，竟還把事往文盈身上來推。
“好姑娘彆生氣，這不是她想去看看二姑娘，沾沾喜氣嘛，既說到我頭上來了，我也沒多想。”
文盈一時語塞，這事本就算不得什麼大事，尹夫人還煞有介事地將自己摘出去，甚至都不在乎尚且在這的她聽到這番話會如何。
但人都已經說到了自己頭上來，文盈若是忍了，豈不是太沒出息了些。
“若依姑娘這番說話，我今日是不是就不該來此？”
文盈回轉過身來，沒繼續做出回避的模樣去，反倒是正大光明盯著那大丫鬟瞧。
她在府上為了震懾下人，平日裡眉梢練下這氣勢，現在倒是順其自然地撒了出來，叫大丫鬟眼神躲閃，都不敢同她對視。
“可惜了，今日貴府姑娘及笄禮，還是張大人親自遞過了拜帖在我家大人手上，我來此之前，我家大人還特意叮囑過需得我親自前來，可方才聽姑娘這番話的意思，許是並不希望我來，想來是張大人請我之時，未曾詢過姑娘意見罷？”
大丫鬟麵色一遍，忙道了一聲不敢。
張大人畢竟是家中主君，哪裡有行事要過問一個丫頭的道理？她可不敢擔這個罪名。
文盈捏著帕子的之間輕輕點了點：“不過妾也不是沒有眼色之人，姑娘既不希望我來此，我也不是不能回家中去，隻是想來張家二姑娘竟是比陛下亦或者秦親王還是最金貴的，畢竟我入宮時、暫住王府時，可從未聽過什麼晦氣二字。”
仗勢欺人，是從前文盈最怕的事，畢竟她無勢可仗，旁人卻能仗著彆人的勢來欺負她。
但是如今，她若是不仗勢將麵子找回來，豈不是丟了大公子的人？
更何況她自認為沒有惹這個丫鬟，世上哪有做了妾就不能去旁人及笄禮的道理？分明是這丫頭心有成見，有意用這話來折辱人，畢竟受了這話的人，麵上定然是掛不住。
文盈這話說的透徹，大丫鬟也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人，當即俯了俯：“小夫人彆誤會，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她支支吾吾的，也沒為自己說的話尋來什麼借口。
畢竟原本當著外人的麵她還是有些收斂了，隻是拿話要趕文盈走的時候也沒看見她有什麼不悅，便下意識認為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進而便想著詆毀兩句，好好下一下尹夫人的麵子。
沒想到竟是個不好的主子，大丫鬟麵上對著賠禮的笑：“小夫人彆跟奴婢一般見識，奴婢跟您賠個不是，求您將奴婢方才說的那些荒唐話忘了罷。”
越是這個時候，文盈越沒有表態。
她沒說生氣要罰她，也沒說要去告狀，更沒有就因為她說的這幾句話寬恕她，隻是輕輕在她麵上掃過，最後將視線收回，不鹹不淡道：“張府的禮數，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而後，她直接轉過身去，沒在說什麼，徑直便往外走了去。
她這副模樣實在是叫大丫鬟有些慌了，心裡沒底的很，當即就往回跑，趕緊稟報自家主子去。
尹夫人看看大丫鬟離開的方向，哎呦了一聲，急三忙四跟上文盈的步調。
“姨娘您彆走呀，這席麵還沒吃完呢，那不過是個丫鬟胡言亂語，您彆跟她一般見識。”
文盈步子不快不慢，既沒有留下的意思，也沒有要將尹夫人甩開的動作。
她隻是慢慢側眸撇了尹夫人一眼，輕輕勾起唇角：“尹夫人，你應當知道，妾也是丫鬟出身罷。”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所以是不是胡言亂語，想來，妾能比夫人你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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