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僅一瞬便發現了不對,鬆開了拉著大公子的手上前兩步,將阿佩攙扶住:“你這腿怎麼回事?”
阿佩伸手胡亂拍了拍,眼神躲閃沒說話。
文盈回頭去看大公子,大公子眸色略暗,鬆口道:“你們二人回去說罷,晚些我再去尋你。”
這就是準許阿佩開口,不瞞著她的意思了。
陸從袛抬了抬下顎,幾人一起往屋子裡進,他將文盈送回院門便自己回了主院去。
見他走後,文盈趕忙又問了一遍。
“嗐,也算不得什麼事,就是被打了一棍子,沒傷到根本,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文盈倒吸一口涼氣:“在府宅之中,怎能出這種事?公子可有替你做主?可有將那賊人抓住?”
阿佩拉住她叫她彆急,慢慢同她說。
原是文盈不在的這幾日,府中卻是不算太平,大公子平日裡也極少回府,朝中的事終歸是牽一發動全身的,他明麵上就站在秦親王那一邊,但新帝卻不處置他,總有人覺得他礙著了自己的路,之前明著與大公子不對付的耿獻亮便是其中一個。
前幾日大公子不在,有人想給他些教訓,便將主意打在文盈身上,先是下拜帖給文盈,說什麼:“雖則文盈姑娘出身不顯,但總歸是陸大人心尖上的人,日後說不準有什麼造化,提前結交一番也是好的。”
但說著是提前結交,心思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出身寒微之人,即便是得了高位,也是會被旁人瞧不起,更何況如今文盈還算不得什麼高位,甚至在旁人眼裡,還是德不配位。
夫人們請她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甚至還想借著羞辱她,去羞辱大公子。
但因文盈不在府中,便隻能推脫,推脫個幾次,便有人坐不住了,再議論起文盈,說的話便一個比一個難聽。
算起來正好在王妃生產前幾日,大公子以文官之職辦了樁案子,廢了兩個官,皆是之前的保皇黨,如今新帝登基後尚且遊離之人,雖則罪有應得但也算是將曾經的保皇黨得罪了個乾淨,連帶著還留了陸相到把柄。
有沉不住氣的看不慣他,先是派人要伏擊他給他些顏色看看,但他身有功夫一直難得手,但都知他換了新居,家規未定還未曾請護衛,府裡還有個眼珠子般寶貝的丫鬟寵著,便趁著他不在叫人潛進府裡來。
“所以,我不在,他們將你當成了我,這一棍子,便是你替我受的?”
文盈的聲音有些發顫,既是氣那些人卑鄙,又是心疼阿佩收這無妄之災。
阿佩麵上滿不在乎:“那些人也不過是想給公子一個教訓,但還怕將他徹底得罪了,當時一共進來四個人,我還以為我要清白難保呢,結果幾個人就是拉住我,要將我腿打斷罷了。”
說著她還笑出聲了:“那幾個笨賊,想傷了我,又怕真給我傷重了,磨磨蹭蹭的半天不下手,最後終於下手了,公子倒是回來了,將那幾個人通通扭送到了官府去,哈哈,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狼狽。”
文盈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阿佩說的雖是輕鬆,但當時的情況得是有多驚險,在事情未定的時候,她又得有多恐慌無助?
文盈緊緊拉著阿佩的手,她覺得自己的再多安慰與補償,都不能抵得過阿佩所受驚訝的萬分之一。
她想,公子不讓她回去,說王妃那裡安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事,而他將阿佩從陸府裡接過來,是不是早就——
文盈忍不住問:“後來呢,雇傭賊人的背後之人可查出來了?”
阿佩想了想:“好像是查出來了,但具體是誰我不清楚,聽說新帝因這事還給了公子好多賞賜,我想,說不準就是新帝故意的,故意逼著公子處於眾矢之的,不得不親近新帝。”
文盈卻也是明白了,公子能料想到會出事、會有人潛進府來,何嘗料想不到阿佩會替她受這無妄之災?
甚至大公子就是為了用這件事,叫自己明麵上歸順新帝來的更順其自然,要不然為何那日連賊人都斷定他不在,但他卻能及時出現,叫本該短腿的傷,減輕到如今能行走能修養的傷情?
阿佩在陸府之中便一直同她在一處,後來大公子遷至新居,且接人過來,都未曾遮掩,何嘗不是有意要誤導旁人阿佩的身份?
文盈的手攥的緊了又鬆:“對不起……”
她覺得這話是最無用的,也是同她如今心情最為相配的。
是她心虛,阿佩是被大公子算計,也是替她所傷,她眼角生出淚來,在還未曾流下的時候忙給擦去,轉身去取自己的妝匣,除非取出公子送的鴛鴦玉佩外,剩下的連著盒子一同都塞給她。
“我不知該如何能補償你,這些給你,若是日後有機會,這份傷我定也要替你受,還你的恩情。”
“呸呸呸!”阿佩哭笑不得,忙去拍她的手,“你咒我呢?還盼著也有人來刺殺我不成?得了得了,這些東西你可寶貝著呢,自己趕緊收好罷。”
阿佩湊近她,壓低了聲音:“公子也是對我有補償的,那四個人如今都湊不出一雙好腿來,還有,他將當初分我主家家產的人,都暗地裡處置了,不止我主家的家產要了回來,甚至他們家中如今還或多或少遭了報應呢。”
阿佩忍不住感歎:“原本他隻答應將我主家的東西拿回來,如今處置他們,分明就是在補償我受的這傷。”
她晃了晃自己的腿:“這傷受的,半點都不虧,要是再有這種事,我還乾。”
文盈看著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
她想,阿佩比她聰明,是不是也想到了,大公子是故意將她推出來擋禍?是不是一早被接過來的時候,阿佩自己也默許了,要用未知的一難,換那些人遭報應。
那她應該叫阿佩更要在乎自己身子嗎?但分明對阿佩來說,如今才是最好的結果。
文盈低垂下頭來,靜靜坐在原處,沒說話。
倒是阿佩自己湊近她,主動道:“幸而大公子還算是有點心,將你接了回來,要不然我還真以為,他有貴女傾心,就棄你不顧了呢。”
文盈一怔:“什麼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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