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起來的心懸而不落，文盈有些尷尬地隨便捋了捋自己的衣裙。
她沉默一瞬：“還是算了罷，故人已逝，還是莫要重新提起，反倒是惹公子傷心。”
她看著三皇妃，發自內心的心疼從眼底流露出來：“令妹小小年歲便身隕，您心裡也是不好受的罷？可是因為我，叫您想起了那些傷心事。”
馮榆燕倒是未曾想文盈會這樣說，隻是輕輕搖動手中的團扇，笑看她。
“你這反應，倒是同我想的不一樣。”
“您覺得該是如何反應？”文盈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她。
“自然是——”
話未曾說完，馮榆燕便看見一道白色身影靠近過來。
她對著來人的方向抬起下巴努了努：“也沒準是像她那般。”
文盈心中不解，朝著三皇妃視線看去，隻瞧著一女子緩步靠近了過來，腳步有些虛浮，身上也是同三皇妃一般穿著素服，隻是相似規製的衣服套在那女子身上，卻是顯得格外弱柳扶風。
女子身後跟著兩個婢女，文盈下意識靠近了三皇妃些：“這位是？”
“殿下側妃，徐氏。”
文盈一怔，再回頭時，瞧著徐側妃的眼神稍稍有些複雜。
她站起身來，退步到三皇妃身後，眼瞧著那徐側妃緩步過來，將該施展的禮數施好，便用帕子擦著眼淚，坐到了方才文盈的位置上去。
“姐姐，殿下如今可有消息了？”
三皇妃眼皮微抬，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道：“你就未曾發現，你占了旁人的位置？”
徐側妃一怔，這才將視線落在文盈身上。
僅一瞬，她的麵色便有了變化：“這位妹妹……可是殿下新接回來的？”
徐側妃咬著唇，手中的帕子攪了好幾個圈，十分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
她語調陰陽怪氣：“如今正是國喪之際，殿下也真是的，竟一點規矩都不顧了嗎？他、他人可還在宮裡呢！即便是不在乎自己，也得在乎姐姐你啊，姐姐這孩子可是眼看著便要生了的。”
三皇妃唇角揚起，十分開懷的模樣，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用團扇指了指徐側妃，轉而對著文盈道：“你瞧，合該是這副模樣才是。”
徐側妃自是一頭霧水，還攪著帕子生悶氣，但文盈卻是明白了，竟是覺得有些無措。
三皇妃這是在說，她合該似徐側妃一般吃醋，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才是。
文盈扯了扯唇角：“奴婢這身份，自是不能同馮小姑娘相提並論的，更是覺得天妒紅顏，心中難有淒淒。”
“天妒紅顏嗎？我倒是覺得我那妹妹可算不得什麼紅顏，應當是天妒英才才是。”
文盈有些緊張，怕是自己說錯了話。
“你瞧你，怎得年紀輕輕的，連個叫人打趣的機會都沒有。”馮榆燕手中的團扇輕搖，“想的太明白可不好，日後日子可是苦的很，你合該同酌舒多學一學。”
想來這酌舒應當是徐側妃的閨名。
文盈感受到徐側妃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有些尷尬地對著三皇妃笑了笑，沒說話。
馮榆燕招招手，叫許側妃坐在自己另一側：“殿下也並非是急色之人，你彆看著個生的好看的姑娘，便想著是殿下的姻緣。”
徐側妃似是鬆了口氣般，拉上三皇妃的手：“姐姐你可嚇壞我了，那這位……姑娘是哪家的？怎得這時候來了？”
她用詞斟酌了些，畢竟文盈如今的裝扮，定然不能是什麼夫人，至於是哪家的姑娘，又覺得不太像。
如若不然，她方才也不會以為是三皇子從外麵帶回來的姑娘。
“小陸大人的身邊人，過來照看我的。”馮榆燕眉峰一挑，“你來是有事？”
徐側妃搓搓手，不去糾結文盈的事，隻一臉愁苦地對著三皇妃道：“姐姐，殿下這入宮也快有半月了，怎得還不出來，莫不是、莫不是——”
“行了，晦氣的話便不必說了。”
三皇妃將手抽回：“朝中的事，咱們女人管什麼，若是你想問，我勸你有這閒功夫就繼續回去吃你那求子藥，等著殿下回來，你好一舉得男，若是你家中想要借你的口來問，我覺得還是直接叫你父親哥哥去問新帝為好。”
一番話將徐側妃說的麵熱：“姐姐……”
“行了，沒什麼事便回去罷，湊在我這裡，你也不嫌熱？”
徐側妃到底是一臉委屈的走了。
三皇妃轉過頭來笑著對文盈道：“你瞧瞧她，多可愛。”
文盈一噎。
瞧著三皇妃對側妃說話的模樣，倒是真看不出她竟覺得側妃可愛。
三皇妃好似知道她心裡所想一般，輕輕道：“姑娘家這樣最可愛了，沒什麼好心眼，倒是也沒什壞心眼，蠢蠢笨笨的，招人喜歡。”
她似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文盈，眸光亮閃閃的：“你可知她如今為何這般滿麵愁容？”
文盈淺淺搖了搖頭。
“她家中同陸相一樣，本也不是什麼家境殷實的，後來機緣巧合才得了從龍之功，她爹管著關隘，通著糧草，殿下手中有先帝許諾的兵，若是哪一日真如何了，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打起來，進可攻退可守，殿下娶她，也是極有用處的。”
可文盈心中卻暗暗想，管著關隘的官，威逼利誘便好，何至於非要將其女兒娶回來呢？
她想問，卻又不好問，但三皇妃卻是很想說的。
“她是殿下初次回京的時候納進來的，先帝說是憐他膝下無子，但實際究竟心裡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要給他後院塞女人，他挑來挑去，最後選了酌舒，殿下說，酌舒的爹能用，但卻是個不起眼的，至於酌舒傻裡傻氣，小心思寫在臉上，即便是進了府，也不會欺負到我頭上來。”
文盈倒是發自內心的說：“但能欺負到您頭上的女子，估計也是少有。”
“這話在理。”馮榆燕笑的眼眸微微眯起，“殿下他想要為了所謂的朝局做小倌，誰能攔得住他？”
文盈一怔，實在是從未聽過這種話。
三皇妃卻是笑得曖昧：“青樓楚館的女子為了生活，輾轉在各個男子之間，而殿下為了收攏勢力、謀劃朝局，最後將各個女子收攏起來，還要輪著去她們哪小意溫柔，這與小倌有何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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