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耳邊的風好似都停了一般,文盈的視線落在城牆上的男人身上。
“慢著,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咬著牙、忍著疼,用儘全身的力氣對著男人喊了一聲。
許是因為她的容貌配合著如今隨風浮動的碎發和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顯得額外奪目妖冶了些,也許是因為她軟柔的語調如此擲地有聲地喊出來,莫名覺得奇怪又合拍。
反正男人舉起的那隻正準備施令的手並沒有放下,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感興趣的時候,那種直白的眼神。
“看在我陸大人的交情上,倒是可以將你與他葬在一起。”
文盈身子下意識一抖,卻又不得不站穩腳步。
大公子還沒來呢,她半步都不能退。
她腦中飛快想過一遍他方才說過的話,大公子在他心裡,已經死了?
僅一瞬,她便否決了去,他們又不是傻子,更何況這是在他們的地界,一個人或者還是死了,他們還能不知道?
想來隻有一個可能,便是大公子的命在他們心中不過是囊腫之物罷了,死與不死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她定了定心神,先想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是寵妾,來此地是因對大公子的思念才是,那若是陡然聽聞大公子的死訊,她不能是理所當然認定他還活著,而是應當質疑且惱火,氣旁人隨便詛咒大公子才是。
文盈仰起頭對著他:“我呸!你少放屁,我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你少說這種晦氣話,待我見了我家大人,定講你好好告上一狀!”
“告我的狀?”男人似是真對她來了些興致,慢慢後退了幾步,從文盈視線裡消失。
但轉過來,卻是慢慢從城牆之上走了下來。
文盈這才看清他的樣貌,生的很是奪目好看,隻是眼神之中卻是透著邪氣,瞧著並不像什麼好人。
他身上穿著軟甲,對上文盈和身邊這些帶著棍棒的人絲毫不怕,但卻還是在臨近她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你叫什麼名字?”
他視線轉了轉:“你帶的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家丁護衛,分明是有功夫在身上,你一口一個你家大人,一口一個夫君,可我怎麼聽說陸大人不曾娶妻?”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前幾日陸大人被賊人所傷,如今賊人下落不明,依我看,你便是同賊人一夥兒的罷?”
他的眸光如毒舌的信子般,一點點從文盈身上舔舐而過,叫文盈止不住的戰栗,卻有不得不強自鎮定下來。
“我家大人雖沒娶正妻,但卻沒說不許納小妾。”文盈冷笑一聲,“那你可有聽過,我家大人尋常出門,都是叫我帶在身邊。”
男人似笑非笑還在看她,但文盈已是下了論斷,這人定然不是京中人,也定然不知大公子的事。
她有了些底氣,拿捏著些倨傲的語氣:“瞧瞧,你這是不知道了罷?雖說不知者無罪,但你手下的狗傷了我,待我見到我家大人,定然要叫我家大人為我做主!”
她斜眼看著男人:“你若是現下帶著我進了去,我可以饒恕你不敬我之罪,到時候也不會吝嗇在我家大人身邊美言你幾句。”
男人眼神深邃了些,文盈後背的冷汗沒止的往出冒。
兀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我當是個什麼東西,原來不過是陸大人身邊的一個玩物妾室罷了。”
他緩步上前,護著文盈的護衛手中的棍子也往前一遞,但他腳步卻絲毫不停:“小夫人,你知不知,妾室是可以隨意送人的,你要不要看看,是你先跟陸大人說我的不是,還是我先同陸大人將你討要過來?”
眼瞧著他越來越近,護衛直接揮著手中棍子便上前,但卻被男人一把握住,他動作快的叫人看不清,待文盈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直接將棍子奪過,直接打在了護衛身上。
“你——”
文盈眼看著護衛被打在胸口上,直接嘔出一口血來,兩眼還是睜著便脫力昏睡了過去。
她心跳快的不行,身後護衛雖是立刻補上前來將她護著,但看著男人的眼神裡已經儘數都是防備。
文盈聲音都帶著顫:“光天化日,你竟敢打陸府家丁。”
“我打的可不是什麼陸府家丁,分明是刺殺陸大人的賊人。”
他唇角浸著笑:“至於你,我也是要行審問之責的。”
男人猛地上前,在解決了另一個護衛之時,一把抓住了文盈的腳踝,他一用力,文盈就此跌下,肩膀上的痛絲毫不減,就在要摔到地上的時候,男人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你放開我!”
文盈發了發瘋一般捶打他,咬他的手臂,但這對他來說同撓癢癢也沒什麼區彆。
見一直招搖著站在馬車上的女子如今被自己人禁錮在懷裡,甚至這女子還是陸大人的房中人,守城兵皆笑了起來,聲音儘是嘲弄,也終於是出了這口惡氣般。
緊接著男人一用力,隻用一直胳膊便將文盈直接抱了起來,雙腳離了地。
他的另一隻胳膊作勢就要環在她腿彎下,可文盈拚儘全力瞪著腿:“放開,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小夫人,你口中可沒一句實話,我可要將你帶回去好好審一審呢。”
他尾音微微上揚,什麼審問?一個女子被男子帶了回去,能有什麼正經的審問?
文盈隻覺得徹骨的寒逐漸侵蝕全身,掙紮的動作越大,肩膀處的血便越多,她又疼又慌,但卻是一滴淚都未曾掉過。
她在想,若是為了免去即將要來的淩辱,她如今咬舌自儘是不是來得及?
她憤恨不已,齒間剛咬上去,劇烈的疼朝著她襲來,也叫她的理智恢複。
她還未曾將剩下這十九人帶進去呢,那城中的人豈不是也同她一樣,成了這男人的魚肉?
文盈用著最後的力氣掙紮,甚至扯著嗓子喊著:“快進城啊,叫夫君來救我,真要看著我被人擄走嗎!”
“小夫人,你怕是忘了你頭頂的弓弩了,你看看,他們誰敢動?”
男人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要不,你陪我玩幾日,到時候我留你一命,在給你介紹個好人家繼續過日子可好?”
他的聲音黏黏膩膩灑在文盈耳邊,叫她渾身戰栗,死命躲避著他,但緊接著,便聽得他一聲悶哼,手上力氣也順勢收回,文盈硬生生被摔在地上。
“薄大人,你僭越了。”
大公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文盈終是艱難從上爬起,回頭去看他。
也不知怎得,在對上大公子視線的一瞬裡,她似忘了周遭的一切,終於尋覓到了一處安全的倚靠,她身上明明已經早已沒了力氣,但卻是本能尋找能活命之處般,倉惶從地上爬了起來,奔著大公子死命的跑。
但實際上,她剛跑了兩步便是一個踉蹌,陸從袛心上一緊,忙上前幾步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感受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胛,分明弱的隨便使些力道便能捏斷,但卻叫他感到莫大的力量撐著。
他緊緊將人抱了個滿懷:“不怕,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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