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二字一說出來,文盈還未等開口,便聽得阿佩明顯冷嗤一聲。
文盈扯了扯她,而後同杜媽媽對視一眼,這才上前一步:“妍兒姑娘這是何意?”
妍兒手裡背著帕子,指頭指了一下跪在地上李媽媽,眼看著李媽媽苦著一張臉,因為她的動作瑟縮一下。
“這老婆子仗著我們姑娘回來後一直在身邊伺候的那點福氣,平日裡總自覺比彆人高了一層,更是做了不少錯事,我們姑娘心善,憐她年歲大了不願處置,沒想到她今日竟來招惹了姑娘你,險些鑄成大錯,實在可恨。”
妍兒上前幾步來,麵上一副替文盈生氣的模樣:“我家姑娘說了,今日將李媽媽送過來,便是來給姑娘你撒氣了,你想這麼處置便怎麼處置,隻要剩下一口氣便好。”
妍兒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重了,杜媽媽也是蹙了蹙眉,同文盈使眼色。
即便是沒有杜媽媽,文盈也斷然不會答應這件事。
她忙著回絕:“今日隻是犯了些口頭的毛病罷了,也不必多做懲處,妍兒姑娘還是將她帶回去罷。”
“這怎麼能行呢,犯了錯就該受罰的。”
妍兒態度堅決,隻是說完這話後頓了頓,麵上待著些商量與討好的笑:“今日的事也要勞煩姑娘去同陸大郎君說些好話,李媽媽長勢喜人慣了,她的心思沒在我們家姑娘麵前表現過,我家姑娘也不知道呢,壓根沒想過會衝撞了姑娘您。”
文盈聽她這話實在是有些怪,怎麼有種大公子去興師問罪過的意思呢?
她沒有立刻給回答與反應,覺得妍兒這話怎麼想怎麼怪,她抬眸看著杜媽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趕緊又轉了個彎來琢磨,終於是想到了其中的奇怪之處。
哪有日後主母身邊的人犯了錯,要托通房妾室去郎君麵前說情的道理。
看似好像叫文盈來賣個人情,好像是給夏姑娘辦了事,但實際上不成了她拿大托橋嗎?
她在心中思量著如何回複,沉默了好久才道:“妍兒姑娘言重了,今日我家公子也未曾說要如何,奴婢也沒有擅自做主的道理,倒是麻煩妍兒姑娘白跑一趟了。”
文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媽媽,麵上早就沒了之前的猖狂,隻剩下一臉的期期艾艾,不知道來之前是哭了多多久。
妍兒還是不肯罷休,說什麼都要文盈處置了李媽媽。
她被妍兒翻來覆去的話折磨的不行,最後隻能想了個法子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李媽媽便留下來罷,到時候奴婢問過大公子該如何處置,還是有勞姑娘回去告知五姑娘,姑娘知道奴婢受了委屈,還想著奴婢,奴婢日後定當傾儘全力來回報姑娘。”
她將自己給了夏嫵念人情,幾句話變成了自己是承了夏嫵念的恩。
主子要被捧著,心情才能好,心裡這口氣順了,便不會再想著在奴才身上撒氣。
她都這般說了,妍兒也沒有在繼續堅持下去的必要,又說兩句客套的話,臨走的時候對著李媽媽厲聲嗬斥兩句:“媽媽你就在文盈姑娘身邊賠罪罷,這次是姑娘不同你計較,若是日後換作了旁人,看你怎麼收場!”
言罷,她挨個人道了告辭,這便離開了這院子。
文盈同杜媽媽肚對視一眼,叫墨七將李媽媽給帶下去找個地方先安頓著,而後屋中便隻剩下她們三人。
阿佩率先沒忍住,麵上儘數是不屑與厭惡:“假惺惺。”
她吐出這三個字後,杜媽媽倒是陷入了沉思般。
“夏姑娘身邊這個丫頭,瞧著可不想個省油的燈,話裡話外給人設著圈套,稍有不慎便會著了她的道。”
她越說越覺得奇怪:“瞧著夏姑娘那樣溫良,沒想到身邊竟養了如此一個丫鬟。”
文盈看著杜媽媽,到底是因為杜媽媽說到底跟自己也不是一夥兒的,大公子喜歡誰,她便向著誰,便沒有同她說什麼實情。
倒是阿佩,誰的麵子也不給,直接道:“我還當杜媽媽是個明眼人,什麼都能瞧得明白呢,誰家的主仆不都是一個性子刻出來的?可沒聽說過哪家的兔子身邊還養黃鼠狼的,倒是聽說好多大尾巴狼披著兔皮冒充兔子的。”
她這話說的陰陽怪氣,意思也明顯。
分明是在說夏姑娘也不是什麼善類,不過是偽裝的好罷了。
杜媽媽年紀也大了,被阿佩這樣說了兩句,麵上也有些掛不住,文盈趕緊打圓場:“阿佩,你還沒見過夏姑娘呢,還是莫要這麼早下定論。”
她輕輕咳了兩聲:“夏姑娘是咱們日後的主子,也是大公子看中的人,公子自有他的考量,哪裡會看錯人呢?”
阿佩看著文盈,似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但最後到底還是將想說的話全然給憋了回去。
她將頭扭轉到一邊去,一句話也不說了。
文盈還想勸一勸杜媽媽,倒是被她抬手阻止了:“文盈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夏姑娘日後才是主子,阿佩,你一心護著文盈這很好,但日後誰才是真正的主子,可萬萬不能忘記去,今日你們受了委屈,早些回去休息罷。”
阿佩直接站起身來,隨隨便便施了個禮便轉身出了門去,反倒是將文盈給落了下來。
這些日子,阿佩的脾氣越發顯露出來,身為丫鬟的禮數到時都有,就是有時候脾氣上來了,誰也不會放在眼裡,彆說是杜媽媽,即便是大公子也是照說不誤。
文盈想,阿佩從前大抵也是極受主子看中的,如若不然,哪裡能養出這樣嬌蠻的性子來?
瞧著,跟尋常門第嬌養出來的姑娘也差不到哪去。
月影高懸,陸從袛終於是回了府上來,墨七將李媽媽的事同他仔細說了一遍,他聽罷這話,轉而便起身去了文盈房間裡。
文盈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瞧著床前站著個人影,被嚇的要驚呼出聲,但卻被他直接捂住了口。
驚慌間她這才透過月光瞧清大公子的臉,與此同時,她聽見大公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說受委屈了?怎得人送上門來了,不親自處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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