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嫵念的發髻因這一巴掌鬆散了些,她將身子重新直了起來,緩和了兩口氣,仍就是一副不爭不搶的姿態。
夏姝慧被氣的急了,直到揮手打下這一巴掌來才冷靜下來幾分。
夏嫵念趁此機會微微一歎:“是我口無遮攔惹了姐姐不快,還請姐姐莫要記掛在心上。”
她擺出一副溫順無爭的模樣來,倒是叫夏姝慧慢慢反應過來,她對著這個小小庶女撒氣又何意義?
今日之事不還是因為那個叫文盈的賤婢而起的?
夏姝慧外露的怒意褪去,心思也轉到了如何對付文盈身上去。
她輕蔑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庶妹,眼底閃過一絲嘲弄:“行了,既知道錯了,便在屋中好好禁足,你方才的沒了規矩,我也不會告到母親那裡去。”
夏嫵念微微躬身:“我知道的,姐姐是最大度的人了。”
夏姝慧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甩了甩自己因為方才太過用力而有些微微麻疼的手,帶著冉兒出了屋子去。
待門重新被關上,妍兒這才緊著上前去看自己小姐的臉。
“大姑娘下手沒輕沒重的,您過幾日還要去見陸大郎君呢,若是留下痕跡來可如何是好。”
“等下尋個雞蛋來滾一滾就是了,也不是什麼重傷。”夏嫵念倒是沒將這一巴掌放在心裡,“若不讓她撒了這口氣,說不準還要如何折騰人。”
她回身到了鏡子前,瞧了瞧自己有些微微泛紅的麵頰。
“想辦法給平膳坊的老板娘遞句話過去,若是陸大郎君來了,定要第一時間來回我。”
——
天氣一日賽一日的轉涼,夜裡的風吹的格外厲害起來。
陸從袛會府的時候已然是明月高懸,他待著墨一回自己院子,回屋之時正好路過文盈的屋子,瞧著裡麵還亮著些光。
他腳步微頓,對著墨一道:“你先回去休息罷。”
墨一應聲退下,陸從袛身上倒是放鬆下來不少,步調也放慢,一點點靠近了過去。
文盈這屋子的門還是關不嚴,仍舊露著一條縫,正好能叫他瞧得清裡麵的情況。
她一個人坐在桌案前,仍舊擺弄著她娘留給她的盒子,一點點掰著裡麵的果脯吃。
他也沒多想,慢慢推開了門,在文盈又驚又錯愕的反應下,指了指她手中的盒子:“放了這麼多日,你也不怕吃壞了肚子。”
文盈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眼神亂瞟就是不敢往他身上去落,最後也隻能垂眸著手中盒子裡的果脯。
陸從袛如今已經習慣了她這副小心謹慎的模樣,緩著步子進了來,直接在圓凳上落座。
他還記之前文盈說的話,他低聲道:“若是餓了,便去廚房尋東西去,何必吃這些甜果子來充饑。”
“奴婢不餓。”
文盈心裡揣著心事,說出的話裡沒什麼底氣。
其實她自打來了大公子院子裡,也不會似從前那般餓肚子,這果脯也沒有吃的機會來。
隻是她今日實在是想爹娘了,睹物思人罷了。
陸從袛根本不會去揣摩她那些小心思,隻稍稍晃了晃脖子:“你不是說會揉肩?過來罷。”
文盈輕應了一聲,挪動步子到他伸手去,指尖觸到他的肩膀時開始用了些力道。
伺候人的活兒她是最擅長的,揉肩她跟著從前府裡的大夫學過,自有一份手藝。
出乎陸從袛意外的,肩膀的酸脹漸漸被緩解,連帶著鼻尖縈繞著文盈身上的味道,他倒是放鬆下來不少。
叫他舒服滿意了,他語調也變得溫柔和緩了不少。
他饒有興致地開了口:“你可還記得今日見到的那個夏五姑娘?”
文盈手上一頓,力道的變化叫陸從袛感覺了出來。
他睜開了眼睛,有些意外文盈的變化。
“記得。”文盈輕聲回。
“你覺得她如何。”言罷,他又填了一句,“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莫要說什麼不合規矩的話。”
文盈咬了咬唇角,她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她心中的這個夏五姑娘。
是個善人,但她的善卻也隻是為了搏一個好名聲。
文盈從小便是個伺候人的,她也有著下人們都有的對主子的預感。
夏五姑娘並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子。
可這話她不能隨便亂說,更不要說她能感覺得到大公子對夏五姑娘的興趣。
猶豫一瞬,她這才開口說了不出錯的話:“應該是個很好的姑娘罷。”
陸從袛聽罷,倒是稍稍放心了些。
今日他未曾同文盈一起回來,便是去了三皇子府上,將他想轉而娶夏五姑娘的念頭告知了三皇子。
三皇子倒是不在乎他娶的是誰,隻要娶的是夏家的人便好。
但陸從袛卻是破天荒地考慮起文盈的心思來,畢竟日後都是要關起門來過日子的,有些事總得說清楚些的好。
“我有意要娶夏五姑娘為妻,日後你聽話些,我自也不會虧待了你。”
頓了頓,他又道:“日後主母進了門,你需得儘心伺候,多幫襯著些。”
雖說心中早有這個預料,但聽到大公子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文盈喉嚨中到底是難掩苦澀。
她揉摁的力道亂了起來,沒了什麼章法,隻胡亂地將大公子的話應承了下來。
陸從袛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心中卻想著大抵是女子家的小心思,怕夫人進了門,沒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但他卻覺得,文盈的這個心思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屋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停頓半響,陸從袛突然想了起來:“你都住了這般久,都未曾發現門關不嚴實?明日我叫墨七給你換一扇來。”
文盈想了想,待夏五姑娘進了門,她也該求主母恩典離府了,何必折騰墨七呢。
“謝公子體恤,左右也不影響什麼,還是不麻煩墨七了。”
陸從袛倒是忘了,待他成親,也終於能有理由從陸府裡分付府出去彆住,到時候給文盈自己單獨分一個院子去住,何必再修這一扇舊門。
陸從袛不再提門的事,文盈心思便飄轉到吳舟的事上去。
她雖不想去置喙主子的決定,但也想好好問清楚,若是吳舟仍舊在府裡,即便是不能處置了去,她也好多注意著些。
“公子,吳舟的事……如何了?”
她慣不知如何去打探消息,問出口的話便是這般的直白生硬。
陸從袛墨色的瞳眸卻是在黑夜之中閃了閃:“好端端的,怎麼問起他來。”
:..cc
..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