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連府門都沒能出去幾次,更遑論赴宴。
她眼睛胡亂的眨了眨:“奴婢跟在您身側,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
陸從祇直接道:“明日三皇子妃生辰,會有女眷,我若是有什麼事墨一不好出麵,便由你去做。”
文盈心中暗暗想,皇子妃的生辰,向來定然會來天皇貴胄、世家貴女,即便是大公子安排她做些什麼,她從未見過這種場麵,若是辦砸了可怎麼辦。
她語帶怯懦:“公子,還是叫杜媽媽同您一起去罷。”
陸從祇眉心一動,稍稍低下頭看著文盈謹慎的模樣,沒忍住伸手掐住了她的鼻子。
文盈輕呼一聲,眼淚瞬間給逼了出來。
陸從祇這才鬆了手:“有妻侍的自是不必考慮這些,沒妻侍的身邊也都帶個像樣的丫頭,你家公子我帶奶娘去?”
文盈伸手揉了揉被掐酸了的鼻子,低低應了一聲是。
陸從袛重新閉上了眼:“安生些,叫爺好好睡一會兒。”
文盈這下的真的不動了,縮在大公子懷裡,瞧著大公子胸前衣襟的花紋,不知不覺,自己也睡了過去。
陸從袛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晨起,文盈則是後半夜之時便已經起了身,自己跑到了小榻上去,第二日先他一步起了身,準備這伺候他穿衣梳洗。
畢竟是赴宴,陸從袛難得穿上了貴重的一副,碧色衣袍更是襯得他風姿綽約,俊俏的叫人移不開眼睛。
文盈發自內心道:“公子生的當真是好看,要是在話本子裡,公子若是出門,說不準有多少姑娘丟手帕呢。”
陸從袛當初在邊塞的幾年,沒少被人說過相貌,但還是第一次同離得這般近的人說這種事。
他垂眸看著文盈的發頂,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
文盈的手正給他係著腰帶:“當初大姑娘嫁到大姑爺府上時,便是在太後娘娘壽宴上被瞧中的,說不準今日公子也能相看到一個好姑娘呢。”
她說話時語調輕快,當覺得這會是一件喜事。
娘親說,待公子有了正妻,她便可以跟主母請了恩典回家去。
但陸從袛卻因為她著話,想到了那日三皇子同他說的話,墨色不自覺深邃了幾分。
“多嘴”他一把扯過腰帶,自己幾下便係了上去,“我何時選擇妻,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置喙。”
文盈突覺自己方才說錯了話,趕忙道了幾句不敢。
陸從袛斜看了她一眼,轉身便出了門去。
墨一早便在門口等著,待一同到了門外,文盈則同墨一一起坐在馭座上,她這次膽子大了很多,一路上笑都沒停過。
墨一輕咳了兩聲,提點著一句:“等下你可莫要在笑了,省得叫旁的天家貴人看了笑話。”
文盈不敢笑了,當即抿上了唇,她難得出門來,可不能給大公子丟了麵子。
皇子府在深巷之中,是極大的地界,光是府門都比陸府大了兩倍,很是氣派。
文盈將自己的驚奇都壓在了心底,眼睛不亂看不亂瞟,免得露了怯。
皇子府門前的賓客絡繹不絕,門房光是迎客的人便多不少,相比旁人馬車的豪奢,襯的陸從袛的馬車也能用得上寒酸兩個字。
陸從袛倒是絲毫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下馬車時背手立在門前,全然不將周圍的一切放在眼裡。
管家瞧見了陸從袛,將手上正接待著的客扔了下來,哎呦兩聲幾步衝到了陸從袛跟前來:“陸大人快快請進上座,咱們殿下正等著您呢。”
陸從袛微微低頭頷首,文盈和墨一一左一右跟在他後麵進了去。
經過方才那個被管家忽視的人身邊,便聽著有人嘰歪了一句:“都說陸大郎君忤逆不孝,瞧著也是,方才陸相來時的排場,哪裡像他這個這般寒酸?”
文盈離那人很近,這話倒是第一個聽到了耳朵裡,她下意識回頭看去,正好同方才說話那人對上了視線。
視線交彙時,那人也是一愣,文盈隻瞧見他穿著華麗,生的一張白麵,想來哪家的公子哥。
陸從袛似是腦後長眼睛了一般,低聲道:“老實點,彆亂看。”
文盈趕緊轉回身來,再不敢向旁邊多去看一眼。
陸從袛駕輕就熟地穿過長廊,走上了閣樓去。
“瞧瞧,從袛過來了。”
一聲有氣無力的男聲傳入耳朵裡來,文盈跟著大公子往那人身邊去,隻聽著公子喚他:“殿下身子如何?”
原來這就是三皇子殿下。
文盈第一次在貴人這麼多的地方,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俯身施禮又站起來的功夫,正好瞧見了三殿下的模樣。
瞧著倒是比大公子略年長了幾歲,眼角眉梢掛著平易近人的笑意,就是麵色有些不自然的白,想來是因為前些日子中了毒的緣故。
她匆匆掃了一眼便將視線收回,隻不過正好同三皇子身邊的人對視了個正著。
這人不知道是看了她多久,是個身量高挑的男子,生的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卻偏生一身白衣,墨發簪起,似乎是個極為瀟灑的讀書人。
她不過看了一瞬,大公子便側身擋在她麵前,隔開了她的視線。
他語氣不善:“賀兄有話要說?”
“沒什麼,隻是第一次見你身邊帶女人罷了。”
陸從袛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文盈,語氣裡待著不悅:“一個粗使丫頭罷了。”
賀行潤笑了笑沒說話,隻打開扇子搖了搖,扇起的微風帶動墨發輕輕揚起一個弧度。
礙於有旁人在場,陸從袛忍住將他扇子折斷扔到一邊去的衝動,神不知鬼不覺地往旁邊撤了一步,將文盈完完全全擋在身後。
三皇子輕聲道:“都落座罷。”
陸從袛這才將自己冷冷的視線收回,轉身坐在了旁側的椅子上,文盈則是跟墨一一起立在他的身後。
皇妃生辰,自是要大辦的,各家各戶想要獻殷勤的,都得在三皇妃那裡搏出臉。
理應都是內宅夫人的場子,但都知道三皇子正在府中養病,倒是也有朝廷命官前來,一起到這閣樓上,品酒吃茶。
官場上的寒暄之語,文盈聽不明白,她學著旁人身後丫鬟的模樣,接過府內丫鬟遞過來的茶水小點放在大公子身側。
沒過多久,便聽著外麵又來了人:“參見三皇子,三皇子身體可還康健?”
問的雖是尋常的客套話,但上揚的語調卻帶著不正經的調笑意味。
他站定了身子,文盈才瞧清,這人不就是方才說公子閒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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