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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轉眼就到。
王平收到數百封拜帖,但他一個人都沒有見,隻是和自己的徒子徒孫們簡單聊了聊。
南林路今年的這個春節非常熱鬨,叛軍依靠貫穿南林路的四通八達水道到處劫掠,從表麵上看似乎天都要塌了,可實際上隻是這個世界的莊園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引發的亂象。
叛軍大部分都是隨波逐流,發泄心中對於自己人生的不滿,根本就沒有想過未來,因為他們自己都看不到這麼做的未來。
正月初六,莫州路府兵和南林路府兵在兩地交接的五道河附近,又一次被叛軍擊敗,使得叛軍的氣勢更上一層樓,不過半月的時間就席卷到莫州路的東麵三縣之地。
至此,叛軍對外號稱三十萬大軍,他們的口號是替天行道、驅逐暴君,至於誰是他們口中的暴君,隻有天知道。
王平這些天除每天的功課時間外,都用‘洞天鏡’監視著叛軍的一舉一動,看著這支看起來勢如破竹,實際上連最基本目標都沒有的叛軍,他對原本曆史中一筆記過的各地叛亂有了新的認識。
他們很多人都是被大勢席卷,最初隻是為保命而已,可是當他們第一次體驗到財富和權力後,大部份人都會迷失其中,被心中的貪婪所吞噬,化為一隻隻可怖的惡鬼。
高喊的口號和起兵的初心早就拋棄到腦後,成為欲望的傀儡,直到他們生命消失的那一刻,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也很少能走出這個怪圈。
王平通過觀察他們的人性,自己的人性思維更加的豐富,人性的豐富讓他對於理性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他感覺自己神術修行好像有所進步,但仔細查看卻沒有發現什麼地方有進步。
叛軍的頭領在洋洋自得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們早已是說書先生口中的小醜,他們也確實是小醜,在享受到城市的繁華後,他們在最該進軍的時候裹足不前。
正月不知不覺過去,南方的天氣逐漸轉暖,朝廷一麵派出詔安使者安撫叛軍的情緒,一麵加緊集結各地府兵。
時間不知不覺就來到三月,就在朝廷大軍準備對叛軍形成合圍之際時,五道府白水湖深處一道濃鬱的妖氣一閃而過。
在自家道場打坐休息的王平,第一時間捕捉到這股妖氣,他非常熟悉,是胡淺淺的氣息。
“淺淺要晉升了嗎?”
雨蓮在老槐樹枝頭上抬起腦袋,她最近這段時間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睡覺,這應該是她體內內丹進化造成的。
王平起身,伸手掐出一個法訣,雨蓮趕忙騰雲而起,落在王平的身上。
隨著轉移法陣的亮光一閃而過,王平帶著雨蓮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是在白水湖中心島山峰頂端的道場裡,他一出現立馬飛身而起,祭出‘遮天符’屏蔽掉晉升引起的天地異象。
然後帶著雨蓮落到旁邊懸崖下,這裡才是胡淺淺的道場,每次看到這個道場紅藍漆麵的裝飾,王平心情不知覺的會好上一點,這是人們對於不常見事物的好奇所帶來的喜悅。
落在地麵,又是熟悉的涼意,讓王平隻感覺神清氣爽。
“師公!”
胡林是人形狀態,看見王平時第一時間附身行禮,遠處的白狐一族都是本體,而且都乖巧的趴在地上。
雨蓮伸長脖子,問道:“你師父怎麼樣?”
胡林一臉的迷茫,“不知道啊。”
王平目光掃過遠處的虎妖王奔以及牛妖牛七,後者立刻低頭行禮,然後他看向胡林,輕聲說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先退下。”
“多謝師公!”
胡林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行禮後伸出左手不斷的去刨他的耳朵,嘴角的胡須還在輕微的顫抖,一看就是緊張得不行。
王平沒有在看胡林,他元神意識很容易就探入那紅藍相間的大房子裡,胡淺淺此刻躺在屋子裡的雲床上,雙眼緊閉且四肢不斷擺動,看起來也非常的緊張,好像是在做什麼噩夢一樣。
這是來自野獸對於周邊不確定環境本能的不安,王平看著胡淺淺現在的樣子搖了搖頭,隨後第一時間用元神意識捕捉到她的神魂。
“放心晉升,為師給你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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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狀態的胡淺淺,聽到這個聲音時,不斷擺動的四肢頓時安穩下來,接著像是在撒嬌一樣在雲床上打滾,隨後,她就猛然睜開眼,一雙碧藍的眼睛盯著大門方向,毛茸茸的耳朵動來動去。
數息後,她前爪在雲床上習慣性刨了兩下,向門口方向低頭行禮,接著用爪子梳理身上的毛發。
當胡淺淺將毛發理順後,就安靜的趴下入定。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轉眼天就暗淡了下來,當窗外月光照射進屋子時,胡淺淺睜開眼,化為人形狀態,手中法訣快速變化,激活了雲床下方早已準備的法陣。
下一刻,法陣帶動整個白水湖的日月氣息,向胡淺淺的身體彙聚,她揚起腦袋張開嘴,吐出體內孕育的假丹,彙聚的日月氣息頓時就順著她全身的經脈流向假丹。
與此同時,胡淺淺的神魂脫離身體虛托假丹,通過神魂吸收靈體世界的能量,與日月氣息融合,再借助假丹反哺她體內的血脈。
屋子外。
王平盤腿坐於一塊湖邊巨石上,耳邊是不斷回響的風鈴聲,是附近涼亭裡的風鈴,當初胡淺淺凝結假丹時,他就坐在那涼亭裡。
遠處湖麵上不斷有水族妖兵的頭冒出來,似乎想查看胡淺淺的狀態,但看到巨石之上坐著的人,以及附近騰雲懸浮於半空的雨蓮,他們又急急忙忙的退回水裡。
“她這次能成功嗎?”
雨蓮又像當初那樣詢問王平,語氣裡帶著很少出現的擔憂。
王平用氣運法陣稍加推演後說道:“你放心吧,淺淺意識穩定,身上道韻已成,她的晉升合乎天道,亦合乎人道。”
他話音落地時,道場上空妖氣刹那間貫穿天地,不過很快就被‘遮天符’隱去一切痕跡,外界修為不到的根本探查不到此地的情況。
道場裡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附近林立的屋子前麵,一群小白狐興高采烈的蹦來蹦去,湖水裡麵也有水族妖兵在歡呼,他們甚至在遠離王平的區域搭建有一個祭壇,正在血祭數個叛軍俘虜。
這些叛軍俘虜是一個月前從金淮府那邊流竄過來的,對白水湖河道附近的沿途村莊打家劫舍,行至白水湖時被水族妖兵剿滅。
晉升狀態的胡淺淺對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她的晉升屬於水到渠成。
這次晉升她需要以她體內假丹為媒介,吸收日月精華和靈能轉化為妖氣彙聚出元神的雛形,再以元神來進化體內的血脈力量,最後以元神融合新的血脈。
說起來簡單,但妖族修行,最重要的並不是晉升這個坎,而是修行過程中遇到的人性和獸性的考驗,大多數妖族都修不到二境圓滿,就比如跟隨胡淺淺的王奔和牛七,算是妖族中的佼佼者,可這麼多年過去依舊無法突破最後一層屏障。
時間就這麼慢慢的流逝,不知不覺天就亮了,這一次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小妖敢過來撿便宜,靈感世界裡有一道貫穿天地的紫色光柱,無數靈體生物試圖靠近它,但即將靠近的時候,它們又紛紛逃離,如此周而複始,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王平時刻注意著胡淺淺的氣息,她此刻即將轉變的神魂、假丹以及肉身都相對穩定。
“沒事吧?”
雨蓮問。
王平麵露微笑,並伸出左手,雨蓮騰雲的身體下意識纏著王平的左手,接著王平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雨蓮的小腦袋,說道:“放心吧,不過淺淺這次晉升可能會要很久的時間,畢竟她需要經曆神魂蛻變以及肉身進化。”
“很久是多久?”
“不清楚,或許是好幾年,甚至是十幾年!”
“會耽誤你的事情嗎?”
“我能有什麼事情?如果南林路的叛軍和西北的鬥爭需要我出麵的話,那天下就會轉瞬間崩潰。”
“萬一有事呢?”
“沒關係,淺淺不會有事,整個中州大陸任何地方,我隻需要數息時間就能抵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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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堤岸邊冬季枯萎的水草越來越茂密,太陽的溫度一天天升高,轉眼就是夏季來臨。
朝廷的府兵在四月中旬集結完成,將叛軍圍困在了莫州路以及南林路交界的數個縣,卻沒有做最後的進攻,因為朝廷正在為誰為帥爭吵。
這次圍困叛軍是莫州路以及南林路地方衙門安排的,雙方都在爭取指揮最後進攻的帥位,最終鬨到朝廷,朝廷一看也有人動起了搶攻的心思,畢竟這場平叛戰到如今的底部已經是一份唾手可得的功勞,無疑是最好的鍍金之地。
王平通過‘洞天鏡’好奇的觀察著這場戰爭,沒有出手乾涉地方和朝廷的任何抉擇,因為他暫時還不想這麼做。
不得不說,俯視天下群雄的感覺很不錯,所以很多人都會沉迷其中。
如果王平剛修行時就得到這樣的權力,他同樣會沉迷,如今的他看到了宇宙的廣闊,看到了無邊無際的世界,這些權力對他看到的那些不過是兒戲。
就在朝廷為這次平叛統帥爭執的時候,東南海域突然冒出一群海盜劫掠來往的商船,將平靜了一百多年的海麵攪得一團糟。
臨水府的參與是在王平的意料之外,因為他不覺得敖丙這麼做能得到好處,相反還會波及他現在的既得利益。
王平用‘洞天鏡’查看過東南海域的情況後,剝離出部分元神意識升入雲層之上,觀望起大同王朝的國家氣運。
作為不過百多年的王朝,其他各地莊園經濟還沒有處於飽和狀態,各個階層的矛盾並不明顯,所以氣運正當鴻,沒有要衰落的跡象。
這讓王平鬆了一口氣,他就怕王朝氣運衰退,各地揭竿而起,其他教派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摧毀他在各地的廟宇,破壞他的神術修行。
這次南方的叛亂之所以能席卷得這麼快,就是因為莊園經濟快要飽和,下層百姓和世家大族的矛盾到了不可調節的時候。
為何南方與其他地區不同?
那是由於南方距離上次子欒打擊世家大族已經過去快三百年,特彆是金淮府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一國都城,而其他各地除西北地區在大同王朝建立前都處於戰亂狀態。
那麼,接下來就是西北地區的亂象了!
與王平料想的差不多,所有的棋手都對天下局勢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哪裡最好下手,也知道該怎麼下手。
五月初。
西北珠山路,一個農莊的百姓因為不堪主家的壓榨,將主家派來收稅的管家一行人全部斬殺,翻出莊子裡的刀槍反了天,不過數天的時間就集結起五千眾,攻破就近的縣衙。
王平第一時間就得到相關消息。
雨蓮得知這個消息後則是問道:“五月初不是收稅的時間吧?”
王平隻是笑了笑,元神意識瞬間跨越數百公裡的距離,鎖定在千木觀前殿忙碌的柳雙,傳音道:“西北亂了,讓朝廷派出近衛重兵到珠山路掃蕩叛軍,順便將那些反對道宮的門派也清理掉。”
隨後,王平轉頭看向雨蓮的雙眼陷入思考,不多久他的元神意識鎖定正在喝茶休息的元正,吩咐道:“讓九鼎門的器修到上寧路,監視珠山路的地窟門修士。”
聽到吩咐的元正第一時間起身,隨後拿出一枚專門用來聯係九鼎門的通訊令牌。
王平元神意識又鎖定冬水山的東參,吩咐道:“西北地區即將爆發大亂,讓‘第一天’的修士去珠山路挑一些事起來,然後你讓人在三席會議上提出,我的要求隻有一點,讓我有理由可以直接介入西北地區的事務。”
目前王平雖然在道宮的法理上有協管西北的權限,可是真的毫不顧忌的插手會得不償失,簡單的說就是失去民心。
雨蓮在王平布置完後,說道:“真是麻煩,到最後還不是得打一場?為什麼不跳過這些繁瑣的步驟,直接打一場決定勝負?”
王平笑道:“如此一來靈性將永遠都不可能穩定下來,你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吧?”
雨蓮靠在王平的臉頰上,盯著前方藍白色調的大房子,“我當然明白,就是嫌麻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