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小學的宋向文,心裡完完全全處於一種空白的狀態,從離開媽媽跟著老師走進班級,到老師讓這些新來的小朋友們逛校園的時候,宋向文的臉上一直是一種呆呆的表情。就像全班其他的陌生麵孔一樣,跟著他們來到學校見到的第一個老師從校門口走到操場。
一條筆直的能容得下兩輛大巴車並排的大道,從校門口一直延伸到操場的入口。大道的兩邊整齊的種著梧桐樹,開學時候,高的的梧桐樹遮蔽著刺眼的陽光,為報到的家長和學生們留有一片陰涼。盛夏時節,蟬附著在梧桐樹上貪婪的吸食著枝葉,“吱吱吱”的聲音從各個樹頂發出,響徹整個校園,讓校園多了幾分青春的樣子。每棵樹底下都會安放兩個垃圾桶,宋向文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好看的垃圾桶,有的是小熊貓的形象,有的是小老虎的形象,還有小企鵝,小獅子。這麼可愛漂亮的垃圾桶,在宋向文呆了三年的幼兒園大院子裡麵,從來都沒見到過,沒想到在同村子的小學裡麵,有這麼的多。走在隊伍中間雙眼盯著道路兩邊的垃圾桶的宋向文,心裡除了緊張和不安之外,竟然生出了一些小小的興奮感,小小的宋向文在心裡嘀咕:“這就是小學,這也太好了吧!比幼兒園有意思多了!”
六個年級,六趟房子,每列房子有兩間大大的屋子,這也就代表了,一個年級有兩間教室。一個年級,頂多也隻有100多個學生。除了教學用的房子之外,在教室的東邊,是老師們的辦公室和校長副校長等一眾領導辦公的位置,還有一個隻有兩間屋子的餐廳。因為大多數上小學的孩子們家距離學校都是比較近的,中午和晚上,家長們都會接回家裡吃飯,所以在餐廳吃飯的學生很少,兩間屋子,一間炒菜,一間吃飯,綽綽有餘。在辦公室的東麵,還有一片平房,那是老師們的家屬居住的地方,宋向文在學校待了三年,也沒怎麼去過。為數不多去過幾次,還被裡麵某個老師的家屬給罵著跑了出來。
在學校的最後方,就是學校的大操場,與後來宋向文轉學和上的中學等學校的操場不同,宋莊小學的操場上,足球場是和跑道分開的,並不是跑道包著足球場。而且足球場上種的,是實實在在的真草,夏天踩在上麵或者躺在上麵特彆厚實,而且伴隨著青草的香氣,讓人感覺到非常的舒服。跑道也不是塑膠跑道,而是用煤灰和爐渣隨便鋪的跑道。跑在上麵坑坑窪窪的還有許多的小子頭十分硌腳。而且因為都是煤灰的緣故,一到春天秋天風大的時候,跑道上麵就會吹起來許許多多的塵土,吹到眼睛裡或者臉上。一個不大的主席台,在操場的前麵正對的地方,在三列房子的中間一列,餐廳的後麵。主席台旁邊,從餐廳伸出來一個大大的煙筒,用水泥封著,引著煙往上麵走而不至於吹到主席台上。在這個不大的主席台上,宋莊小學的課間操、六一兒童節、運動會,都依靠主席台作為組織中心。
宋向文在小學上了幾年後才知道,教學的房子從前到後六排,是按照年級高低排列起來的,高年級的在後幾排,像他這種一年級的學生,是在第一排的教室裡麵上課的。導致宋向文搞不清楚這個事情的原因,就是當他第一次跟隨老師走進的教室,是最後一排應該屬於六年級學生的教室。那時候的宋向文根本不考慮自己所處在什麼地方哪間教室,他和全班級很多的學生一樣,還迷迷糊糊的分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和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在幼兒園的時候,早上奶奶送他過了馬路,宋向文一路小跑進了幼兒園的大院門,進教室脫衣服坐下。稍等之後,幼兒園裡的年輕姐姐們就回來點名,隻要確保學生們全都來了,他們就可以自由的活動,幼兒園的院子,就那個大點,跑個幾步就到頭了。所以抬眼閉眼都是熟人都是熟悉的場景,一年四季不變。處在那種環境三年的宋向文第一次見到原來還有這麼大的學校,這麼多人這麼多房子,當然會發呆。
所以當宋向文坐在靠在角落裡麵的第一排,聽著那個接他進學校的老師在講台上講著讓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話,宋向文隻是呆呆地看著牆,看著那些六年級的大孩子們留下的塗鴉......
宋向文沒有留心的是,他的老師因為該講的都講完了,但是還是沒有到下課的時間,就在心裡打算這叫兩個同學上講台上做一下自我介紹或者稍微了解一下。趴著呆呆看著牆壁並且坐在第一排的宋向文就這麼進了老師的眼睛。當宋向文被老師以“那個男孩”叫上講台的時候,他還是那一種發呆的表情,小跨步跨上講台,站在老師的左邊。
“你叫什麼名字?”宋向文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桌子上破損的痕跡。“是你媽媽送你來的吧?”顯而易見這個接過五十多個孩子的老師早已經忘記了宋向文的母親送他的時候,宋向文這次想要說話,但是嗓子怎麼也張不開,除了害羞之外,老師問他的時候講的是普通話。而他一個農村孩子,在幼兒園三年也沒有講過幾句普通話,隻有在偶爾老師講課並且宋向文願意認真聽的時候,才會學著老師的語氣講兩句普通話。當下的情景,讓這個本來就害怕陌生人的孩子更加說不上話。“他不知道他叫什麼!”說話的是一個宋向文並不認識的同學,也是第一次來報到的學生,後來宋向文才知道,這個人叫宋傳亮,不愛學習,調皮搗蛋。宋傳亮說的是宋向文聽到感覺很親切的大土話,但這個孩子說出口的時候沒有一點含蓄,聲音很大並且語氣帶著戲謔。但是宋向文還挺感激這個孩子,起碼老師在這個孩子喊出這句話之後,就讓宋向文下去坐著,不再選擇問這個悶葫蘆什麼話。
報到第一天,並沒有上課,甚至任課老師長什麼樣子,這些孩子們也沒有見到。一天到晚,在老師偶爾的喊人搬書和孩子們的互相認識中,拉下了帷幕。四點半,宋向文所在的班級按照高矮個排成一列,從宋莊小學的大門口走向一百米之外的家長接送位置。跟早上來的時候一樣,熙熙攘攘的家長們擠在不寬敞的小路口,支著電瓶車自行車踮起腳向著孩子們的隊伍眺望。宋向文在家長隊伍的左邊,看到了身穿同色工裝扶著銀白色自行車的母親,母親朝著宋向文笑著喊道:“文文!文文!”
那一刻,宋向文沒有像幼兒園一樣,把憋著一天的委屈全都哭出來,宋向文脫離了隊伍,跑向了母親的方向。在母親的噓寒問暖中,熟練的爬上車的後座,催著母親快回家做飯。就像宋向文在幼兒園時母親偶爾去接他一樣,滿臉的興奮和開心。宋向文想:“是不是小學,就是媽媽可以一直來接我放學,我就可以每天一放學見到媽媽了!”
什麼努力學習,認真聽講之類的套話,宋向文那一刻全都拋在腦後,小小的孩子心裡想的很簡單。不去關心什麼以後有大出息,不去在乎什麼學習,孩子隻想要媽媽陪著,能吃到媽媽做的菜,能隔幾天吃到大集上新鮮的瓜果,他就開心。
“雖然那時候什麼事情都不明白,但我覺得那個時候才是最快樂的!”長大後的宋向文在一次酒局之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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