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與劉浚繼續騎馬向永嘉城行進,越走路兩邊田地裡的佃農越來越少,快到永嘉城時,周圍已經看不見翻弄地的佃農,偶爾還能聽到從永嘉城裡傳出一陣密集而整齊的槍聲,還有震天響的歡呼聲。
直到快進城門時,才看到城門兩邊站了一隊荷槍實彈的禁衛軍,離石下馬,將白馬交給值勤的禁衛軍。
等不習慣騎馬的劉浚下馬,就與劉浚一起走進永嘉城,劉浚好像複活一樣,對離石講起了永嘉城的曆史。
劉浚深沉的說:
賢弟!永嘉城是晉朝南渡時,耗資巨萬,曆時十年,才草草建成,這座城池是大晉南渡後的第一座王城。
先有皇城昭慶宮,然後才有擴建的永嘉城,永嘉城是城中套城,擴建的永嘉新城,在擴建過程中侵占了大量良田,導致大量無地可耕的佃農,去給桓氏當族兵,埋下了日後禍患。
後來,晉元十三年,五胡聯盟集兵百萬在慶元城今日之風淩渡,數萬條搶來的漁船小舟,那時黃河水麵還沒有現在這麼寬,已經有大旱的苗頭,隻因那時南方不缺水源。
即使是這樣,大晉仍然在各地興修水利,這才有了如今南方河道、水田、池塘密布的現狀。
即使是這樣,黃河河麵變窄的事實,仍威脅著南渡後的晉朝,在巫師的竄唆之下,大晉仍然決定遷徒王城,將王城遷徒至今天的建康城。
桓氏桓廉當時是大晉的大將軍,率領族兵和晉朝的軍隊,共計百萬之眾,與五胡軍隊在黃河對麵對峙。
離石忍不住插嘴道:
你們總是動不動說,有百萬軍隊對峙,你們想沒想過兩三百萬軍隊-天光喝就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劉浚不悅的說:
賢弟,你的想法總是這麼天馬行空的嗎?
你還聽不聽為兄繼續講古。
看離石比一個請繼續的手式,劉浚接著說:
在這個關鍵時刻,大晉皇帝在祭天後,大晉國師施巢蜜,聲稱上天啟示永嘉城乃是大凶之地,不可為晉之國都,上天啟示建康才是福緣之地。
大晉遷都讓前線的軍卒士氣大跌,王城搬遷在永嘉和建康兩地,都發生了強奪田產的事情,而在前線對峙的軍卒多為這兩地的征發的平民,眼見他們無論是戰勝還是戰敗,都會淪為無地佃農。
這才是導致那次更改國名之戰爭大敗的主要原因,而為了補償桓氏桓廉和三十多萬族兵被殺,當時的皇帝就封賞了桓氏大量永嘉城外的王田。
這座永嘉城便讓桓氏家族世代鎮守,後來桓氏的桓廉在慶雲敗給當的五胡戰神慕容槐,隻是僥幸燒毀了五胡渡河載人的小船。
桓氏就此從門閥衰落至七大世家之一,晉朝在更改國號時,當時的桓家家主桓源又企圖兵柬,後來被大齊皇帝清算。
桓氏所有在朝官員都被新崛起的蕭氏頂替掉,桓氏正式從世家之首跌落至世家第三,由於桓氏崛起的勢力、田產、“部曲”、佃農都在永嘉城周圍。
這讓曆朝大齊皇帝都想收回永嘉城,奈何桓氏的“部曲”都在永嘉城周圍,大齊皇帝才暫時放棄收回永嘉城的想法。
大齊朝廷沒有就此放過桓氏,皇室一直唆使其他世家侵占、引誘桓氏的“部曲”、佃戶,而且永嘉城裡還有一個閒置的皇宮需要廬江郡供養。
現在桓氏就是一個空架子,多年積累的糧草早被桓氏的族兵,城裡的皇城昭慶宮,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且桓氏二十多年前與蕭氏還發生過,數十萬人的搶田火拚,那時桓氏雖然勝利了,卻沒辦法獲得應有的收益--田產。
這些都致使桓氏實力進一步衰落,直到桓氏出了一個桓溫,才止住了桓氏繼續衰落下去。
桓溫改變桓氏的求生法門,開始操持賤業,當起了海商,每年大量供奉大齊皇室開支的大量財富和糧食,才讓皇族司馬氏放過了繼續打壓桓氏。
而剛喘口氣的桓氏卻遇上自己內部爆發的問題,桓仁是桓溫正室所生,與桓溫年齡隻差十二歲,兩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對兄弟。
而桓台與桓賢是桓溫掌權風光之時的側室所生,他們兄弟三人經常因桓氏家主之位爭鬥,仇越結越深,現在已經到了水火不容之境。
桓溫為了平衡家族內部的平穩,就將永嘉交由長子桓仁經營,將永安交由次子桓台治理,而他坐鎮永慶,陪護著小兒子桓賢。
桓仁這個人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一直生不出兒子,聽說他從南疆請了許多有大能耐的巫蠱師,煉製能生兒子的密藥。
這永嘉城,其實就是一個建了一半的王城,這也是永嘉城耕地少於其他地方的原因之一。
能容納百萬人的永嘉城,常住人口卻隻有三十多萬,永嘉城內,皇城昭慶宮占地最大,卻空置著,周圍的人還需要供養這座空閒皇城,宮女、內侍還保留著,他們的用度還要庶民去負擔。
離石正與劉浚遊覽永嘉城的建築特色和永嘉城裡平民的苦難時,街頭又傳來一陣歡呼聲,緊接著又是一陣整齊的槍聲!
隱隱聽見:
桓老虎!死了!
桓閻王,死了!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呀!
阿爺!阿娘!你們在天之靈可以閉眼了!……
這時有幾個哭哭笑笑的平民,和一個抱著青銅鶴嘴瓶和一個小木盒子,跌跌撞撞迎麵跑來的年輕人。
劉浚主動上前攔住那個年輕男子,輕聲問:
小夥子,前麵發生了什麼事?
你為何如此失魂落魄?
那名年輕人向劉浚施了一禮說:
劉教授,學生溫子仁,以前去白鹿書院求學,聽先生講過課。
回稟先生,前麵是山君娘子在南城皇城根搭建高台召開公審大會,宣判桓氏惡人的罪行,圍觀的人,正在歡呼山君娘子的行刑隊,公開處決手中有人命官司的桓氏惡徒。
離石伸手向董永要來了一壺低度白酒,遞給那名叫溫子仁的讀書人,說:
小口抿一點,定定神,能否再詳細與我們說一說可好?
來,我們去這個小酒鋪裡說。
離石將二人讓入一間路邊的小酒館,等坐好後,便讓董永去叫點吃的來,又給劉浚、溫子仁、董永三人都倒了-杯,董永留下的另一壺麥酒。
溫子仁抿了一口拿在手裡的酒壺裡白酒,綿軟的辛辣味頓時驅散了體內的寒氣,然後向離石道了一聲謝。
兩位,我溫家在去年,還是盍家美滿,就因我這小木盒子內的東西,卻害得我溫家家破人亡,我背著阿母就躲在永嘉城外大青山裡,我和阿母幸得一戶山腳下的佃農救助,才活到現在。
前幾天,阿母受寒得病,我偷偷潛回永嘉城為阿母抓藥,誰知讓桓家五虎的老三桓三刀,綽號三刀閻王,給抓住關在地牢裡。
今天本應被三刀閻王弄去水牢裡,就此喪命,我阿爺、阿爹的仇就算…唔~唔~
再喝一點,你現在不是活著嗎?
也許是你的阿爺、阿爹在天上保佑你避此過大劫也說不定,你為了阿爺、阿爹更應該好好活著,更何況你還有阿娘要照顧。
你說對嗎?
溫子仁慢慢停止哭泣,對劉浚說:
劉先生,我剛從牢裡出來,身上空無一物,隻有這個青銅鶴嘴壺,和一個青銅酒器,阿爺曾說:
這兩件青銅器都是數百年前始皇帝的禦用之物。
我家先祖上曾是漢高祖起兵時的禦車夫,多次禦車救得漢高祖逃脫大難,漢高祖建國稱帝時,因而得了這份賞賜和封爵。
阿爺喝醉了,就拿出這件酒器炫耀,終於為我溫家招來大禍。
這些醉話,不經意是傳了出去,桓三刀聞聽此物,為了獻媚城主恒仁,他先將我阿爹調去南方服雜役,又登門向阿爺強行討要家傳寶物。
阿爺身體未殘缺前,曾是桓溫家主的族兵裨將,桓三刀隻是桓仁的府兵頭目,桓三刀不敢來明的,先讓人折騰死阿爹,又支使人誘惑我兄長欠了桓仁的“閻王債”。
“閻王債”是桓仁勒索來供養他族兵的費用,一旦欠下,利滾利永遠也還不完,世家大族也承受的起,我溫家隻是一個小世家,家裡隻有良田千畝,佃戶千來家,怎經的起“閻王債”的消耗?
沒過兩年,我溫家賣房賣地,就此衰敗了,這時桓三刀才冒出來,強索溫家的家傳寶物,為了一件寶物,桓三刀居然可以用二年時間謀劃,一開始就對我阿爹下毒手,應該是從開始就打算將我溫家滅門。
我還天真的以為,隻要交出家傳寶物,就能讓溫家逃過大劫。
是我想法太幼稚,才讓溫家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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