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望著課堂裡坐的滿滿當當的讀書人,其中以平民讀書人居多,富戶有幾個,穿著豪華的世家子一個都沒有。
分辯這些人的身份非常簡單,就是看他們的穿著,身穿麻布儒袍身無他物的就是平民家的讀書人;身穿錦衣綢緞的最少也是小世家裡培養出來的讀書人;身上再裝飾一些金銀玉佩之類的佩飾就是世家子。
而今天課堂裡聽講的讀書人大多數是家境貧寒的平民、富戶,世家子一個都沒有。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就是他授意春花,讓她派喜娘去山中難民群中招募捧場的學子。
凡是來聽離石講學的讀書人,管一天三頓飯,再送一壇五斤重的鹹魚罐頭作為聽課的答謝禮,比起飯食這鹹魚罐頭的答謝禮更為貴重。
因為鹹魚罐頭裡有鹽、魚油和乾菜,有這一壇鹹魚罐頭,既解決了吃食,又解決了食鹽,還有保鮮用的魚油脂。
這些貧困的難民,隻要是讀書人能來聽講學,就可以掙到一壇鹹魚罐頭,把鹹魚罐頭拿回家,煮野菜湯時,舀一勺鹹魚罐頭,就是一鍋美味的餐飯,有魚肉、有鹽還有珍貴的油脂。
在喜娘的再三保證下,一些貧困的讀書人就跑來白鹿書院試試,他們雖然還沒退化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前世讀書廢物,但乾體力活還是有些吃力。
現在隻要聽人講學一天,不光自己一天的吃食可以解決,而且可以為家裡再掙一壇鹹魚罐頭,這又是為家裡掙來了肉食、油脂和鹽,多麼好的事?
這也許是董宗師變相救助難民,難民中的讀書人心裡都是這樣以為的。
而一些富戶也抱著來試試的心態,就當是陪權貴玩耍,聽聽也不吃虧。
至於世家子,難民中幾乎沒有世家子,即使有衰敗的世家子,也不屑於爭這三瓜兩棗的。
離石做完現場分析,先熟練的沉默三分鐘,用犀利的眼神掃過嗡嗡亂響的課堂,直到課堂裡沒有人再敢出聲為止,他眼中的透露的氣勢絲毫不比他的殺氣弱。
離石開口說:
今天我要講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剝削”,那何謂“剝削”?
所謂剝削,就是自己不勞動,無償占有他人的勞動果實。
“剝削”自人誕生之初就一直存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減輕這種剝削,而今天要講的就是世家朝延、世家門閥、權貴、地主剝削窮人的方式和窮人一直不停產生的原因。
朝廷、世家門閥其實就天下最大的地主,他們擁有的田地往往是一縣一城,甚至是一郡之地。
那些大地主、中小地主是如何進行剝削的呢?
離石見把眾人的好奇心勾引了出來,於是接著說:
常見的剝削形式有以下幾種
第一種是“分種”,是大地主最常用的剝削形式,也是世家剝削的常用方式,他們隻是將自己宣傳成世家,但撕開偽裝,世家就是大、中、小地主。
其剝削的辦法最普通簡便:世家、地主出土地,佃戶出勞動力。
至於牲畜、農具、種子、草料、賦稅等,則由地主、佃戶雙方平均分擔。如果佃戶無力出這些東西,地主可以全部提供。
但要作為佃戶的借債,到秋後要加三分利到五分利,借債者要償清債務。
這樣-來,世家、地主每年可以坐收五成到六成的勞動產.物。
這是租形式中剝削最重的一種,在南方各郡縣最為流行。
第二種是“吃大租”,租地時就講定秋收後交租的數量,不管年成如何,地主固定如數收租。
地租一般是每畝地一石,約占產量的四成到五成。吃租的剝削形式在這廬江郡比較流行。
第三種是雇工,有三月工、五月工、十月工、長工等類。
地主一般很少雇傭長年工,因為冬季事情少,雇長工“吃虧”,最常見的是五月工。
雇工工錢,五月工約石左右,長工一年約-0石。
此外,被雇來放牛、放豬的童工,工錢僅及一般雇工的四分之一。
第四種是“小世家或富農”(即二地主),一些與大地主(大世家)有密切聯係的人(小世家、富戶),由大地主處租來大片土地,再以高租額出租給佃戶,從中牟取“小租”之利。
如董氏莊園裡的董景貴曾由其姻親桓氏桓素秋處租來大片肥沃土地,再以每畝三石租額出租與董承武等耕種,每畝地吃“小租”一石多。但此種剝削形式災年不是很流行。
第五種是放高利貸,以糧食借貸較多,利息一般三分,也有高達五分的,廬江郡更有借一石還二石或一石八鬥的,俗稱“利滾利”。
在董氏莊園放債並不十分流行,原因是中農較多,不願借貸,莊園裡的人都有親戚關係,害怕借出後收不回來,故放債者亦多在外鎮。
現在南方較為流行的另一種借貸方式,是借錢時以土地作押,即所謂“典地”。
地價一畝00一0兩銀錢,為當時買價的四分之一至四分之三。
依靠金錢典地者,在一定時間內可儘量從土地中取得利益,而不必關心土地的養護和水利投入。
如到期不贖,就取得土地所有權,還可出租。
如廬江郡的桓家即曾以此種方式一直吃了年的大租。此種剝削形式,實為高利貸剝削的一種變形。
第六種是隱形的剝削:勞役,是朝廷、世家、地主家有工作需要人工時,常叫佃戶去工作,皆為無償的。
朝廷更狠,常常強製免費征傜役,這是範圍最最廣的,往往除了大世家,沒有能逃避的了,被強征搖役的往往家破人亡,不是累死,就是被官府中人折騰死。
如恒氏趙寶興為恒氏莊園之佃戶,在天下雪時,常被叫去掃雪,來回要走0裡。
如投靠桓氏的費家,在大齊朝廷強征傜役之下,一半費家人在南疆修堡壘累死,一半在往南疆往運送軍糧等物資時,被南蠻子全部促走了,一個中等世家就被朝廷、桓家等大地主瓜分的一點不剩。
又如佃戶袁君貴給地主每年做無報酬之勞役,有推石穀子、拉0車木炭、送疏菜車,以及按時送柴、草、糧食等等。
每逢年節、地主家紅白事等,佃戶均得向地主送肉、蛋、稻穀等禮物。不送,地主則派人到佃戶家索取。
第七種是各種賦稅
一是田賦:晉朝時田賦之名目與數額仍沿襲漢朝之遺製,其後經過大齊清丈司的統一整理。
廢除了以前各種名目,規定出“齊賦上則、中則、下則和沙堿四個等級”。
據董夫子回憶,當時上則每畝兩銀錢,中則兩錢銀子,下則錢厘銀子,沙堿錢厘銀子。
其中每畝上則內抽出兩厘銀子,中則兩銀子,下則厘銀子,沙碳厘銀子,作為代收繳征收世家的辛苦錢。
二是地契稅:即按地契征收,每張地契征收二兩銀子。
三是畝捐:即按畝收稅,上則錢銀子,中則分銀子,下則分銀子。
四是保甲費:也是按地畝征稅,每畝分銀子。
五是看青苗稅;是由世家私自征收的一種款項。
起初為征收糧食,後來並征銀錢。初每畝不過一半合,後用來作族兵“保護”秋收的費用,逐漸成為一種勒索。
現在再講講南方漢人、佃農佃戶千耕田種地的生活狀況:
在南方世家門閥治下的大多數漢人生活是貧困的,他們不僅遭受到世家地主上述名目繁多的剝削和勒索,同時還遭門閥政治上的種種壓迫和戰事的騷擾。
門閥們外出練兵不備糧,到佃農佃戶家裡要糧,不給則被毒打,甚至直接殺了,或者在地主家大吃大喝,而後推這些消耗推到佃農的頭上,因此大齊的漢人與北方漢人的生存處境同樣是貧困不堪的。
可是到了大梁王朝卻過的更苦,災民反而更多,這種世道什麼時候才是儘頭?
窮人的財富去哪裡呢?
被這些人剝削掉了。
而世家、地主怎麼越來越富有?
是剝削依附他們的人獲得的。
而不是世家門閥所講的他們的財富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更不是通過他們勤儉節約省下來的。
至於佃農和種地的勞動為什麼辛辛苦苦一年,即使是豐收年,也積攢不下糧食,積累不起財富?
反而越勤勞越窮困,最終善良的勞動者還會落得破家滅門、賣兒賣女的淒慘境地?
就因為朝廷、世家、地主永無止境的剝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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