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未動,手指攏在袖中微微收緊,麵上卻看不出什麼變化。
顧清姒理解他的心情,站在一旁等他做好心理準備。
待他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後,將自己的柔夷塞入他手中。
傅時晏麵上浮起淡淡又有些牽強的笑容,朝著中間走過去。
他的胸腔裡傳來一種詭異的顫動,仿佛內心深處有什麼正在蘇醒一般。
心跳加速,他的指尖都有些發麻。
他們之間距離漸漸縮近,他雙手不自覺握緊。
顧清姒手上傳來微微的痛意,側頭觀望著他,什麼也沒說。
終於,他們之間隻隔著一個架子了。
透過密密麻麻的藤蔓,他隱隱能看見裡麵人的輪廓。
明明一步之隔,卻又那麼遙遠。
“幽吟,我來看你了。”
顧清姒輕聲說道,鼓勵的眼神看向他。
傅時晏的每一個神經都緊繃著,他鬆開咬得發白的嘴唇,鼓足勇氣抬起腳來。
繞過花架,他終於看清床上人的真容。
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個失蹤了許多年的人忽然就這麼出現在你麵前。
樣貌不見變化,好似時光停滯一般靜靜躺在那。
若不是心底那些傷痛提醒著他,恍然間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好似,她從來沒離開過。
看著他的反應,顧清姒也明白了兩人的關聯。
心中不免浮現一抹哀痛。
她不清楚幽吟背後的故事,可她卻知道她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傅時晏鬆開顧清姒的手,慢慢朝床邊走去。
蹲下身子,眼睛和床上的幽吟齊平。
他伸著微微發顫的手朝幽吟的臉頰碰去,感受到溫軟的觸感,神情放鬆了些。
還不忘轉頭對著顧清姒沉默的點了點頭。
顧清姒擔憂的看著他,不過為了不讓在竊聽的西蒙生疑。
她搬了凳子讓傅時晏坐下。
隨後坐在床邊狀似和幽吟說著平常的話。
實則是拉著傅時晏的手傳遞著摩斯密碼,告知他幽吟現在無事,還有去自己房間的路上。
傅時晏暗暗記下,眼神不住的朝床上的人瞥去。
她本就生的眉眼如畫,溫柔婉約,此時一動不動躺在那裡,就像是被打碎的美玉。
淒涼又脆弱。
隻待了一會兒,顧清姒就帶著他回了古堡。
好在有著麵具的遮掩,傅時晏不用去偽裝情緒。
回屋後古堡的傭人給兩人送了新的洗漱用品過來。
自從鐘旭離開後,這座古堡也沉寂下來。
除了顧清姒,也不會有訪客到達了。
顧清姒檢查了房間內外,又安裝了乾擾儀,才將窗戶打開一條細縫。
沒等多久,傅時晏換了一身裝扮從窗口翻身而入。
顧清姒早早就等著他,看見他來上去迎接。
傅時晏什麼都沒說,霸道的把她擁入懷中。
顧清姒雙手攀上他的後背輕撫著。
傅時晏身子僵了一下,低頭埋在她脖頸處貪婪的呼吸著屬於她的味道。
心情平複些許,他抬起頭來指了指自己的麵具。
顧清姒上手從他耳後撕起一角,隨後慢慢揭掉他臉上的整張麵具。
是的,麵具。
因為他們兩人骨相差彆也大,如果每天都要化妝的話時間太長且不方便。
所以顧清姒是給他做的私人訂製的人皮麵具。
材料用的也是透氣性最好的納米級材料。
輕薄的都能襯出他微紅的臉頰。
輕易都難以發現。
麵具拿下,傅時晏單手抱起顧清姒朝著床邊走去。
手上還拿著揭下來的麵具。
先是對待珍寶似的把顧清姒放在床上,隨後將麵具整齊鋪在桌麵上。
做完這些,他帶著極具壓迫感的眼神望著顧清姒。
“阿姒,我想吻你。”
有多久沒有聽過這樣直白的話了。
他上次說起的時候,還是自己失憶的那個階段。
顧清姒猛地一頓,原以為他會先問幽吟的事情。
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的眼神太帶著侵略性,讓她都不敢直視。
選擇之下,還是用行動答複了他。
她拉著他的手讓他彎下身子,隨後送上自己的香唇。
傅時晏眼中含著暖意,反將她的手扣在床上。
一隻腿跪在床上,給予她足夠熱烈的回應。
深深淺淺,鬆鬆緊緊,顧清姒慢慢丟掉理智。
忘了思考,也不想去思考。
隻是本能的靠近他...抱得緊些,再緊些。
一吻畢,早不知此間是何時。
兩人都在細細喘著氣,隻不過一個是釋放,一個是壓抑。
屋內透著寂寥的月光,可美好的時光,即使黑暗,也顯得格外柔和。
“阿晏。”顧清姒睜開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裡染著迷離的水光,眼尾帶著薄紅。
“嗯?”傅時晏帶著隱忍的聲線輕聲應著。
小姑娘聲音本就糯得很,現在更是帶著嬌嬌的味道,聽得他心口一麻。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氣隱隱又有著攀頂的攻勢。
“我跟你講講我和幽吟的事情吧。”
傅時晏喉結上下滑動,壓著嗓子應道,“好。”
空氣安靜了幾瞬。
再開口前,顧清姒被傅時晏握著的手微微緊了緊。
然後她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枕在傅時晏的臂膀上,心裡安定了些許,緩緩開口。
“幽吟,她是我的教官,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傅時晏攬著她的胳膊忽然緊了緊。
顧清姒抬手拍了拍他撫著自己肩頭的手,帶著些安慰,又開口道。
“我們同一批的訓練的有很多孩子,年齡參差不一,但幾乎都是被抓進去的。
他們剛開始讓我們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
在定期的考試中,篩選各方麵的人才,然後加以培養。
但是無論學的是哪方麵,最終都會在決鬥場上相見。
可我被抓進去之前,就被那些人查清楚了身份。
他們知道我和人打過架,自然就把我直接分到了殺手營。
一個教官帶五十個孩子,但是最終活下來的,隻能有一個。
即使你天賦異稟,但你沒有成為最後一人,你就是不合格的。
而我,就是不合格之一。”
顧清姒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嘲諷的是當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