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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墜落深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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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扇開眼前迷霧,卻發現自己並不在吊橋之上,而是坐在金玉樓的大堂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她起身四顧,卻發現此時的金玉樓,雖仍舊富麗堂皇,並不像她所見過那般處處錯彩鏤金,精美大氣,陳設也略遜一等。

堂倌、掌櫃,也都不相同,唯有場麵依舊熱鬨,高朋滿座,歌舞升平。

既然來此,必有緣由,伏青骨重新坐下,耐心等候。

堂倌上前問道:“這位客官,光坐著也無趣,可要上酒菜? ”

伏青骨想了想,問道:“可有醉仙釀?”

“醉仙釀?”堂倌搖頭,“咱們這兒沒有醉仙釀,倒有三浮釀,是咱們浮夢樓的招牌,客官可要來一壺?”

“浮夢樓?此處不是金玉樓麼?”

“金玉樓?客官想是認錯了,小的在魯縣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什麼金玉樓。”

伏青骨心裡有了猜想,對堂倌道:“那便來一壺三浮釀,再配兩碟下酒菜。”

“好嘞,一壺三浮釀,兩碟小菜——!”堂倌備菜去了。

伏青骨坐定,再次嘗試聯絡白虺,卻依舊無果。

酒菜很快便端上來了,伏青骨自斟自飲,三浮釀清冽甘美,倒不比醉仙釀遜色。

三盞酒下肚,台上換了歌舞,舞姬一身素青,綾袖一拋,琴曲便起。

伏青骨手一頓,放下酒盞細聽,是一曲《迎仙客》,她尋聲望去,見戲台旁的屏風上映著一道身影。

一舞結束,一曲終了,台下一片歡呼。

那舞姬本想再舞一曲,一人卻忽然衝上台,朝她撲抱過去,將她壓在了台上。

台下有人驚呼,有人起哄,掌櫃忙讓堂倌去拉,一人卻比堂倌先一步,將那酒客拉開。

伏青骨定睛一看,正是那三郎,卻又不是那個三郎。

他還沒瞎。

舞姬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扯著衣裳,滿臉淚水地躲到三郎身後。

“彆怕,你先走。”三郎抬手護著她,讓她先離開。

可酒客卻再次撲上前,從三郎身後拖出那舞姬,“敢走?一個伎子,都登台賣身了,還裝什麼清高?留下來陪本大爺!”

那酒客五大三粗,腰懸配刀,一個柔弱女子又如何掙脫得了?

三郎抓住酒客的手,勸道:“這位客人,池音姑娘賣藝不賣身,你又何必強迫?”

“什麼賣藝不賣身,看的不過是價錢。”酒客從腰間扯下一個錢袋砸在三郎臉上,落下一地金子。

上前來阻止的堂倌、掌櫃,見到金子忙趴到地上去撿。

三郎捂住臉,卻並未鬆開酒客,“有錢也不能強搶民女,否則與強盜何異。”

“強盜?”那酒客咧嘴,凶狠一笑,“老子還就是強盜,你鬆不鬆手?”

那酒客一把將池音摜在地上,隨後拔出腰間的佩刀,比著三郎的胳膊道:“你若不放,這胳膊也彆要了。”

見動了兵器,台上台下搶金子的、起哄的,頓時散作鳥雀。

掌櫃站在遠處,勸道:“客官息怒,這刀劍無眼,恐傷和氣,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

伏青骨一看那刀,眉毛不禁一挑,喲,這不是老熟人麼?

三郎轉頭對池音道:“快跑。”

一句話,又惹怒了酒客。

眼看酒客舉刀朝自己走來,池音連滾帶爬地跑下台,跑了幾步又駐足回頭,死死盯著三郎,隨後咬牙跑回了台上,顫抖地對酒客道:“你放了他,我陪你。”

三郎急喝:“池音!”

盜匪下流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然後得意一笑,可轉眼又變臉,揮刀斬向三郎的右手。

台上台下驚叫聲一片。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酒盞飛過來,撞在酒客刀上,將其震退。酒盞迸裂,碎片嵌入酒客臉上,疼得他捂臉痛叫。

伏青骨拍了拍手,還好趕上了。她本想動用靈力阻止酒客,卻發現自己靈力受限,在此處根本無法施展,隻好拿酒盞當武器,阻止酒客行凶。

不,應當說是耗子。

耗子齜牙咧嘴地扯下臉上的瓷片,陰鷙地掃視四周,“誰!誰偷襲老子!”

目光所及之處,人人躲閃,唯有一人氣定神閒。

伏青骨對堂倌道:“堂倌,重新拿隻盞來。”

堂倌精明,哪敢上前。

“是你?”那人見是一名女子,雖蒙著麵,身段氣質皆是不凡,頂著一臉血獰笑道:“看來老子今天豔福不淺,一來來倆。”

伏青骨淡淡道:“隻怕你無福消受。”

酒客冷笑,“小娘子口氣倒不小。”

“死耗子,膽子倒挺大,竟敢招搖過市。”伏青骨目光轉向掌櫃,“掌櫃的,偷天洞的賊人現身,還不趕緊去報官得賞錢?”

“你認得老子?”酒客神色變得陰沉,隨即掃了掌櫃一眼。

掌櫃哪敢報官,隻哆哆嗦嗦道:“什、什麼偷天洞,小的聽都沒聽說過。”

他沒聽說過,可台下的賓客卻聞之變色,這偷天洞是近年來興起的一群盜匪,打家劫舍,窮凶極惡,令人聞風喪膽。

卻不想會大搖大擺的來逛酒樓。

有人想偷偷開溜,可大門卻忽然被人關上了,堂內其他桌上,也站起來不少帶刀人。

伏青骨回頭掃了一眼,這人果然有同夥,遂對酒客道:“你究竟是來吃酒的,還是來打劫的?”

酒客見場麵被控製住,神情稍鬆,“老子酒要喝,女人要困,錢也要得。”他本想等夜深人靜後再行動,卻不想被這女人戳穿了,既然戳穿,那便一不做二不休了。

眾人一聽說打劫,頓時亂成一團,卻被盜匪們的刀給攔了回去。

掌櫃和堂倌抱成一團,“打、打劫?”

三郎也拉著池音退後,遠離賊首。

伏青骨掃了他一眼, 卻正對上他望過來的視線,伏青骨微微恍惚,腦海中又響起那道模糊的聲音。

“能識破老子身份,看來是個有來頭的,小娘子,報上名來,討得老子高興,便饒你不死。”

伏青骨回神,沉頓片刻後,盯著三郎報出一個名號:“貧道綠髓,不過是遊方野道。”

三郎卻彆開了目光。

“老子行走江湖這麼久,從沒聽說過什麼綠髓?”賊首將刀扛在肩上,張狂道:“一個遊方野道,就敢管我偷天洞的閒事,可是不知‘死’字如何寫?”

伏青骨拿起一支筷子,比了比他臉上被瓷片劃出來的疤,“這不就是個死字麼?”

賊首大怒,對堂中手下道:“給我抓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

幾名劫匪向伏青骨撲去,伏青骨周圍的賓客立即四處逃竄,以免被波及。

伏青骨揭開酒壺,拿筷子沾了酒,不緊不慢地在桌上劃下一道符,待劫匪撲至麵前,她抬手往桌上一擊,“起。”

那道符頓時飛到她頭頂,化作無數水珠,挾著雷電擊向劫匪。

堂內頓時炸開了花。

看來雖不能用靈力,可符咒、陣法卻仍舊管用。

神墟,在吊橋上四處打轉的白虺,忽然聽見一陣雷聲,立即停下腳步。雷聲在大壑中回響,他四處張望,卻並未發現伏青骨的身影。

妖道,到底在哪兒?

浮夢酒樓中,眾人揮開被雷擊出的煙霧,齊齊望向伏青骨,卻見她完好無損地坐著,身旁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名滿臉焦黑的劫匪。

高人,高人呐!

“雷法。”賊首神色警惕,不由得認真起來,“你倒有幾分本事。”

“過獎,不過皮毛而已。”

不過皮毛,便將他的人收拾得七零八落,顯然是在羞辱他。賊首朝守在門前的同夥喊道:“陶華,還不快將其射殺。”

守在門前的其中一人應道:“是,老大。”

陶華?伏青骨轉頭望去,還真是那桃花,不過卻比在武陵境遇到那桃花年輕不少。再看他手裡的弓弩,並非破風駑,伏青骨便鬆了口氣,若真是破風駑,這般情形下,她可沒把握應對。

陶華將手中弓弩對準伏青骨,扣動機簧。

伏青骨擲出手中筷子,筷子對上箭矢,被破成兩半,卻也為伏青骨爭取了機會,她咬破手指,迅速在手心畫出一個陣法,一個掌心雷頓時從她手中彈出,將箭矢轟成了渣滓,然後直衝陶華而去。

陶華躲開,那雷擊門板,直接將大門掀翻,也將他和另外幾名盜匪震飛。

吊橋上,白虺再次聽見雷聲,他迅速搜尋,終於在腳下的迷霧中,捕捉到一閃而逝的電光。

妖道在那兒!

他抓住鐵索,毫不猶豫地翻下吊橋。

大堂內,眾人目瞪口呆,有人反應過來,掄起雙腿便朝門外逃去。

伏青骨揮手喊道:“彆忘了去報官。”

堂內眾人爭先恐後地跑了,也不知聽沒聽到,她收回手,身子卻忽然一僵,盯著自己的手發愣。

“小心!”身後傳來一道驚呼,隨即,一股罡風向伏青骨襲來。

她眼中光華流轉,轉身迎向賊首鋒利的鋼刀。

罡風將伏青骨的麵巾撕碎,刀刃卻猛然停在她麵前,再進分毫便可切開她的頭顱。

賊首神色猙獰地停在半空,猶如被拓印成一幅死物,伏青骨推開半寸,望向四周,卻見奔逃的賓客、驚恐的掌櫃、趁機撿金子的堂倌,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

連帶翻的桌椅、打碎的杯碟,都凝固在了空中,伏青骨取下被震到空中的酒壺,再撈過一隻杯盞,給自己倒了杯酒,慶祝自己賭對了。

“三郎。”她將酒一飲而儘,對台上垂首沉默的琴師說道:“是你帶我來這幻境的?”

伏青骨最初本以為,這是浮生大夢為她織就的幻境,可三郎的出現卻令她起疑。

她所見過的三郎是個盲人,而眼前的三郎,一雙眼睛卻明亮清澈,炯炯有神。

三郎抬起頭看著她,眼中情緒翻湧,最後化作兩片輕愁,落在伏青骨身上,“真的是你。”

“你認得我。”伏青骨肯定道。

三郎手指輕顫,“你……不記得我了?”

伏青骨蹙眉。

“是啊,蜉蝣之歲,不過仙人足底之塵,又如何奢望被銘記於心。”他自嘲一笑,慘白的臉上忽然垂下血淚,身形、容貌都逐漸變成了伏青骨所認識的三郎。

伏青骨問道:“你為何會帶我來此?你究竟是誰?”

“假的,一切皆是鏡花水月,不過一場浮生大夢。”三郎化出古琴,席地而坐,彈起了那首迎仙客。

眼前的刀化為粉末,緊接著是賊首、賓客、掌櫃……伏青骨手中酒盞化為流沙,穿過她的指縫,她起身環顧四周,心頭暗道不好。

幻境要崩塌了。

伏青骨對三郎喊道:“三郎,冷靜下來。”

三郎置若罔聞,整個浮夢樓開始塌陷,伏青骨試圖催動靈力,可丹府卻毫無動靜。

也不知她真身,如今是個什麼境況,這幻境一塌,她又會如何。

她在身上摸了摸,並未摸到自己的乾坤袋,渾身上下僅有一塊玉佩。

玉佩?伏青骨腦中靈光一閃而逝,隨即解下玉佩,砸向三郎。

她準頭不錯,玉佩正中三郎腦門兒,三郎琴聲一斷,幻境也終於停止了崩塌。

玉佩落到三郎懷裡,他將其拾起,隨後小心摩挲,隨後將其小心地貼在了臉上。

伏青骨趁機道:“醒來吧,三郎,告訴我前塵往事。”

“前塵往事……”三郎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聲急切的聲音打斷,“妖道!你在哪兒!”

是白虺。

恐怕是因為幻境崩塌,所以他的聲音才會傳到此處。

三郎對伏青骨道:“他在找你。”

伏青骨微微一笑,“是啊。”

三郎握緊玉佩,“你不是她。”

伏青骨道:“我是伏青骨。”

“伏青骨……”三郎愕然,神情似哭似笑,喃喃道:“伏青骨、伏青骨……”

眼淚將鮮血衝刷,他抬手擦了擦臉,然後摸到一根琴弦,撚指一挑,幻境霎時迸裂成碎片。

濃霧自眼前漫過,伏青骨腳下陡然一空,隨即迅速下墜,她睜眼一看,頭頂的吊橋正在遠去。

糟糕!

伏青骨想要結印,身上卻一時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自己墜落深淵。

一塊玉佩飛到她麵前,釋放魂力試圖阻止她下墜,卻因其魂力微弱,隻擋住片刻。

伏青骨微微一歎,隨後將其握住,然後卯足力氣呼喊:“白虺——!”

一聲龍吟響徹山穀,伏青骨重重砸進深潭,瞬間被冰涼的潭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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