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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浮生大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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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掌門,封其靈脈。”

經伏青骨提醒,顏崟立即出手,封住了顏惻的幾處大穴。

伏青骨及時收掌,顏惻卻依舊被震倒在床榻上,吐出一口鮮血。

“阿惻!”顏崟立即撲過去,將他摟在懷中,“蘭大夫。”

蘭覆被蓮衣扶起,壓下翻湧的靈力,來到床榻前,替顏惻重查看。

“隻是靈力震蕩,並無大礙。”再探其內府,魔氣無所遁形。

見她皺眉,顏崟親自上手一探,神色霎時凝結,眼中隨即翻起一絲懊惱。

悔不該殺那秋娘。

“看來咱們最不願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伏青骨平複氣息,微微歎氣。

顏崟和蘭覆先後撤手,顏惻眼中血色褪去,眼神恢複清明。他嘗到一股血腥味兒,抬手一抹,抹下一手背的血。

他有些發怔,“我這是怎麼了?”

“逆子啊,你若不貪那美色,何至於此?”顏崟又氣又恨,隨後對蘭覆問道:“大夫,可有法子淨化魔氣?”

蘭覆還未回答,伏青骨先開口道:“這並非尋常魔氣。”

尋常魔氣不會偽裝,也無法與她對抗。

“若我猜的不錯,這應當是魔種,且已根植於少君內丹中。”

魔種的厲害,伏青骨曾從鹽道客棧那堂倌身上領教過一二,那魔種不過沾手,便差點擾亂她的神智。

那堂倌若不是資質受限,恐怕早已為禍一方,而不是僅僅禍害一個掌櫃。

秋娘則不同,秋娘身上煞氣重,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心狠手辣,是孕育魔種最好的母體。

羌烙讓她盜取內丹,且偏偏找準顏惻,又故意將其帶往蓬萊,輕易將其拋下,其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黃金台。

伏青骨不由得想起柯亭喬裝成謝獻潛伏於黃金台,身上頓時浮起一層寒意。

藥王穀、蓬萊、黃金台,還有紫霄雷府、赤火宗,七大仙門已有五個被卷入其中,其餘兩個豈能幸免?

“魔種?”顏崟臉色難看,“可有拔出之法?”

伏青骨回神,翻出乾坤袋,找出蟠龍的龍珠和九頭蛇的內丹,“這一龍一蛇,曾被魔王玄羅所驅使,蟠龍更是被種下魔種。隻是其肉身毀滅,又遭吞噬,受魔種侵蝕的時候短,因此容易被拔出、淨化。”

顏崟接過一看,見其靈氣純淨,頓時看到一絲希望。

“如何淨化的?”

伏青骨暗歎,她取這神蝸,自己還沒用,倒先得緊著彆人。

歎歸歎,這人總歸不能見死不救,伏青骨又解封兩隻蝸殼,贈給顏惻。

“這神蝸有淨化魔氣之效,不妨讓少君試試,若不能根除……”

伏青骨想起心元,便對顏崟說,“若不能根除,便唯有上浮屠山,找心元大師,再取佛骨移丹了。”

顏惻如喪考批,難不成真要他當和尚?

顏崟收了神蝸,對伏青骨鄭重一禮,“多謝仙子大恩大德。”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伏青骨趕緊截住他的話,為難道:“顏掌門,這救命之恩,可不興恩將仇報啊。”

四腳蛇還在,被它聽去,爬出來將這神蝸給吃了,也不能給顏惻。

“啊哈哈。”顏崟尷尬一笑,擺手道:“不提這事,不提了。我是說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往後伏仙子有用得著我黃金台之處,儘管開口,泑山上下,萬死不辭。”

“那小道可就當真了。”

“當真,千萬當真,我顏崟身為一宗之主,一言九鼎,說話算話。”

伏青骨想了想,說道:“小道眼下便有一樁事,想請顏掌門幫忙。”

“仙子請講。”

“小道來魯縣,本為祭拜舊友,隻是人生地不熟,怕認錯道拜錯人,不知掌門可否幫忙請個向導帶路?”

“原來為這,小事一樁。”顏崟招來孔方,三言兩語,便將事情交代了。

孔方問道:“仙友何時動身祭友?”

伏青骨答道:“就今天。”

“好,那我這便去安排。”孔方立馬下去安排車馬人手。

伏青骨將蘭覆叫道外間,囑咐道:“你和蓮衣在樓裡等我,我祭拜完就立即回來,再動身回藥王穀。”

“好,此處也離不得我和蓮衣,你自己去定要當心。”

“會的。”二人說定,伏青骨便向顏家父子告辭,下樓用朝食,等候孔方調度。

孔方辦事得力,很快便將車馬與向導都帶到了門口。

伏青骨出門一看,滿地寒涼,果然下雨了,便向堂倌借了把青傘。

孔方替她配了兩人,一人駕車,一人引路,還周到地準備了供品、香燭等祭祀器物,簡單介紹後,便送伏青骨上了馬車。

引路那人問道:“不知仙子要去何處祭拜?”

伏青骨打簾應道:“神墟。”

那人驚訝,“仙子沒弄錯?”

“小哥何出此言?”

“神墟本為上古神隻安葬之地,並無彆的墳塚,仙子可是記錯了?”

“應當錯不了。”

“那就怪了。”引路人提議道:“那我們先去神墟,若是找不到,再去彆處。”

“好。”這引路人上道。

“那便去神墟。”馬夫揚鞭喝道:“駕!”

馬車衝入紛紛雨幕,伏青骨放下車簾,掏出鐘遇給的那枚玉佩,摩挲半晌。

鐘遇既是在神墟找到它,位置便定然錯不了,隻是不知他究竟是何人,又為何會被靈曄立碑於此?

伏青骨帶著滿心疑惑,隨馬車穿街過巷,奔向東南方。

市聲漸稀,人煙寥寥,馬車出城,沒入秋山碧水之中。

約莫兩個時辰後,馬車慢了下來,引路人呼道:“仙子,咱們到了。”

這一趟屬實有點遠。

雨勢不歇,伏青骨掀起車簾,撐傘而下,打量四周,隻見大壑橫亙,二分丘山,流雲臥水,絕壁垂懸。移傘眺望,又見丘山穩坐,神壇高聳,碑石仍在,玉階猶存。

引路人指著不遠處的山丘說道,“這便是神墟。”隨後又指了指前方高大的石坊,“由這裡進去,沿著路直走到底,便會看見通往神壇的雲階,再隨雲階登頂,就是神壇和靈宮。”

神壇與靈宮是祭拜和供奉神位之處,沒人會將墳塋選在此地,冒犯神靈。伏青骨環顧周山,此處地勢廣闊,也不知鐘遇所說的故友之塚究竟在何處。

“車馬不過碑,接下來便隻能步行,仙子可需要小的陪同?”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二位在此歇息等候便好。”

引路人呈上祭品,囑咐道:“雨天路滑,仙子還請小心。”

伏青骨接過祭品,“多謝。”

見那柄青傘隱沒在雨霧中,馬夫對引路人說道:“誰會來神墟祭拜故友?真是個怪人。”

引路人從車裡掏出兩個饃,塞了一個在他嘴裡,“有錢拿就成,話這麼多。”

這倒也是。馬夫抓著饃啃了起來。

伏青骨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路儘頭,不知是不是眼花,引路人總覺得那傘下怎麼多了一人?他揉了揉眼皮,抬眼再看,卻已不見伏青骨身影。

白虺自傘下化形,差點沒將傘給頂翻,他索性從伏青骨手中將傘接過,高高撐起。

伏青骨見他神色鬱鬱,說道:“還氣呢?壓著你是怕顏惻知道是你剃了他的頭,再鬨起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想起那禿頭孔雀,白虺嘴唇翹了翹,隨後又板起臉,“我還怕他?”

“你不怕,我怕,怕被找麻煩。”

“怕麻煩你還幫他。”

“怕麻煩和怕被找麻煩是兩回事,何況施恩總比結怨好,我如今這般境地,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就怕有些人沒長眼,得寸進尺。”

伏青骨忽然停下腳步。

白虺回頭看她,然後將傘移到她頭頂,問道:“怎麼了?”

伏青骨盯著他暗忖,契獸與人結契,雖然會因為靈契的原因,對契主生出獨占欲,卻少見乾涉至此的,難道是因為發情期得不到宣泄,因此才躁動粘人?

她誠心建議道:“你不然還是去找個伴吧。”

白虺頓時垮臉。

“要不然每日多念幾遍《淨天地神咒》,去去躁鬱之氣。”

“不用你管!”

“要不然我替你念也行,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

不念好好的,一念白虺便想起在洞府中的光景,更躁鬱了,他將傘塞給伏青骨,衝進雨中,直挺挺的跑走了。

不一會兒,伏青骨便聽到一聲龍吟,呼嘯著衝進大壑之中。

“越發的喜怒無常了。”伏青骨搖頭,執傘繼續走,走到路儘頭,果然見一排雲梯,陡然而上,直入雲霄。

雲梯前有碑,碑上刻‘三千大道’四字,恢弘遒勁。伏青骨拾階而上,起初輕鬆,越走腳步卻越沉重,她回頭一看,卻見那石碑背後,另刻有‘善始善成’四字。

她朝石碑送出一絲電紋,果然見到一個陣法,難怪越走越沉,這是縛靈陣,每步石階對應每道符紋,走得越高符紋越繁複,所耗靈力也就越多。

三千大道,善始善成之人,恐怕寥寥無幾。

伏青骨回頭繼續走,一道聲音自階下傳來,“等等我。”

她沒有回頭,隻笑應道:“自己上來。”

白虺踩著雲階欲跨越而上,腳上卻似墜了秤砣似的,根本抬不起來,還差點將他絆倒,遂隻好步步追行。

等他追到伏青骨,累得直喘,遂抱怨道:“這路怎麼這麼難走。”

伏青骨將傘遞給他,“哪條路不難走?”

白虺接過傘,握緊帶著餘溫的傘柄,跟著她一步一步往神台走去。一把傘,兩個人,並肩而行,有時你扶我,有時我扶你,竟不知不覺登至丘陵頂峰。

兩人踏上最後一道台階,頓覺如釋重負,身輕自在。

白虺回頭看著足下雲層,說道:“也不是很難。”

天光自雲層擠出,落在神台之上,伏青骨收傘道:“積跬步而至千裡,隻要專注腳下,總會抵達自己的目的地。”

可他並未專注腳下,白虺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她身上,她此刻沐浴在日光中,發絲眉睫上皆染水汽,猶如一顆將曦未曦之朝露,看得他心頭發顫。

“彆愣著了,走吧。”

“哦。”

他的腳不受控製地走向她,在她轉身之際,輕握住她的衣袖又任它滑去。

其實想拉妖道的手,卻不知為何,竟覺膽怯。

他這是怎麼了?

伏青骨沒留心他的小動作,她環顧四周,卻見除神台正中有座石頭壘疊而成的石塔外,便空無一物。

想來靈曄也不會將靈位設在此處。

她望對麵峻峰,靈宮就坐落在峰頂,與神台隔著大壑,相對而望。兩座山峰,由一道鐵索吊橋連接,吊橋下雲河如湧,鬆風如濤,恍若天河。

伏青骨對白虺問道:“底下是什麼?”

“深潭,探不到底。”

“你都探不到底?”

與其說是探不到底,還不如說是對神的畏懼,他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才是真正的神墟,上古神的埋骨之地。他本想將此事告知伏青骨,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口,或許是神落下的禁製。

於是隻能搖頭。

伏青骨道:“先過去看看。”

二人來到橋頭,橋頭也立著一塊碑,刻著‘浮生大夢’伏青骨繞到石碑後,卻見光溜溜一片。

白虺湊過來,“你看什麼?”

“沒什麼。”她還以為後麵也會刻讖語,“走吧。”

她先一步踏上吊橋,走了幾步,卻發現白虺沒跟上,回頭一看確是白霧茫茫,哪裡有白虺的身影?

天地一渺,唯她自己。

人呢?

她叩問神識,卻發現無人回答,於是便想折回去找,可明明幾步之遙,卻永遠抵達不了橋頭。

這橋有問題。

她低頭看去,迷霧上浮,霎時將她籠罩。

白虺見伏青骨上橋,正要跟上,抬頭卻不見其蹤影。

“妖道?”他連忙追上去,卻陷入一團迷霧,“伏青骨,你在哪兒?”

回答他的唯有風聲和回音。

他催動契印,卻發現契印毫無反應,心頭驟然一慌,隨即朝前頭跑去,可無論怎麼跑,他都抵達不了彼岸。

無論怎麼喊、怎麼找,都沒看到伏青骨的身影。

他的妖道,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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