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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山海伏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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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在亭內打坐調息,等氣息與元神徹底平靜下來,才帶著白虺往水軒而去。

路上碰見席玉,兩人麵色皆有些複雜。

席玉揮去腦海中師祖魔咒似的碎碎念,清了清嗓,走過來對伏青骨招呼道:“仙友這麼早就退席了?”

伏青骨生怕他再砸來一句‘青骨’,聽他稱自己為‘仙友’,頓時鬆了口氣,“有些倦了,所以先回去歇息。”

席玉聽她說話透著一絲氣弱,關切道:“可是水土不服?”

伏青骨想起羌烙,猶豫著該不該提醒他,可還沒等她回答,席玉卻湊上前來,撈起了她腰間的一縷絲絛。

“是血。”席玉手指一碾,指腹便落下一抹鮮紅,血才沾上不久,還未乾透。

他透過麵巾打量伏青骨的臉色,聞到她身上一股還未散去的血腥氣,立即皺眉道:“你受傷了?誰傷的你?”

看來也不必瞞了,伏青骨扯回絲絛,看了眼四周,對席玉道:“仙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席玉點頭,“我送你回水軒。”

“那就有勞了。”

席玉單手結印,二人腳下立即浮起一個傳送陣。

“得罪。”他抓住伏青骨的手,手印下壓,傳送陣立即發出一道金光,待金光消散,原地已不見二人身影。

眨眼之間,二人已身在水軒。

席玉鬆開伏青骨,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伏青骨搖頭,“走吧。”

二人來到客房前,伏青骨推開門請席玉入內。

席玉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便想起去蓬萊殿前,藥王穀的兩名藥師,剛給伏青骨療完傷。

可不過轉眼,伏青骨又添新傷,且還是在他和蓬萊眾人的眼皮底下。

伏青骨正欲倒茶,卻被席玉搶先,“我來,你坐。”

想著席玉按輩分應當稱自己為師叔,伏青骨便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席玉倒完水後,坐到伏青骨對麵。

伏青骨除下麵紗,端起水喝了半盞,衝淡口中的血腥氣。

席玉等她放下茶盞後,伸手探向她眉間,將一股靈力注入伏青骨靈台。

伏青骨並未拒絕。

席玉探脈過後,神色凝結,“你的靈契反噬了,四腳蛇呢?”

伏青骨將四腳蛇取出來,用麵紗墊著,放到了桌上。

席玉挑起它的腦袋,四腳蛇腦袋卻順著他的手指‘滋溜’滑落,“死了?”

伏青骨掃他一眼,“傷了元神,暫時昏厥,養一陣就活了。”

“見慣它的頑劣無狀,眼下這般‘乖巧’倒還讓人有些不習慣。”席玉將四腳蛇的四肢擺向不同的四個方位,又將它的尾巴卷成卷,等玩兒夠了,才想起正事,對伏青骨問道:“它被誰傷的?”

“赤火宗,羌烙。”伏青骨拍開席玉討嫌的手,拿麵巾將毫無知覺的四腳蛇裹了,起身放到裡屋的床榻上,將它化為人形,然後替他蓋好了被子。

化為人形的白虺臉色蒼白,眉頭緊皺,眼角帶著潮氣,看起來又氣又委屈。

伏青骨揉開他的眉頭,抹去他眼角的淚痕,然後從乾坤袋裡,掏出一顆最大的夜明珠,塞進被子窩在了他懷裡。

白虺的臉皮立即舒展不少,嘴角也微微翹起。

“羌烙。”席玉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白師兄怎麼會惹上他?”

“不是白師兄,是我。”伏青骨替白虺掖好被角,來到前屋,坐回桌前對席玉道:“赤火宗的人,來曆不簡單。”

席玉洗耳恭聽,“你說。”

伏青骨將白虺發現異常,自己出手試探之事,告訴了席玉。

“這羌烙對外宣稱自己的修為,隻有金丹中期,彆人不清楚,但你應當知曉,區區金丹中期,根本傷不了我和白師兄。”

彆說金丹中期,即便是元嬰之體,對上伏青骨與白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席玉道:“他在隱藏自己真正的修為和身份。”

伏青骨盯著他的眼睛,“我想向你求證一事。”

“你說。”

“他確實是赤火宗的人麼?”

席玉看清她眼底的懷疑與試探,卻並未閃躲,“他確是赤火宗左使羌烙無疑。”

“除此之外呢?”

“他還是偷天洞的大當家,玄羅。”

伏青骨一愣,如果羌烙便是偷天洞的大當家,那麼必然與幽人宮和紫霄雷府牽扯甚深,他們潛伏各派,興風作浪,究竟是想乾什麼?

她細數入世後所結識的人,遭遇的事,總覺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背後操控。

武陵境、藥王穀,直至如今的蓬萊,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正大光明的仙門,可卻被偷天洞這麼個臭名昭著,人人鄙夷的門派給綁在了一起,拖入泥沼暗溝,變得晦暗難明。

伏青骨又想起素月跟她說過的話,如今的仙盟早已名存實亡,是什麼讓原本牢固的仙盟一點點被瓦解?讓他們相互猜忌,甚至是相互傾軋?

她腦海中閃過無數場景,卻始終抓不住那一閃而逝的灰影。

一張臉忽然浮現在她麵前,帶著冰冷而嗜血眼神,沉靜而瘋狂的殺意,讓她如墜冰窖,渾身惡寒。

那是荒劍山上的靈曄。

是什麼操控了她?

伏青骨頭痛欲裂,嘴唇發白。

“伏仙友?伏青骨,青骨?”席玉見伏青骨神色不對,趕緊將靈力注入其靈台,撫平她躁動的元神。

半晌後,伏青骨恢複平靜,神色安詳不少。

席玉撤回靈力,問道:“你覺得如何?”

“好多了。”伏青骨朝他一笑,“多謝。”

“你身患頭疾,又遭靈契反噬,不宜思慮太過。” 席玉執壺將茶盞注滿,重新遞給她。

伏青骨接過茶盞淺淺沾了沾,然後捏盞抬眉,“你方才叫我什麼?”

喝水的分明是她,可嗆到的卻是席玉,“那什麼,朋友之間……不必太過拘泥。”

伏青骨輕嗤,慢慢將一盞水喝完,“既然是朋友,那可否坦誠回答朋友兩個問題。”

席玉點頭,“你問。”

伏青骨審視道:“你將紫霄雷府和赤火宗的人請來,究竟有什麼目的?又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席玉笑歎:“就知道瞞不過你。”

“你若真想瞞我,必定會做得天衣無縫。”從藥王穀開始,這隻死狐狸便一步步在引她入局。

席玉聽她言語似有怨對,又想起師祖的告誡,打算亡羊補牢,挽回自己在伏青骨麵前的信譽。

“青骨可還記得,我派至寶失盜一事?”

伏青骨涼涼道:“記得。”

席玉繼續問:“那青骨可知我派失盜至寶為何物?”

這人倒是越叫越順嘴了。

伏青骨冷眼瞪他,他報之以笑,然後自己答道:“山海印。”

說到山海印,席玉收斂神色,沉聲道:“當年七大仙門結為仙盟,紫霄雷府與赤火宗掌刑罰,浮屠禪院主裁訣,藥王穀行醫,劍閣掌征伐,黃金台掌器,而我蓬萊則司鎮壓與囚牢。”

蓬萊擅長陣法,負責鎮壓各界妖獸,囚困各派犯人,自然是最適合不過。

“起初,蓬萊還能勝任,可隨著妖獸和犯人年複一年的增長,一寸寸侵占蓬萊的轄地,直至如今蓬萊已無淨土。”

席玉手掌輕點桌麵,那聲音很輕,仿佛隻要稍稍重些,就會將什麼東西壓垮。

“我們腳下的土地,土地四周的海域,鎮壓著數不清的妖獸,而各派還在源源不斷地將妖獸送來,蓬萊早已不堪重負。”

伏青骨光是聽著,便已覺壓抑,不敢想山海閣上下活在這座島上,又該是何等窒息。

“都說東海多妖獸,可在仙盟結成之前,蓬萊境內從未爆發過獸潮。”

伏青骨心頭一緊,“獸潮是因封印被破而導致?”

“鎮壓妖獸的封印,由蓬萊曆代弟子所設。弟子千萬,道有長短,一旦身死,所設下的陣法,靈力便會日漸削弱,直至完全消散。蓬萊每年都會派弟子巡視、修補,可即便如此,也難免出現疏漏。而一旦出現疏漏,讓妖獸出逃,為了報複,它們便會破壞陣法,將同類解救出來,從而引發獸潮,瘋狂屠戮我蓬萊弟子和周遭百姓。”

席玉語氣平靜,雙眸中卻卷起腥風血雨,令伏青骨不寒而栗。

“自仙盟建立後,蓬萊爆發過多少次獸潮?”

“一百三十四次。”

伏青骨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最初幾百年爆發一次,後來幾十年,再後來幾年,如今兩三年,往後……”席玉指尖一顫,笑道:“往後誰說得準呢?”

伏青骨問道:“為何不處決一些妖獸?”

“處決過,蓬萊弟子的手,沒有一人是乾淨的。可殺戮過重會導致反噬,所以蓬萊再無一人飛升,哪怕是師祖,且因為天罰,和妖獸的詛咒,性命也也越來越短。”

“所以澹溟掌門才……”才會蒼老成那般模樣。

“人人都說蓬萊是世外仙境,可隻有蓬萊弟子才知道,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監牢,關著妖獸囚犯也關著我們自己。”

席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極淺又極為沉重的、令人難以捉摸的情緒。落在人心頭猶如一粒沙塵,看似輕盈,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那可能是憤怒、不甘,也可能是絕望,伏青骨不敢細想。

她咽下喉嚨裡的苦澀,問道:“就沒有彆的辦法?”

席玉往椅背上一靠,長籲了一口氣,“有,雖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卻能暫保蓬萊安危。”

“什麼法子?”

“山海印。”

可山海印已經失盜。

短暫的沉默後,席玉繼續道:“上古神隕滅後,精魄散落入山海,經萬載春秋,重新凝結成精石,以其精石鑄成的神器,威力無匹。我師祖當年踏破八方十境,才在地淵深處,尋到一小塊這樣的精石,並傾注畢生修為,將其鑿刻煉化成山海印。此印可鎮山河,降萬妖,驅邪魔。”

在經受天罰,背負妖獸詛咒的同時,煉化這枚神器,澹溟之壽,恐怕已所剩無幾。

難怪他會忽然將掌門之位,傳給正言仙尊。

“師祖借用山海印,以蓬萊島為陣眼,在蓬萊境設下山海伏妖陣。此陣不僅能抵擋外部妖魔入侵,還能供養蓬萊境內的所有降魔陣,壓製妖魔反抗,防止爆發獸潮。”

“如今山海印丟失,那這山海伏妖陣?”

“自是消解了。”

伏青骨忽覺汗毛倒豎,也就是說,蓬萊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爆發獸潮。

“不用怕。”席玉安慰道:“沒了山海印,山海伏妖陣照樣能開啟。”

伏青骨期待地望著他。

席玉亮出一口白牙,笑眯了眼,“隻是要請諸位仙友搭個手,幫個忙。”

“……”伏青骨忽然覺得這路數有些眼熟。

楚綰一,是你嗎楚綰一?

她咬牙切齒道:“如今都興將人騙進門來殺嗎?”

難怪,難怪會開啟迷陣,恐怕防的並不是外人闖進來,而是裡麵的人逃出去。

“唉,話可不能說得這麼難聽,既結仙盟,便不分彼此,本就應當守望相助。”

“可我記得在藥王穀之時,你們蓬萊不是這麼說的。”

“那都是身不由己啊。”席玉滿眼無奈,一臉無辜,“在山海伏妖陣重新開啟之前,我若死在藥王穀,蓬萊危矣啊。”

伏青骨神色灰敗,滿眼悔恨,“我錯了。”

席玉忐忑:“那……倒不至於。”

“我以為楚綰一已經夠缺德了,沒想到你們比他更缺德。”

跟蓬萊相比,藥王穀那是小坑見大坑。

既然已經上了賊船,那便爭取當舵手。

伏青骨擰乾腦子,問道:“說吧,你想讓我乾什麼?找山海印,還是幫忙開啟山海伏妖陣?”

席玉搖頭,“山海印在雷澤,急不來,開啟山海伏妖陣之人已足夠,也無需你操心。”

那還想讓她做什麼?

眼見她就要不耐煩,席玉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想托付你一件事。”

“何事?”

“幫我盯緊鐘遇和羌烙。”

伏青骨覺得奇怪,“你們蓬萊這麼些弟子,還盯不住這幾個人?”

“這些年因為尋找山海印,他們對蓬萊已生警覺,必然處處防備。何況山海祭在即,蓬萊弟子不得擅離,在山海伏妖陣開啟之前,稍有差池,便會功虧一簣。”

席玉哀愁道:“原本我是最適合的人選,可因為在藥王穀暴露,已經被他們防範,所以隻好另找他人。”

當日,若不是席玉及時折回,藥王穀恐怕早已淪陷於妖獸的利爪之下。

“還好遇見了你,青骨。”

伏青骨剛軟下的臉皮驟然繃緊,隨後豁然起身,冷漠地下逐客令。

“此事容我斟酌一二。我累了,該歇息了,仙君還請回吧。”

“那青……”

‘骨’字還未出口,席玉腰上一緊,緊接著便摔出門外,滾到了一人腳下。

那人將他踩住,好險沒讓他滾進水潭裡。

“席玉仙君?”

席玉抬頭一看,對上白藏瞪得溜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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