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淵飛身上前,落在白藏麵前,轉頭狠瞪了柯亭一眼。
分明叮囑過他,在各派走之前,少給他惹事,卻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仙君。”柯亭拱手一拜,惡人先告狀道:“屬下不過是不小心衝撞了白少俠,便招來其如此不遜之言,還請仙君做主。”
“分明是你刻意為難!”白藏見其故作無辜,顛倒黑白,深覺其無恥,遂對九淵拱手道:“九淵仙君,還請明察。”
“明察?”九淵質問,“本君親耳聽見你妄論本派弟子德行,這可有假?”
白藏辯駁道:“他屢次暗算於我,我一時氣急,才口不擇言,並非有意中傷。”
“他方才已說明自己是無心衝撞,你卻揪著不放,還對我紫霄雷府大放厥詞,這便是你們劍閣的氣度教養?”
九淵本就心高氣傲,聽不得彆人對他和紫霄雷府說三道四。再加之,本就對劍閣與夙重不滿,所以即便知道是柯亭找事,也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自己人這頭。
雖料到他會偏私,卻不想他還倒打一耙,白藏收起那一絲妄想,怒責道:“仙君若要這般偏私狹斷,那在下對貴派之規矩,實在不敢恭維。”
“我派規矩憑你也配評度?”
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既然撞到他手中,那便讓他好好長長教訓。
九淵輕蔑地將白藏打量一番,“你不是想光明正大的較量嗎?可以,本君給你這個機會。”
他轉頭對柯亭道:“你,今日便好好‘指教指教’劍閣的師弟,可彆給我們雷澤丟人。”
柯亭聽出其言外之意,拱手應“是。”隨即翻身躍入園中,對白藏挑釁道:“來呀,怕了不成?”
“來就來!”白藏翻身而出,落到了柯亭麵前。
小黃跟著跳進園子裡,對白藏勸道:“彆上當,他們在激你,你不是他的對手。”
白藏催了催膽,眼神變得堅定,“我知道,可事已至此,我不能退。我退便是師父退,便是劍閣退,我一人丟臉不要緊,可師父和劍閣不能丟臉!”
小黃咬牙,站在了他身旁,“也罷!上次你救我,這次老子跟你一起!”
“好!”白藏隨即召出三尺水握在手中,對柯亭道:“請吧!”
柯亭也化出一柄劍,二話不說攻向白藏。
白藏揮劍一擋,被震退兩步,這名弟子看似平平無奇,沒想到修為這般高深。
白藏驚愕之際,劍已再至眼前,他凝神抵擋,二人電光火石地過了十幾招,他漸落下風。
柯亭斜劍一斬,將白藏擊退,隨後挽了個劍花,對他露出獠牙。
“玩兒夠了,該來真的了。”
若不是因為他被夙重所傷,這毛頭小子,在他手上根本走不了三招。
想到夙重,柯亭心頭冒出毒刺。
夙重那一劍,重傷他的肺腑,使他再難恢複從前修為。今日他便要廢其得意弟子,讓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代價。
柯亭催動靈力,劍勢越發刁鑽淩厲。
小黃察覺不對,立即提醒白藏,“小白,當心!這人不對勁!”
白藏布下劍陣,“禦!”
柯亭的劍化出無數劍影,自四麵八方朝他襲來,白藏眼花繚亂,分不清孰真孰幻。
他索性閉上眼,劍與識合一,小黃嗅覺敏銳,很快分辨出柯亭的方位,立即對白藏道:“東南位!”
白藏蓄力一劍斜挑,“白虹式!”
劍氣直衝柯亭門麵,他橫劍擋開,隨後退到三丈之外,轉了轉被震得發麻的手腕,眼尾一壓,陰森道:“倒是有兩下子。”
他將劍舉到眼前,隨後曲指在劍身上一彈,劍身立即發出‘嗚嗚’鳴響。
白藏隻覺雙耳刺痛,腦袋頓時有些發懵。
音攻!小黃上前,朝柯亭使出虎嘯。
隻可惜此次柯亭有所防備,他縱身竄起,於半空揮劍一斬,劍氣便將小黃掃退。
緊接著,第二劍便斬向了白藏。
白藏劍陣被破,當胸挨了這一擊,隨後撞在屋簷上,慘烈墜地。
可柯亭並未罷手,擲劍一點,利刃便化作一道銀光,衝著白藏丹府而去。
九淵見此情形,隻是微微皺起眉頭,卻並未阻止。
小黃立即撲到白藏麵前,準備為他擋下這一擊。
“小黃!”白藏催動三尺水,化作劍盾擋在他和小黃麵前。
可此時他已受傷,靈力不濟,劍盾在柯亭的利劍之下,猶如薄紙,頃刻便被擊碎。
糟了!
眼見一虎一人就要傷在利劍之下,一道電光猛然落下,將小黃麵前的劍撞開。
柯亭立即將劍召回,那電光卻炸作箭雨,朝柯亭與九淵襲去。
眼見躲不過,二人各自挽劍抵擋。
“誰!”九淵提劍四顧,聽見頭上傳來動靜,立即舉劍而刺。
屋頂被他刺穿,一道白影踏著幾片青瓦,落到了白藏與小黃麵前。
白藏抬頭,驚道:“白德師兄!”
白虺回頭掃了他和小黃一眼,嫌棄道:“怎麼這般沒用?這麼兩個雜碎都打不過?”
聞言,在場幾人,臉色都有些扭曲。
柯亭見他麵生,質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乾涉我跟他的比試?”
比試就是廢人內府,毀人根基?
“我是他師兄。”白虺拿下巴對著他,“你是什麼玩意兒?也配跟本大爺說話?”
柯亭陰下臉,腳下一點,隨即化作無數道人影,由四麵八方朝他攻去。
白虺腳下半分未動,隻抬手轟出一道雷炎,將其中一道人影擊落,再拂袖一揮,卷起一陣罡風,便把柯亭抽了出去,撞在不遠處的假山之上。
柯亭半晌沒動靜。
九淵一驚,飛身掠出,舉劍質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我派功法!”
白虺瞄了一眼他的臉,“醜貨不配知道本大爺名字。”家裡那個除外。
九淵被他一句‘醜貨’氣得差點吐血,隨即以劍引來雷火,劈向白虺。
“雷炎!”
白虺周身浮起電紋,待雷火劈下,便將其纏住,然後揉成一顆火球,送到白虺手邊。
“還給你。”白虺一彈,火球便衝著九淵撞去。
九淵連忙後退躲閃,可那火球便猶如長眼睛似的,追著他不放,他隻好舉劍去擋,這一擋,火球立即在他麵前炸了個滿堂彩。
白虺探頭一看,見他被燎得滿臉糊灰,聳肩一笑。
“活該。”
白藏站起身,捶了捶被撞痛的腰,佩服道:“師兄厲害!”
“那是自然。”他與伏青骨悚丹結契,便能借其道法,且他龍骨強健,不似伏青骨那般病歪歪,打起架來毫無顧忌,自是所向披靡。
這番動靜,將彆苑的人都炸了出來。
夙重最先抵達,見白藏渾身狼狽,立即沉下臉,問道:“怎麼回事?”
白藏三言兩語將事情與他說明,他聽完後,二話不說閃身至九淵麵前,一腳將其踹進了遠處的山溪中。
再去尋柯亭,卻見假山處早已沒了他蹤影。
算他跑得快!
紫霄雷府的弟子也趕到了,見自家仙君泡在水裡,連忙衝過去將人撈起來。
被這山溪一泡,九淵倒是清醒不少。
他吐出一口血,對夙重道:“夙重,偷襲算什麼本事?”
“這叫禮尚往來。”夙重指著九淵,毫不留情麵地罵道:“九淵,這麼多年你竟一點長進也無。從前喜歡偷雞摸狗,暗箭傷人,如今當了一峰之主,也隻知欺軟怕硬、恃強淩弱。永遠都是個上不了台麵的貨色。”
他挑釁道:“欺負小輩算什麼本事?有種就跟老子打一場,就怕你不敢。”
“夙重!”九淵最恨他翻舊賬,這讓他想起自己以往任人踐踏,被人蔑視的時候。
“你彆逼人太甚!”
“逼你又如何?”夙重鄙夷道:“你若真能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場,哪怕是輸了,本尊也敬你是個人。”
九淵舊怨沸騰,怒火中燒,握劍的手都在發抖,“你以為本君是真怕了你?”
夙重麵帶譏諷,淡淡回了兩個字,“孬種。”
九淵腦子‘轟’地炸開,推開身旁的弟子,提劍朝夙重砍來,“我殺了你!”
“仙君!”紫霄雷府的弟子們想要上前勸阻,卻被劍閣的弟子攔住。
夙重有意激他,連劍都不出,側身並指相迎。
幾個回合後,九淵怒道:“夙重,出劍!”
夙重凜然而立,藐視道:“你還不夠資格。”
九淵極怒,以神霄劍為引,輔以神霄引雷訣,降下九道天雷,將夙重困住。
“九雷誅惡陣!”
空中雷雲堆積,夙重的身影在電光之中若隱若現,隻聽他嗤笑一聲,“還算有幾分本事。”
隨即話鋒一轉,威聲喝道:“不過想要打敗本尊,還差點火候!”
他話音一落,隻見雲層被一道劍氣衝開,隨即無數劍光如蓮瓣綻開,將周圍的草樹、山石,儘數削成碎片。
九淵臉上閃過驚愕,眨眼之間,夙重踏蓮而至,以二指為劍抵在了他眉心。
“你輸了。”
夙重冷漠的聲音猶如利劍穿透他的心,帶給他無儘的屈辱與不甘。
殺了夙重!
這個念頭,猶如惡蓮在他內府著落,迅速生根發芽,使他雙目赤紅。
夙重見他額心一道紅光隱現,立即注入一道靈氣,將其衝散。
墮魔?
“九淵,你也就這點出息。”夙重一掌擊在九淵胸口,隨後撤身落到白藏身旁。
九淵摔在地上,九雷誅惡陣消散,看了半晌熱鬨的羅華與席玉,才出來打圓場,分彆走向二人。
席玉將九淵扶起,探了探他的內府,隻覺混亂非常,便注入靈力替他疏導、平複。
“九淵仙君,還請靜氣凝神,摒除雜念,否則走火入魔就麻煩了。”
這頭,羅華也對夙重勸道:“劍尊氣性也太急躁了些,值得為這些小事而壞了兩派交情?”
夙重見九淵差點被自己激得入魔,板著臉沒再說話。
白藏上前問道:“師父,你沒事吧?”
“沒事。”夙重打量他一眼,“你傷得如何?”
“還好。”隻是腰撞得有些疼。
夙重見他沒事,教訓道:“讓你平日勤修苦練,成天卻知道四處亂竄,我看這下山遊曆,倒將你給縱野了。成為手下敗將的滋味如何?”
白藏羞愧道:“徒兒知錯,徒兒往後定會更加刻苦修煉,再不給師父丟人。”
“不開竅的蠢物!”夙重罵道:“丟人倒是其次,因學藝不精而丟了小命兒,那才後悔莫及。”
白藏垂頭道:“是。”
師父說得沒錯,是他學藝不精,才幾次三番被人欺負。這次要不是白虺,他恐怕已經成為一個廢人。
白藏拉過白虺,對重夙引見道:“師父,這是白德師兄,這次多虧他相救,不然徒兒隻怕是要吃大虧了。”
“白德?”夙重審視白虺片刻,立即發覺其非同尋常之處。
這分明就不是個人,且其氣息與伏青骨這般相似,一看即知二者關係匪淺。
白藏忙解釋道:“他是伏師姐的‘師兄’,少穀主讓他住到彆苑來的,就住我旁邊。”隨後又對白虺道:“師兄,這是我師父,夙重劍尊。”
這人白虺在藥王洞見過,便招呼道:“我知道你。”說完又戳了一句,“放跑賊人那個。”
夙重額頭青筋一凸,這孽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藏一邊乾笑,一邊朝白虺使眼色。
白虺看著被柯亭砸出一個坑的假山,搖頭道:“今日又跑……唔?”
他後麵的話,被白藏拿手捂在了嘴裡。
白藏將白虺拖到一旁,以免被他師父盛怒之下打死。
小黃總覺得跑掉那人有些不對,尤其是在他使用音攻之時隱隱泄露的靈力,讓它似曾相識。
它一瘸一拐地跟過去,化作黃皮貓,爬上了白藏的肩膀。
“小白,我有事要同你說。”
有席玉相助,九淵動蕩的氣息與靈力,終於平靜下來,使他整個人也冷靜不少。
“多謝席玉仙君。”
“無妨。”席玉扶他起身,隨後朝師兄羅華使了個眼色。
羅華心領神會,走到二人中間,朝二人分彆一禮,說道:“七大仙門本是同盟好友,今日二位實在不該因一點小事就大打出手,傷了和氣。今日便由我蓬萊做個和事佬,將此事揭過,往後都休要再提。二位以為如何?”
二人兩看相厭,講和是不可能講和的,不過卻不好不給蓬萊麵子,也不好繼續讓人看笑話。
便朝對方敷衍一禮,各尋各處去了。
小院閣樓,伏青骨與楚嶼芳都聽到了彆苑傳來的動靜。
伏青骨摸了摸額頭發燙的契印,自白虺借法之時,她便問清了來龍去脈,末了誇了句,“做得不錯。”
若沒有他及時相救,白藏此次可就要倒大黴了。
白虺本以為她要囉嗦怪罪,卻不想得了誇獎,尾巴立即翹了起來,越發的得意。
伏青骨對楚嶼芳道:“少穀主,此事總要做抉擇,藥王穀拖不了多久了。”
“此事無需抉擇。”楚嶼芳雙眸清亮,堅定道:“我不會讓兄長去冒險,更不會允許,有人踐踏藥王穀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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