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你是相信椿的故事了?”孫緲看向程實,繼續電子嗶嗶道。
“信不信無所謂,合作關係能夠成立的原因裡可從來沒有同情,這一點曆史學派應該比我懂的多。”
確實,能否走在同一條路上不在於真假而隻關乎利弊,孫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可看到孫緲點頭,程實就知道對方和自己其實並不是一路人,但無論如何,至少現在走在了同一條利弊之路上。
此時的博羅高地喊聲震天,鐵律騎士們正在仔細的搜查軍營中的每個角落,就算【沉默】的遮蔽天賦效果再好,當前都不是一個反身回去的好時機。
調查從來不應在目標最警惕之時,心急也一向吃不了熱豆腐,所以程實和孫緲決定在河穀再呆一段時間,至少等到高地上的風波過去。
於是兩人漫無目的在河穀遊蕩起來,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掌握著一堆外人無法得知的隱秘,所以每一句交流中都藏有機鋒,每一次試探裡都帶著啞謎。
就這樣,兩個各懷目的的人從地表聊到地底,從現實聊到虛空,看上去說了很多話,可回頭仔細一想
似乎誰也沒得到什麼新消息。
孫緲明顯被程實打太極的手段搞煩了,她不再遮掩,對話中的引導性也越來越明顯,可正當程實以為對方會再次試探【秩序】的時候,這位【沉默】信徒卻悄然把話題引向了
【誕育】。
怪!太怪了!
在一個無人的野外,一男一女共聊【誕育】話題。
這一幕可太詭異了,倒不是恥於開口,隻是對方幾乎每一句都在試探情報,讓程實著實感到有些頭疼。
“聽說你跟‘永恒之日’胡璿的關係不錯,你覺得她現在的成功有複刻的可能嗎?”
這話乍聽像是在談論胡璿,可實際上對方八成在打聽那個被自己拉入歌莉絲怨念中的紮因吉爾的下落。
畢竟就算是複刻,或許也隻有紮因吉爾親手主持的實驗才算是“正版”。
可程實能怎麼說,總不能說你彆想了,老紮現在在給我,不,在給我的兄弟打工。
你想讓他跳槽,免談。
可如果你想跟他一樣也來給我和我兄弟打工,那可以。
但無論如何程實都不會透露半點有關紮因吉爾去向的風聲,於是他便揶揄的回應道:
“當然有可能,你要知道她的成功並非是群星匕首的成功。
理質之塔的實驗失敗了,或者說他們就從未成功過,胡璿的成功是她一步一步懷出來的。
所以,如果你有勇氣向神明去求一個子嗣,或許你也可以成功。
但問題是,你有嗎?”
“”孫緲閉口不答,緊接著又換了個方向試探,“【誕育】無論神性還是性情都如此穩定,是否說明祂已經洞悉了一切,不再對過去和未來抱有期冀?”
“嗬,大師,你要不要看看你提問的對象是誰?
我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織命師,哪裡來的那麼多【誕育】知識?
想要認清【誕育】不如直接去找祂,再次,去找胡璿吧,就算她不會回答你,你們的孩子說不定看在親緣關係的份上,也會給你一個答案。
再說,這個年代知識都是付費的,你不先拿出點誠意來,我都懶得騙麵的說給你聽。”
“”
孫緲又沉默了,許久後她才再起拿起嗶嗶器道:
“好,那我用一個曆史學派的絕對隱秘,換你對【誕育】的‘片麵’認知,如何?”
程實眉頭一挑:
“有點意思,我還以為你單純是來調查【秩序】的,搞了半天,你看上【誕育】了?
說吧,先把你的隱秘說出來,我再考慮是否完成這筆交易。
彆急,這並非是不公平的交易,而是你需要先展現自己的誠意。”
孫緲麵色古怪,但並未拒絕,而是停頓許久,眼中閃過絲絲驚愕後繼續打字道:
“曆史學派層接觸過許多組織,其中很多對神明的降臨抱有惡意,而在這其中最大的一個組織,甚至已經發展到規模不可小覷的地步。
但有趣的是,諸神對此似乎並不知曉。
所以是誰替他們掩蓋了企圖掀翻神明的意誌,又是誰在默默支持他們的褻瀆行為?
你的眼神變了,看來你知道他們?
你該不會是他們中的一員吧?
放輕鬆,我無意與任何勢力作對,我隻是好奇為什麼這麼大的組織直到最近才被發現了些許端倪。
講道理,曆史學派大到超乎你的想象,或許我們的入會門檻卡的非常嚴格,但是除了成為正式會員,我們的編外人員同樣不少。
可即使如此多的觸手居然在對方發展成這種規模之後才剛剛知曉他們的存在,不得不說,他們的行動很隱秘。
當然,我還不知道他們叫什麼,這個隱秘的情報也隻局限在曆史學派高層的討論會上,不過,以甄欣對此不太上心的態度來看,她或許早已知曉此事了。
是你告訴她的,還是你吸納了她,她也是其中一員?
嗯,我知道了,這筆交易不該這麼做,換個方式吧織命師。
你為我解惑,我為你保守秘密,如何?”
程實眉頭一挑,嗤笑道:
“沒有人能比死人更適合保守秘密,大師,你不會覺得我真的需要一個隊友吧?”
“是,你不需要隊友,但你需要在曆史學派開一扇後門。”
“有甄欣這扇正門還不夠嗎?”
孫緲停頓片刻,表情詭異的敲字道:“不夠,她有顧慮,而我沒有,我是個精明的商人,隻要價格合適,什麼都可以說。”
程實眉頭緊蹙的看了一眼孫緲,片刻後問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她,可信嗎?”
孫緲瞬間敲了兩個字回應:“可信。”
而後停頓片刻,又敲了兩個字:“可信。”
與此同時,另一邊。
在河穀一河之隔的另一座樹林中,一個頭戴兜帽的身影悄然停在了一棵朽而不倒的枯木麵前。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這幾乎酥脆成渣的樹皮,又仰望著頭頂略有些沉悶的月色,以一種尖銳中帶著嘶啞的聲音開口道:
“是敵人還是朋友,選擇權在你。
不要等到我去做選擇,因為我一般不選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