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氛圍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那巨大的木偶起初明明還在後撤,可在承住了【命運】的攻勢後,祂竟然又停了下來,重新緩慢的打量起眼前的【命運】。
眾所周知,【沉默】從不貼臉開大,不,從不貼臉觀察。
祂雖然是一個觀察者,但祂在觀察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會乾擾被觀察的目標,可今天這一反常態的停頓,怎麼看像是在確認對方對自己沒有威脅後發出的無聲嘲諷。
我就站在這裡看著你無能的狂怒,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這種挑釁似的行為無疑激怒了某位【虛無】的主宰,於是片刻後,整片虛空都凝滯下來。
有形的攻勢統統消失不見,虛空不再崩塌,寒風不再怒吼,就連四周變化的迷幻也漸漸褪色,世界似乎重回黑白。
可這就意味著祂放棄了進攻嗎?
不,並不!
恰恰相反,這才是戰爭號角真正吹響的時候!
要知道,【命運】不僅執掌著變化和既定,亦執掌著厄運和歧途!
所以,哪怕【沉默】能夠時刻沉默【命運】對自己的影響,但當這位【虛無】主宰企圖毫無差彆的把整個寰宇都拉入歧途的時候
“”
【沉默】沉默了。
你根本沒法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作為這寰宇的一份子,在厄運和變化即將主宰寰宇的時刻,【沉默】知道自己亦不能幸免,所以祂再次生出了退意。
可即使如此,祂的“後撤”依然奇慢無比,祂似乎還在觀察。
然而就在這時,察覺到樂子的某位突然降臨,出現在這片虛空裡,祂在自己胞神的頭頂睜開了雙眼,而當【沉默】看到那雙眸子的一瞬間
木偶消失了!
直接原地消失。
祂的反應是如此迅速,動作是如此敏捷,與之前一步三回頭的姿態天差地彆,就像是“上帝”突然為一段無聲的視頻點開了音量鍵,沉默突然從這片虛空中抽離而去,再無痕跡。
果斷、果敢、果決!
而當【沉默】的力量消失的那一刻,那被差點做成木偶的小醜猛地睜開了雙眼,仰頭張嘴,瘋狂呼吸,心中除了無名的驚懼還有死後餘生的驚喜。
可轉瞬,這本就不多的喜意徹底消失,因為小醜赫然發現自己的兩位恩主,不知何時又在這虛空裡對上了。
那兩雙眸子,一雙嬉笑如常,一雙冷如寒霜,祂們彼此斜視,似乎都認為對方不值得自己一個正眼。
嘶——
是恩主們救了自己?
先後還是一起?
祂們和好了?
不怪程實在想這個,因為這玩意兒可太重要了,關係到自己該如何開口跟兩位恩主打招呼。
在這種情況下錯一個字都不行,瀆神瀆多了最多也就是被陰陽一頓,可端水端灑了
大概可以換號重開了。
於是程實忐忑不安的觀察著眼前的局勢,見這兩位誰也不搭理誰便覺得祂們的關係似乎並未緩和,可兩個恩主鬨矛盾,作為“既得利益者”的自己該怎麼辦呢?
思來想去,程實覺得還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刻意的模糊掉立場問題,一頓讚美先把馬屁拍出去再說。
至少要表達一個態度,那就是無論二位怎麼不對付,我這個信徒可是虔誠的。
可正當他醞釀完措辭準備展現自己的虔誠和感激時,一旁的樂子神倒是先開口了。
依舊是熟悉的陰陽怪氣。
“怎麼,啞巴隻是召見了你一回,你就開始自覺對他敬獻虔誠了?
當個觀察者很有趣是吧?
看來,做木偶比做小醜更有吸引力。”
“”
不是,您這緊跟時事的嘲諷能力是不是過於強了?這不削能玩?
程實的“虔誠”僵在了臉上,他尷尬的看著樂子神,張嘴想要狡辯一下,但話音還卡在喉頭,另一位恩主又開口了。
“我的信徒如何還輪不到他人來評判,他的虔誠也與你無關。
【欺詐】,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虛無】的協議不過是在向你證明變化終究要走向既定,你在他身上投下的目光也將見證這最終的一幕。
在我的憤怒未曾波及你之前,離開吧,找你的樂子去。”
“”
聽了這話,樂子神還沒作何反應,程實先懵了。
他瘋狂眨著眼看向自己的另一位恩主,總覺得今天的【命運】跟以往似有不同。
祂似乎更冷漠,也更堅定了。
至於堅定的是什麼,程實還沒品出來。
但他看不透不代表【欺詐】也看不透,見【命運】似乎忘記了什麼,樂子神先是眼神一凝,而後眼角譏諷蔓延。
“我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是不好意思,我的樂子就在這裡。
【命運】不愧是【虛無】的本質,這自欺欺人的信念感比我可強多了。
小醜多學多看,我就說你的另一位恩主比我更會騙人,怎麼樣,見識到了吧?”
雖然樂子神陰陽的開心,但程實著實沒明白【命運】哪裡自欺欺人了,他略有些疑惑的看向那雙歡欣的眸子,而後又看向那雙冷漠的眸子,說實話,如果不是這兩雙眸子裡的神采全然不同,隻憑外觀,真的無法分辨祂們誰是誰。
見自己的恩主【命運】隻是冰冷的注視著【欺詐】不曾開口,一時好奇心起的程實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恩主大人騙什麼了?”
這句話說的非常模糊,在場的兩位都是他的恩主,也都會騙人,所以這話雖然聽上去像是在借著樂子神的話頭問問題,可仔細論起來倒也有辯駁的空間。
程實終究是學乖了,哪怕他再好奇也不敢在兩位氣氛古怪的恩主麵前大問特問,於是隻能迂回質疑曲線救國。
然而他的問題根本無人理會,樂子神輕笑一聲眼中隻有戲謔,倒是【命運】瞥了程實一眼,冷哼一聲,直接將自己的信徒帶離了此地,同時祂還為自己的胞神留下了一句警告:
“既定無可違逆,你,好自為之。”
看著自己的信徒被【命運】帶走,【欺詐】不僅絲毫不惱反而是原地大笑起來。
“好一個既定無可違逆
是,你的既定是無可違逆,可我的既定就說不準了。
我的好妹妹,我承認你擅長寫劇本,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劇目如何演繹或許編劇說了不算,而是演員說了算?
嗬,真是個膽小鬼啊,連正視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你之前的勇氣都去哪兒了?”
說完,那雙眸子嗤笑一聲,瞥向遠處的虛無,似乎看到了另一場爆發於虛空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