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京東東路某個不知名山坳,一個勉強能稱得上村子的村口,好多人聚集在那兒交談。
“軍師,咱們為什麼要走啊?現在各地不太平,好不容易找個可以安身的地方,為啥著急走?”
“對啊軍師,這田是咱們好不容易開的,這雞鴨牛羊也是好不容易才養起來的,這房子都是大夥兒辛辛苦苦蓋的,現在突然說要走?我們不甘心啊!”
房學度現在身邊,沒有太多人了。
主要他天天在山裡打遊擊,今天這裡跑跑,明天那裡跑跑,吃苦受累不說,油水還沒有多少。
大家出來混,就是圖一口飯吃,本想著在田虎手下可以混好點,結果田虎倒台後他們隻能做鳥獸散!
跟著房軍師吧,雖然說免去了被宋庭抓住的刑罰,可問題是他們從此隻能到處逃竄了啊!雖然沒有三天餓九頓,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本身田虎的地盤就靠近遼國,動亂最多,遼人不時南下打秋風,接著趙佶又北上,然後蔡京又造反,北邊這點兒地盤那基本上沒有安生的時候!各路人馬你打我,我打你,大魚吃小魚!
房學度原先帶出來的人,不少人因為受不了這種生活,紛紛脫離了他,要麼自立門戶,要麼隱瞞身世去投軍,還有往遼人地盤上跑的,也不知道乾啥去了。
就這麼躲躲藏藏了一年多,北邊形勢越來越亂,是真得混不下去了!無奈之下,房學度隻能悄咪咪帶人來了京東東路,想著在這兒謀個山頭,安頓大夥兒。
但他們是真沒想到,京東東路,現在可立不了山頭!整個京東東路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梁山!
沒奈何,一群人隻能躲在山坳裡,靠著打獵,開田,采摘,以及時不時接的散活為生。
而這散活,說來也好笑,就是梁山發布的那些修路架橋、護衛通商之類的活計,房學度也想不到自己離開田虎之後,居然不得不梁山做事。
但可能是心中還有對田虎的執念,房學度並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受了梁山的恩惠才能在這裡落腳,所以他一直拒絕去投靠梁山,隻希望以自己的能力,在大山裡給兄弟一個落腳點。
“諸位,現在天下的局勢變幻莫測,在京東東路,咱們這個小山村遲早會被梁山的人惦記上,為了大夥兒的安全,我才考慮離開。”
房學度說出了打算撤離的理由,但大夥兒並不買賬。
“軍師,以前咱們確實是大晉的人馬,可問題是大晉早就沒了啊!”
“對啊軍師,咱們來京東東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沒看到梁山的人過來找麻煩啊?相反,要不是咱們接了他梁山幾個散活,咱們連錢都沒有,怎麼有機會在這兒起個村子?”
“對啊軍師,咱們已經跑了那麼久了,兄弟們真的跑不動了,這裡有田,有房子,兄弟們不想走了。”
……
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再跑了,漂泊這麼久,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容身之處,誰舍得丟下?
更何況,就算是以後梁山人來了又如何?他們隻要不說,誰知道他們以前是乾啥的?就說是逃難來的,在這裡想立個村子,以這段時間他們對梁山的了解,梁山可支持這事了。
“唉……罷了罷了,你們留下也好,我不強求。”
看著眾人的表情,房學度也是明白了幾分,終究是自己放不下和田虎的那一段香火情,這些兄弟們不欠田虎的,就讓他們留下安安穩穩生活吧。
“軍師,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那麼不願意和梁山接觸啊?他們現在都立國了,而且勢頭比當初的大晉好太多了,你也是有本事的,為啥不能去梁山謀個一官半職?”
“就是啊軍師,那次做護衛的時候有人就說了,梁山現在立國了,國號大益,急缺讀書人,我們這些大字不識的自是不行,但軍師你這種的,人家可稀罕了。”
看出房學度似乎並不願意留下,那些跟了他很久,甚至已經有感情的前晉軍士兵們紛紛開口問道。
房學度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唉,弟兄們,並非我房學度不願意,隻不過忠臣不侍二主,大王曾經待我不薄,我實在是……”
“你實在是一個迂腐頑固,而且自欺欺人的混蛋!”
一聲雷鳴般的大喝突然在眾人身後響起,嚇了大夥兒一跳!
不過畢竟強人當習慣了,大夥兒腰間、背上都有武器,回神之後眾人齊齊拔出武器,轉頭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
隻見一個九尺大漢,肩扛巨斧,身上氣勢滔天,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村口不遠處。
他目光炯炯,伸手指著房學度:
“老房,好久不見,你居然越活越回去了!還抱著這種想法,真讓我失望!”
“卞!祥!”
房學度看到此人的第一個,他就忍不住想罵娘!
曾幾何時,卞祥也是田虎麾下,而且更是自己介紹給田虎的!
結果,結果有一天卞祥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聽到卞祥的消息時,人家已經是梁山的大將了!
那一陣子,田虎沒少給自己臉色看!
“你這家夥,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麵前?”
看著卞祥的模樣,房學度直接破防,他抽出自己的寶劍,大踏步就衝著卞祥衝了過去!
不過還沒衝到他麵前,房學度似乎又清醒了過來,狠狠地把手中的寶劍扔在了地上!
“你是梁山大將!你來了,那就說明梁山已經發現了我們!”
“打,我肯定是打不過你的!那就請你快些動手,給我一點兒體麵!”
房學度說完後,閉上眼,伸直了脖子,似乎巴不得卞祥給自己一斧子。
“哈哈哈哈……”
但是,他沒有等來卞祥的斧刃,等來的是卞祥的大笑聲!
“卞祥!成王敗寇,你確實是投了一個好主子,但你現在是何意?是在嘲諷我嗎?”
房學度被這笑聲刺激地重新睜開眼,怒視著卞祥!
“對,我就是在嘲諷你。”
卞祥握住斧柄,把斧頭杵在了地上。
“多年不見,見麵就尋死,你在怕什麼?”
“你房學度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我說出點什麼嗎?”
“房學度,你現在這樣子,我看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