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秦至有些近,猶豫了一下,忽然小聲問道:“那個,你要……擦擦臉嗎?”
其餘的弟子猛地抬頭朝著那小師弟看去,全身皮肉都繃緊了,生怕小師弟會被那魔修抓過去一頓啃!
但魔修也隻是輕輕抬頭,墨黑的瞳眸看了一眼那小弟子後,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那小弟子還在眼巴巴看著他,雖然有些害怕,可仍舊在等著他的回答。
秦至不知道為什麼,竟也不受控製地開口道:“好……”
他聲音有些沙啞,但並不粗獷,聽起來不嚇人,反而有幾分柔弱的味道。
跟所有弟子印象中的魔修都不大一樣。
那小弟子大概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說話的魔修,他大著膽子濕了帕子,然後朝著秦至走去。
“小師弟!”
有師兄要阻止他,可那小弟子隻是看了一眼他的師兄,最後仍舊大著膽子替秦至擦去額頭的汗水和臉上的血跡。
還順帶著幫他把手擦了一下。
其餘弟子見到秦至並未趁機襲擊自家小師弟,全都傻眼了。
雖然他們之間便偷偷議論過,覺得這個被帶回來的魔修跟其他的魔修不太一樣,甚至還有些師兄弟說這個魔修可以消除體內的煞氣重新變回普通人,還拿太祖師爺的話也論證。
可其實大多數弟子都是不相信的。
魔修就是魔修,既然已經走上了這一條路,那便是必死無疑的結局,如果當了魔修還能變回普通人,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魔修了。
即便身為仙修,他們也更希望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魔修。
就在那些弟子怔愣的時候,那小弟子又忽然倒了一杯水來喂給秦至。
其實比起喝水,如今的秦至更喜歡喝血,隻是他內心深處還是對喝血這種事情感到抗拒和惡心,所以哪怕喝水沒滋沒味,像普通人喝泥水一樣,他也還是張開嘴,配合著那個小弟子。
小弟子大抵是見秦至這般配合自己,莫名生出了幾分優越感,像是懼怕妖獸的人類能讓可怕的妖獸乖乖聽話一般。
那幾個弟子覺得不能再讓小師弟接觸著魔修了,他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秦至對小師弟做了什麼,小師弟才會像個傻子一樣。
所以便趕忙拉著小師弟出去。
可小師弟卻不舍得這般離開,還問秦至道:“你想吃什麼東西嗎?”
見秦至看著他不說話,他又忽然有些害怕,小聲解釋道:“師尊說過,得把你們當做上賓對待……”
其實是要把謝如真當做上賓對待罷了。
隻是謝如真對他這個魔修的態度這般好,而且又在一個房間內,他這才沾了謝如真的光。
秦至看了那小弟子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往後見了其他魔修,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要相信魔修還會心懷善意,也不要相信他們楚楚可憐的姿態。”
他說:“魔修是這世上最惡心的存在,你如果真的相信一個魔修也會成為好人,那你離死也就不遠了。”
那小弟子愣住了,其他的弟子也跟著怔住。
但很快,他們還是反應過來,帶著沒聽明白的小弟子離開了。
房間裡沒了這些弟子的乾擾,秦至閉上眼睛,便能聽到外麵的聲音——宗主和謝如真的對話。
他們就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
不知道要說的話難以啟齒,還是沒想好怎麼說,宗主跟謝如真出去後,並未馬上開口說正事,而是一邊寒暄了幾句,一邊動手煮茶。
氣氛上來後,宗主看到那些弟子都收拾好了離開,才對謝如真說道:“看仙尊的修為跌得厲害,可是那房內的……難以壓製?”
他不敢當著謝如真的麵直接喊秦至“魔修”,可秦至如今這模樣,也擔不起一聲“仙君”,再叫“魔君”,又好似認定了他跟魔修沒什麼區彆。
謝如真倒是沒怎麼在乎這些小事,他接過宗主遞過來的茶,實在沒什麼心思品茶,所以也隻是意思意思,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後,他道:“宗主不必擔憂,有我在,不會出什麼大事。”
那宗主點點頭,但又心事重重地垂眸拿起茶杯。
說是喝,其實也跟謝如真一般,抿了一小口。
謝如真轉頭看了一眼房內,他不知道秦至能否聽到他們說話,但他心裡也擔憂秦至一個人在房內會害怕。
故而又對宗主說道:“宗主有事不妨直言。”
宗主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但不知怎麼開口,也怕自己說錯話了,會惹惱他。
這畢竟可是仙修界唯一的半仙之軀,修為最高者。
所以他還是猶猶豫豫的,幾次想開口,又忽然頓住了。
謝如真隻好自己猜,他問道:“可是雲霄宗那邊出了什麼事?”
宗主才點頭。
他小心翼翼說道:“方才收到雲霄宗那邊的來信,說是宗門內尚且有要事處理,恐怕無法派出弟子來接仙尊回去。”
他說得委婉,可謝如真一下便聽出了不對勁。
雲霄宗若是來信,為什麼不直接給他本人,卻要給這裡的宗主?
即便對方是這裡的主人,有事需要告知一聲,但也應該再另外給他捎一封信說明具體情況。
再者,雲霄宗能有什麼事情,連派幾個弟子過來一同護送秦至都做不到?
那便隻有一個可能,雲霄宗此刻不宜回。
謝如真垂眸道:“宗主,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宗主如實稟告,可是雲霄宗出了什麼事?”
其實雲霄宗送來的信並未明說出了什麼事,隻說暫時無法派人過來,信內又言辭懇切地讓宗主多擔待一段時間,等事情處理完了,他們即刻派人將謝如真和秦至接回去。
除了信,還送來了不少晶石和珍稀的靈藥。
但也正因為如此,宗主心裡也惴惴不安,倒不是不希望謝如真待在他這裡,而是他前段時間收到了另外一封信。
斟酌之後,宗主還是選擇如實告知,他說道:“其實在仙尊未到之前,我便秘密收到了一封信,說是要召集所有的宗門到雲霄宗要一個說法……”
但這次不是其他三大宗門出頭了,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們已經學聰明了,特意找了其他的宗門出頭,讓他們代替自己成為號召人。
而要的所謂的說法,不過是上次他們帶人強闖雲霄宗,傷了雲霄宗的弟子,卻沒能順利如願帶走秦至,還被最後趕回來的宗主一招重傷!
之後,因著沒抓到秦至,他們也不是雲霄宗宗主和四位殿主的對手,便灰溜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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