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維恩還是帶著克莉絲突如其來的一吻,獨自入眠了。
他覺得自己還是很容易滿足的。
畢竟克莉絲說了“下次”,他也就當她說的是真的了。
——嗯,就算她到時候想要鴿了自己,自己也會千方百計地提醒她。
一夜過去,無事發生。
維恩並不知曉塔西婭昨晚到底發現了什麼線索,她似乎暫時也無意告訴自己和克莉絲。
若不是城主府中的守備力量明顯加強了許多,到處都能看到搜尋的衛兵,要不然就連維恩都幾乎快要以為,昨晚的事情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維恩同學,昨晚睡得如何?”塔西婭說。
維恩故作生氣,“我不是說過直接叫我維恩就好了麼?塔西婭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把我當成朋友?”
塔西婭略微一怔過後,不由笑道:“抱歉,維恩,我習慣了”
要在禮儀上做到無可偏差,才不會在日常的交往中惹人討厭。
她以前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即使在後來終於認識到那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妄想,討厭自己的人無論如何也會討厭自己,一開始的習慣也很難做出改變了。
但是,為了能讓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們開心,即使很難,自己也非得改變不可。
這樣想著,她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維恩的名字。
他們三人已經吃過了早餐,正前往另一間會客室,依照昨天城主的安排與霍勒斯見麵。
當然是由衛兵將霍勒斯押送過來,等見過這一麵再押送回去。
克莉絲打了個嗬欠,向招待自己一行人的女仆詢問道:“昨天刺殺城主的凶手找到了嗎?”
似是沒想到克莉絲會和自己說話,女仆呆愣了一秒,才趕緊回答道:“還沒有。”
“哦,這樣啊。”克莉絲也隻是隨口提起,很快就沒了下文。
維恩想了想,詢問道:“你們城主平時的性格為人如何?會經常打罵你們這些仆從嗎?”
女仆一驚,低下腦袋惶恐道:“沒有這樣的事情,請請客人不要為難我們。”
“嘖,我就是順便問一問而已,你那麼害怕做什麼?”維恩無語道。
隻是看這名女仆如履薄冰的樣子,他倒也理解這些人的難處。
按規矩,這些仆從並沒有妄議主家的資格。
遇到嚴苛一點的主人,無論怎麼評價都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
失去了交談的興致,維恩也隻好朝外邊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該乾嘛乾嘛去。
三人在會客室中坐下。
克莉絲坐中間,維恩和塔西婭分坐兩邊,乍一看上去很有幾分“三堂會審”的架勢。
不一會兒,霍勒斯就被提了進來。
之所以說是“提”,並不是因為他的身軀瘦弱、或者類似的什麼原因。
而是——
他的雙腿已經斷掉了,呈條狀綿軟無力地掛在身後。
即使明顯經過了一番打理,但那潦草的胡茬、萎靡不振的精神,完全遮掩不住。
“霍勒斯?”維恩疑惑地喊了一聲。
在之前他們打探的消息中,可沒有人說過霍勒斯有身體殘疾。
那名聳拉著腦袋,發須淩亂、麵色發青的男子若有所覺,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
他的目光渙散之極,令人不由自主地懷疑他到底還有沒有最基本都思維能力。
是的,這是個“活人”。
但也僅僅隻是個“活的”人。
看著他的樣子,維恩簡直氣笑了。
好,好的很!
自己再三警告,阿利克竟然還敢和自己玩著一招,看來他是平時的日子過得太自在了。
“你們出去吧。”維恩對那些衛兵吩咐道。
兩名提著霍勒斯的衛兵對視一眼,一時沒有動彈。
“怎麼?你們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想來挑釁一下溫徹家族的手段嗎?”維恩聲音一厲。
見維恩要發火,他們連忙行禮道:“謹遵命。”
霍勒斯像一灘爛泥一樣被扔在會客室的地攤上,無意識地發出呻吟。
看到眼前這一幕,維恩他們三人都默然無語。
不過,即使已經到了這一步,也不是徹底沒有補救的方法。
維恩抬手召喚出土方結界,隔絕了會客室內外。
“塔西婭。”他喊道。
塔西婭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來,走到霍勒斯身邊蹲下。
她將手掌舉起,停留在離霍勒斯兩拳開外的地方,閉目凝神。
純白無暇的輝光,慢慢地在她掌心聚集。
——擁有著光之魔法的塔西婭,同時也兼具強大的治療能力,或許能起到作用。
光芒籠罩著霍勒斯的身體,一段時間過去,他突然轉臉麵向另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
塔西婭收回手,起身後退了一點距離。
“霍勒斯,能聽見我說話嗎?”維恩再次問道。
現在的霍勒斯,好像終於恢複了一點意識。
等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後,他抬頭看了看眼前的三人,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神啊我是在做夢嗎?”
維恩可沒心思聽他在那裡感謝神靈,“你就是那名獲封男爵,又被剝奪了爵位的霍勒斯?”
霍勒斯在短暫的訝然過後,神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即便被塔西婭治療過,可斷掉的骨頭依然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就生長好。
他隻能掙紮著跪在地上,聲音哀切地乞求道:“雖然我並不知道幾位的身份但你們能讓我從那個暗無天日的監牢中脫離出來,又有著這樣猶如神跡般的治療魔法,想必、一定是十分十分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的語速很快,像是正被誰在身後追趕著,唯恐不能及時將自己的狀況說明清楚。
還沒等維恩他們開口問些什麼,霍勒斯就連珠炮一般地把自己的遭遇全盤托出了。
“我我要揭發城主阿利克伯爵的滔天罪惡!”
霍勒斯顫抖著聲音說。
維恩幾人表情一頓,對視一眼。
據霍勒斯所言,他是因為不願意同流合汙,才被設計失去了貴族身份。
而一切的起因,都源於他無意之中發現了城主的驚天大秘密——
那位城主,居然在暗中豢養私匪假裝叛軍,然後又裝模作樣地派兵剿滅。
最後,竟然喪心病狂地用無辜的平民屍體當做證據,向王都上報以求軍功和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