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白梔在床上抱著個枕頭,像個蛆蟲一樣,拱來拱去的,小臉上全是對解雨臣的控訴。
解雨臣站在床前歎了口氣“梔子,太晚了,現在吃飯,你就睡不著覺了,對身體不好。”
“我不,餓著對身體也不好,我真的好餓,我每天都要吃四頓的,不然我睡不著覺。我餓的好難受啊嗚~”
看著白梔真哭出來了,解雨臣也難過,''反正都是難受,不如讓她吃了,還能開心點。''
"等著,我現在就去讓人給你煮麵。“解雨臣說著就往外走。
“西紅柿肉絲麵就好,在給我加個雞蛋。”白梔跟貓見了魚一樣開心,臉瞬間就從枕頭被子裡出來了。
“謝謝花花,花花是世上最好的人了。”甜的呦,解雨臣都覺得膩得慌。
吩咐完下人的解雨臣沒好氣地說”給你碗麵我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那我要是不給你呢,天底下最壞的人會是我嗎?”
“沒有,才不會,花花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花花漂亮,溫柔,強大,負責,善良。花花最棒了。”
白梔的聲音沒有剛才的諂媚,但是卻很堅定,她每說一個優點就點一下頭,還拿手指數著,就好像是在說什麼很認真很重要的事。
解雨臣笑著把白梔從床上拉起來,“麵快好了,起來吃飯,吃完了洗漱好睡覺。”
白梔順著解雨臣的力道坐起來,然後懶洋洋的下床。
“太美好了,餓了就有人做飯,我愛這種生活,做的還好吃。”
“怎麼,你家沒人給你做飯嗎。”
“想什麼呢,我家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鎮家庭,哪有什麼傭人,我爸媽每天都要上班,我就隻能自己給自己做。但是我沒有遺傳我媽的手藝,做得那叫一個難吃。咦~狗都不吃。”
解雨臣聽著白梔的話,覺得有點奇怪“那你怎麼那麼自信,很少有人能在我爺爺和師父的注視下那麼淡定。”
“第一我們那個時代很和平,出門碰見凶殺案都很少,就是他們對著我飆殺氣,我可能都感覺不出來。第二他們又不傻,就我往那一站,我會不會拳腳他們能不知道?我這樣的,你一隻手就能按死我。他們那個注視的眼神能有老師看我的眼神有“殺氣”?我為什麼不淡定。”
白梔說得那叫一個毫不在意,仿佛在說''他們要是敢對我動手,我就直接躺那就死,沒什麼事情是好在意的。''
解雨臣是萬萬沒想到啊,她那麼淡定的原因就是因為她腦子裡壓根沒那個想法。絕了。
香氣四溢的麵條被端了上來,白梔立刻撒了他的手,三步並兩步的往麵條那走。
“好香,好好吃。我終於不用吃我自己做的豬食了。”白梔像模像樣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你是知道我師父他們是什麼樣的人的,你就不害怕那些手段落在你身上嗎?”解雨臣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白梔在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的情況下還能侃侃而談。
白梔享受的咽下去一口麵,又喝了一口湯,自信地說道“怕呀,但是我會死呀,你在想什麼,就我們大學生單純又脆皮的,那些手段剛落我身上我就能死給你們看。”
“脆皮?”
“嗯。就是說我們年紀輕輕體弱多病,脆弱到一碰就壞的程度。都不用你們殺,我們自己就會死。”
解雨臣突然之間就沉默了,因為他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個時代的人,要麼身強體壯,要麼體弱早死,哪有體弱多病還活蹦亂跳的。
白梔吃完麵條看著解雨臣茫然地樣子就說“明天你學戲的時候我在旁邊和你一起,到時候你就明白什麼叫脆皮大學生了。”
“行吧。”解雨臣也是沒有辦法了,今天的對話太炸裂了,從未見過這種毫無求生欲的人。
夜晚是神明對人類的愛意,寧靜悠遠。
清晨的聲音總是惱人的,它打破了夢境。
解府的下人早早就起床乾活了,很有秩序,很安靜。但是架不住解雨臣的命令,丫鬟去敲白梔的門。
“小小姐,小少爺說該起床洗漱了,吃了飯要去二爺家的。”
丫鬟的聲音讓白梔生無可戀,這作息,和早8有什麼區彆。
白梔披上披肩打開門,看著門口站著的丫鬟“知道了,告訴花花,我馬上就好。”
丫鬟應聲“是。”
白梔關上門就開始洗漱,哪都好好的,就隻有頭發不知道怎麼弄,她隻會紮馬尾和三股辮。是的,沒有錯,就是那個人醜就像傻妞的三股辮。
白梔想了想,決定直接三股辮。畢竟吃飯不礙事。
白梔往小花的院子裡走,看見小花正在院子裡等著,那場麵,絕美。
霧氣蒙蒙,翠綠的灌木簇擁著一個美人,他的眉眼本就豔麗,“隔霧看花”倒是讓他有了一絲仙氣。
小美人微微一笑,就讓白梔三魂七魄丟了一半。
“傻愣著乾什麼,吃飯去了,吃完咱們就走了。”
美人說話實在是毀氛圍,白梔剛剛還在想老婆好美,現在隻剩下今早吃什麼了。
“走走走,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白梔拽著解雨臣就往餐廳走,那架勢,跟競走似的。
“九爺早上好,管家早上好。”白梔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黃鸝,早上起來就生機勃勃的。
解雨臣落在後麵,不緊不慢的打著招呼,好一個貴公子氣派。
九爺放下手裡的茶杯,“早,吃飯吧,一會讓管家送你們去。”
可能是昨天晚上吃過夜宵的原因,白梔早飯並沒有吃多少,解雨臣和九爺也沒說什麼,畢竟去了紅府,還能餓著她不成。
吃完飯白梔和解雨臣就走了,至於九爺,他早吃完了,可能是人老了吃的少吧。
解雨臣帶著白梔穿過一道道門,都快走餓了,終於到了他早上練功的地方。
二月紅剛剛調完嗓子,看著兩個人進來也沒說什麼。拿毛巾擦完手,喝了口茶,看著白梔他們。
“二爺,我想看今天和花花一起練功,他乾什麼我乾什麼。我沒彆的想法,就是花花想看看我有多廢物。”
解雨臣聽著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但是好像又確實是這樣。
二月紅看著糾結的徒弟,就知道確有其事,也就應了,而且他也想知道白梔是怎麼個廢物法。
早上學戲。解雨臣早就步入正軌了,所以白梔就隻能硬著頭皮上。
二月紅聽著白梔模仿的聲音挺開心的,畢竟可比陳皮強多了。這聲音,除了技巧不行,要感情有感情要音色有音色。
白梔今天沒被趕出去全靠一副好嗓子和好態度,看著羞紅了臉的白梔,二月紅還難得安慰了兩句。
這學戲哪有光唱不比劃的,手腳步伐眼神,哪個不要學。
到這,二月紅就開始嚴厲了。
這倆嗓音都好,除了白梔剛練,唱的不太行,剩下的可沒什麼能說的。態度恭敬,說了就改,不懂就問,一點不耽誤二月紅指導解雨臣。
“頭要穩,和你的身子一樣穩,不能晃。不能太僵硬,你在乾什麼,動作要慢。”
解雨臣在一邊學得那叫一個有模有樣,除了偶爾動作不太到位,沒有問題。
白梔就不行了。就她的那個動作,僵屍來了都比她好。
要是說那什麼偏轉角度,要邁幾步,往那邊走,她做的比解雨臣還好。但是,她硬呀,可僵硬了,那胳膊跟手,和木頭做的沒兩樣。
中心也不穩,走的那兩步,左腳拌右腳差點摔地上。
解雨臣把動作都摳了一遍,儘善儘美。白梔努力的一遍一遍的抬手偏頭,每一個動作都看得出她的認真。
二月紅看著白梔練的認真,也不忍心就放著她不管,在旁邊一遍遍的示範。
皇天不負有心人。
白梔這根木頭終於會打彎兒了。除了那雙爪子,還是和佛手柑一樣。不對,佛手柑更好看。
二月紅看著汗流浹背的白梔,想讓她歇一歇。
白梔問解雨臣歇不歇,二月紅說不歇,那白梔也不歇。
二月紅想著當初小花就是這麼來的,那她不歇就不歇吧。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二月紅該是風采不減當年的。‘白梔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如是想著。''這樣的人怪不得是長沙的浪子,幸好沒生在現代,不然怕是會晚節不保了。這得多少男男女女往他身上撲啊。''
解雨臣也不遑多讓,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二月紅精雕細琢的韻味。
白梔,就——很難評。
就一個初學者來說,她唱的很好。眼神澄澈透亮,不會把貴妃演的風塵,要是在有點感情就更好了。但是僵硬就是僵硬,她真的改不了。
豎豎直直的胳膊,臉和脖子間扭出一個棱角,扭曲的腰和肩膀,攪在一起的雙腿。她唱的有多好動作就有多糟糕。
“哎~燒焦的屍體都比你多一絲圓滑,你以後就隻學唱吧,彆為難自己了。”二月紅無奈的說“你想學就可以來請教我。”
二月紅看著氣喘籲籲的白梔,一時間想起來陳皮。
陳皮長得好,根骨好,就是嗓子不好,彆人唱戲要錢,他唱戲要命。而且他也沒那麼喜歡學戲,不過就是自己強壓著罷了。
放棄教陳皮學戲二月紅一點都不覺得可惜,畢竟他真的沒那個唱戲的條件。
可是白梔不一樣,她喜歡戲曲,從她唱戲時亮晶晶的眼睛就能看出來。她的嗓音很好,態度也很好,也努力,但是她的那個四肢真的不行,就好像是借的彆人的。
想想陳皮再想想白梔,二月紅更心塞了,還不如陳皮呢。至少放棄之後心裡好受點。
“哎~歇歇吧,小花帶白梔去洗漱一下,等你們收拾完就吃飯吧。”二月紅無奈道。
解雨臣剛拽著白梔走了兩步,就感覺手一沉——
咚的一聲,白梔就跪倒了地上,麵無表情地流著淚。
“怎麼了這是,那扭著了嗎?”嚇得二月紅連忙從石凳上起身走到白梔麵前。
白梔擺了擺手,借著丫鬟和解雨臣的力道站了起來。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緩緩就好。”
二月紅看著白梔有點泛白的嘴唇,連讓丫鬟去找大夫。
“我真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脆皮大學生都這樣,體弱多病能跑能跳。咳咳咳走吧,先回屋。”白梔深吸一口氣,抬腿就走,解雨臣扶著她膽戰心驚的。
到了屋子,二月紅看著白梔撩起褲腿露出的膝蓋,青紫一片。
“還學嗎?”
“學呀,為什麼不學,大家指導,在我們那個年代很難得的。”白梔的聲音從尖銳到低沉。“而且我今天很開心的呀。”
二月紅聽見之後更難受了。
''還不如陳皮,真想把陳皮的身子按給她。''二月紅懊惱的想著。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