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一覺睡到了傍晚。
真的,他們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朝旁邊看了看,果然腦袋旁邊挨著個睡得更熟的腦袋。
沈離眼眸熠熠,扭頭親了親仍在睡的破曉,怎麼看也看不夠。
想到這裡好像沒有醫書給她看,她就沒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漂亮夫君。
院子裡突然響起來林清的聲音。
“沈離。”
沈離頓時清醒,把破曉往旁邊一推,閃電般套了衣裳穿了鞋,咬下手腕上的絲帶一邊跑一邊束了頭發。
“師父呀。”沈離跑過去挽住他的胳膊,“來看我們的?”
林清笑,“你們不是今天動手嗎,來看看你倆有沒有事。”
沈離退了一步,張著手,轉了一圈,“呐,師父,一點事沒有。”
林清問,“沈亭禦呢,他有沒有事?”
沈離笑嘻嘻地再次挽住林清,“沒有呀,師父那些人水平不高的,我射了三箭,把安王對阿兄的位置放箭,全都射穿了。”
林清唇角不自覺牽起,摸了摸這嬌俏的腦袋,“不錯噢,真棒。”
沈離嘿嘿地笑著,“安王被我們關在一個屋裡,聖上允許了的。”
林清點點頭,“我就是怕你們來硬的。”
“不會呀,允許了的,安王的兵都殺到他臥房了,我倆救了他倆的命呢。”
沈離眨眨眼睛,“師父來陪我們嘛,估計要在京城住幾天才能回去。太子還要過來。”
林清心軟的不行,“好呀。”
沈離仰著腦袋,“那師父等我一下,我去叫破曉,他還沒起床呢,我們幾個昨天沒睡,都補覺呢。”
“哈哈哈。”林清笑了,“睡吧,我自己去溜達溜達。”
“好呀,那師父不準喝酒噢。”
“還管上我了。”
沈離送走了林清,回床上撈破曉。
“破曉~”沈離扶著他軟趴趴的身子,捧著腦袋好脾氣地叫他,“破曉呀醒醒啦,師父都來了啊。”
“昂...?”破曉迷迷瞪瞪地哼了幾聲,終於反應過來了,霎時睜開了眼。
“對呀。”沈離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師父都來過了。”
破曉瞬間睡意全無,些許語無倫次,“不是,那我,啊,我。”
沈離笑,“走了,我說你還沒起呢。”
破曉嗷了一嗓子,把臉埋進了她的頸窩,“夫人!丟臉啊!!”
沈離樂得更歡了,“他讓你睡呢。我跟師父說了我們昨天都沒睡覺。”
破曉腦袋貼著她耍賴,“不管不管,夫人~”
沈離哄,“誒呀,沒事呀,你們怎麼都這麼怕師父啊,來我抱好不好~”
破曉圈住她的脖頸,“就是怕呀。真的怕。但是我還好。”
沈離給他撈起來,“呐,我的耍賴夫君,想穿什麼?”
破曉笑眯眯地吻了吻她的脖頸,“夫人喜歡什麼便選什麼。”
“真是服了你了。”
...
和破曉手牽手,去了魏明安的院子,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嗯,醒了。
魏明安什麼都沒拿,百無聊賴呢就自己練靈力。
沈離恰好看到了一個初具雛形的靈劍。
“二哥真棒!”
魏明安嚇了一跳,“誒喲我隨便練練。”
沈離一屁股坐下,“二哥開始不用拘泥於形狀,練的便是用靈力化物。”
她抬手,靈劍瞬出,“至於劍啊,還是什麼其他東西,”她又換成了匕首,“長什麼樣,那是靈力豐盈了以後才考慮的事情。”
破曉一手抱著魏明安,去推他的輪椅,魏明安很是無奈。
沈離笑嘻嘻的,“二哥,我這夫君力氣比較大嘛。”
魏明安被破曉放下,也笑,“彆管,這叫幸福。”
“好好好。”
接上魏明安去找江辭,江辭也一個人擱那玩呢。
沈亭禦恰好也來了。
三下五除二把江辭也撈起來,沈離才說,“師父來了。”
“什麼!”江辭人傻了,“師父?京城呢?”
沈離點點頭,江辭立馬哀嚎,“妹妹你怎麼不早說啊。”
沈離哈哈大笑,“師父自己溜達去了,我讓師父陪我們在京城待一陣呢,他說回來吃飯。”
江辭立馬喊人,準備晚飯和林清的院子。
幾人去了安王那裡。
江辭找了三個人在屋裡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外麵還有三個人在守著。
誰來都不能給劫走。
依舊是沈離和沈亭禦出馬,破曉帶著江辭和魏明安隱去身形。
門口的人整整齊齊,“小姐,少爺。”
沈離點頭,“我們進去看一會兒。”
安王消停了很久了,看見他們兩個來立刻瞪圓了眼,胸脯劇烈起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你好啊,安王,睡得好嗎?”沈離懶悠悠地走上前,朝裡麵守著他的人點點頭,“讓他說話。”
立刻有人抽出了安王嘴裡塞的布,沈亭禦特意交代的,要刷恭桶的布。
“我呸,江離是吧,還有你江亭禦,本王真是沒想到,居然是栽在你們兩個手裡。”安王脖子上青筋暴起,怒罵道。
沈離輕笑,很是無辜與清純,“栽在我們兩個手裡怎麼了,你怎麼不說你綁了我們哥哥呢。”
安王冷哼,十分不屑,“江辭,那是他不識時務,活該!”
沈亭禦瞬間就動了,沈離都沒他快,他猛的給安王拎了起來,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巴掌甩到了安王臉上。
太牛了,沈離隻有這個想法。
安王被沈亭禦一巴掌扇得偏過了頭,嘴角溢出血跡。
沈離都想給他鼓掌,真的。
壓了壓嘴角的笑意,沈離剛想說話。
沈亭禦麵無表情,聲音淬了寒冰,“你打我阿兄的每一下,我都還給你。”
沈離震驚地扭頭看著沈亭禦。
天老爺噢,弟弟帥爆了怎麼辦。
安王嗤了一聲,沈亭禦就又甩過去一巴掌。
安王仍然不服,脖子扭回來恨恨道,“江辭就是該!是他自己分不清好壞!本王許他的遠比他現在擁有的多。”
沈亭禦剛給他扔下來,一聽這話,伸手就給他提了起來,連著甩了幾個巴掌過去。
“誒喲我的弟弟啊。”沈離連忙叫停,“胳膊痛不痛?阿姐給你揉揉。”
沈亭禦跟個冷麵閻王一樣,沈離給他順毛,“好了好了,手都打紅了。”
沈離攔都攔不住,沈亭禦又踹了安王兩腳,“再讓我聽見你說我阿兄一句,我一定把你這個老不死的孫子打到後悔來這個世上!”
媽耶!
沈離左拉右拽的,給暴怒的沈亭禦往回拉了拉,吩咐旁邊的人。
“把他嘴塞起來,接著看著他,他要鬨,就扇!”
剛剛他們聽到安王罵江辭都是怒目圓睜地望著他,恨不得給他大卸八塊。
“好的小姐!”
沈離趕緊給沈亭禦拉出去了,這有損形象的事情他倆半夜偷摸來乾。
沈亭禦恨恨地去洗手,還罵呢。
“滿嘴噴糞的家夥,還敢罵阿兄了,我還沒抽他呢。”
江辭從後麵笑嘻嘻地進來了,“弟弟呀,來抱抱!”
沈亭禦回頭嘿嘿一笑,擦了擦手,俯身過去擁住江辭。
沈離抱著胳膊,笑意滿滿,“感動吧。”
“昂啊。”江辭喉間溢出輕笑,魏明安在旁邊接話,“他啊,感動的都傻在那兒了。”
江辭斜了他一眼,沈離攤手,“我都沒見過他這麼生氣。”
沈亭禦疑惑,“阿姐你本來想怎麼整他?”
一點也不懷疑阿姐的鬼點子。
他可是親眼見過阿姐整那四個老頭的。
沈離實話實說,“說實話就是沒想好呢,你先來了。不過我也想扇他來著。”
她朝江辭揚了揚下巴,“這不是他當時可憐巴巴的,非說自己不好看了,讓咱給扇回來嗎。”
魏明安哈哈大笑,“江辭你哈哈哈哈。”
江辭瞪了他一眼,“笑屁啊。他老扇我。”
魏明安還是憋不住笑,“你等魏明安和江辭什麼時候能出現了的,我也給你扇回去行了吧。”
江辭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破曉就直接多了,他給沈亭禦揉胳膊呢。
他們幾個回去的路上,剛好路過郭逸之那裡,就去看了一下。
結果郭逸之絲毫未動,就是他們走的時候的樣子,闔著眼坐在輪椅上。
江辭不禁蹙眉,喚來了隔壁的人,“我不是讓你們盯著他嘛。”
“家主我們一直看著呢啊。您說的啊,隻要他有要求,就立刻滿足。可是他就沒動過,也沒說過話。”
“郭逸之。”沈離輕聲道。
郭逸之腦袋微微動了一下。
他這屋靜到落針可聞。
才能聽見他輕輕的一聲,“嗯。”
沈離特意放柔語氣,“你現在在我們家裡啊,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就行,會有人來幫你的。”
“嗯。”
沈離頭都大了,這咋辦啊。
江辭直接開口,“郭逸之。”
他又嗯了一聲。
江辭冷冷道,“你想不想報仇吧。”
郭逸之腦袋微晃,默了默,“想。”
“那就彆這樣半死不活的。”江辭挪了挪輪椅,“聽到了嗎,我不也坐輪椅呢嗎。”
郭逸之眼皮顫了幾下,魏明安加入,“呐,我也是咯。”
沈離緊接著道,“你現在坐的這個,也是輪椅,你如果想動可以動的。”
她感覺郭逸之對這裡不熟悉,加上看不見,他動不了。
郭逸之顫巍巍的指尖,摸了摸輪椅扶手,沈離鼓勵他,“這是扶手。”
他左右都探了探,就不動了。
沈離問,“不再看看彆處嗎?”
郭逸之抿唇,“沒力氣了。”
在場人都很是沉默。
沈離打破尷尬,“你能再給我看看你的脈嗎?”
郭逸之晃悠悠地翻了手腕。
沈離搭上手指,看了半晌,歎了口氣,她幽幽道,“你,誒,安王現在還喂你吃毒嗎?”
郭逸之腦袋微晃,又嗯了一聲。
“被拖出來後,上次。”
沈離捏著眉心,實在不解,“我可能學識淺薄,但你這看起來有很多種會毒發的毒藥。”
郭逸之嗯的聲音他們都要聽不見了,“六種吧,較重的。”
沈離頭疼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她才學了幾天醫啊毒啊這些的,上來就搞這麼難的給她。
“大約什麼時候?多久?”
郭逸之的聲音似羽毛飄過,“剛剛,不同時間,分彆一兩個時辰。”
“啊?”沈離怔住了,“一天才十二時辰,你六種,啊。”
郭逸之稍稍錯開了手腕,“彆碰了。”
緊接著,他的蒼白無血色的麵頰開始泛紅,豆大的汗珠開始滾落。
沈離他們都能感受到滾滾熱浪席卷而來。
但郭逸之本人,毫無變化。
沒有動作,神色不變,指尖鬆著,甚至連呼吸都沒變。
“你?”沈離微訝,“怪不得不動呢。”
破曉抬手,在他額頭覆上一層冰霜,郭逸之睜開眼,似是在疑惑。
破曉問,“冰嗎?”
郭逸之耳朵微動,“不冰。”
“你是?”
破曉勾了勾唇,“我叫破曉。”
沈離笑吟吟地接話,“這是我夫君。”
郭逸之淡淡地嗯了一聲,“謝謝。”
“你這個要多久?”破曉抬起手,等著他答,郭逸之唇瓣微動,“一個時辰多。”
“好的。”破曉抬手在他周身覆了一層冰霜。
沈離問,“那安王他...給你吃東西嗎?”
郭逸之腦袋都不動了,輕聲答,“參湯,每日。”
沈亭禦忍不了了,“就不給彆的了?”
隔著冰霜,郭逸之的五官看的不是很清晰,他答,“一周兩次,飯菜。”
沈亭禦咬了咬牙,“他虐待人也要有個譜吧,這還能活嗎!”
郭逸之扯了扯唇,“飯菜,會有人擺到我麵前,他會讓我自己吃。”
“你不是沒力氣嗎...”
沈亭禦說完也覺得不對了。
郭逸之抿唇不回了。
沈離歎了口氣,“其餘時間呢。”
郭逸之微微輕喘,“大概是剩菜打成糊狀類似的吧。每日都有人來灌。”
“王八蛋!”沈亭禦騰地一下站起來,“二哥你不會那時候他也這樣吧。”
魏明安悻悻道,“你想多了,我一口吃的沒有。參湯倒是不少喝。”
沈亭禦擼著袖子就要去揍人,“我他娘的揍死那個老...,阿兄你拉我乾什麼。”
江辭插科打諢,“消消氣,剛剛打的手還疼呢。”
沈離打圓場,“這樣,一會兒一個時辰左右,我喊廚房來給你熬一碗粥送來如何?你的腸胃不好,慢慢來吧。”
郭逸之嗯了一聲,“謝謝。”
“那我們先走了。”
...
從他那裡出來,沈離唉聲歎氣的,又回了江辭的院子,她一屁股坐下,“我剛學幾天啊!上來給我整個這麼難的!什麼東西啊!層層疊疊亂七八糟,他體內的毒,比我認識的草藥種類加起來都多。”
破曉輕笑,坐到她旁邊攬住了她,“彆著急上火的,慢慢來。”
沈離義憤填膺,“還有那個死安王,一周兩頓,他不如直接讓郭逸之找個白綾吊死更直接,還剩菜打成糊,這不喂豬的嗎。娘的,豬吃的都比這好。”
魏明安倒了杯水遞過來,“好啦妹妹,消消火。”
沈離接過來噸噸噸地喝完,“我現在又想起來一件事!”
她看向江辭,“郭逸之吃的那些毒藥,像是安王在試毒,試配方,那他灌你的那一堆,就一定是功效最強毒性最大的了。”
江辭不笑了,低低地罵了一聲,然後道,“那豈不是我沒吃那個百毒不侵的就是他那樣?”
沈離擺手,“不是如果,是你如果沒攔住安王,二哥就是那個樣。”
魏明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晦氣。”
江辭毫不留情開罵,“他要死!上來就想去毒魏明安。破曉讓開,我自己去抽他。”
“誒喲誒喲”,魏明安失笑,“這麼緊張我啊。”
“哥~”魏明安笑彎了眼眸,望向江辭。
江辭切了一聲,“乾嘛臭弟弟。”
魏明安笑呢,“沒事,看你好玩叫叫你。”
江辭不搭理他,“破曉~”
破曉輕笑,“咋了?”
江辭耍賴,“魏明安不好,不搭理他了,我跟你好~”
魏明安被氣笑了,“神經病。”
破曉望了望沈離,抬手把江辭拉了過來,“誒喲,這誰家的幼稚大哥啊。”
“好啦,吃晚飯了,師父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