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被破曉仔細地圈在懷裡,熟悉的氣息包裹下,多日而來的疲憊迅速占據了她的意識。
她在破曉懷裡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幾乎馬上就睡著了。
破曉卻沒睡。
偏著頭,看著沈離趴在他胸前,睡的迷迷糊糊的側臉,目光深邃迷離。
每次沈離回來,他都想讓她彆走了,他實在受不了看到沈離臉色蒼白全身上下哪裡淌著血回來。
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會走的。
他知道她的堅持。
和責任。
他的沈離,當著大師姐,認認真真的守護著她的長門,危險她都去扛了,換她的師門久盛不衰。
偏偏麵上冷漠,內裡善良無比。
每次沈離回來,窩在他懷裡,都會閃著亮晶晶的眸子手舞足蹈地給他講,她這一趟幫助了很多普普通通的人。
說對她來說可能隻是順手的事,對她幫助的人卻可能是天大的難處。
包括撿他回來,她隻是順手的事,卻救了他的命。
說她師父教育她,不必兼濟天下,但求儘心儘力,教她身懷靈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能幫一把是一把。
他想說沈離你一直做的很好,你也真的一直都很好,好的讓人自慚形穢。
身份暴露以後,他時常想,以前擔心暴露身份,現今不如就與沈離說帶著他算了。
他又不是真沒靈力。
但是看到每日一批一批來院子門口破沈離結界的人,他又把這話咽了回去。
他於沈離而言,確確實實是個麻煩。
一旦沈離帶他在外奔走,那些針對他而來的刀光劍影,難免就會波及到沈離。
他不舍得。
如今這般,倒是最優了。
破曉思緒萬千間,時間飛逝,窗外的陽光已然柔和。
夕陽餘暉,沈離睡了一會兒,睫毛簌簌顫動了幾下,醒了。
破曉輕笑,看著沈離明顯懵懵的眼神,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醒了啊。”
沈離迷迷糊糊的,埋在他胸前哼哼了幾聲,“嗯。”
“還睡嗎?”
沈離抬起了頭,看了看外麵的天,“不睡啦。走起床吃飯去。”
她換了衣裳,出去溜了一圈,就提回了食盒。
也順便震懾了一下天天來她院子門口打破曉主意的人。
破曉坐在院子裡的桌子旁,看著院門,柔和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襯得他異常恬靜。
“我回來啦!”沈離蹦蹦跳跳的就進來了。
破曉勾著唇看著她把飯菜擺好。
但是他發現沈離今天喝的東西沒有給他倒。
以前她吃飯喝的那些花茶,果茶還有類似的,都會給他倒一杯的。
今天她喝著那個從外麵拎回來的瓶子裡的東西。
破曉眼巴巴的看著她。
沈離故意沒給他倒。
梅子酒誒。
雖然她想看破曉喝酒以後什麼樣,但是如果他不好奇她就不逗她了。
於是她就從一坐下吃飯就看著破曉的眼神,從疑惑,到不解,到眼巴巴的看著她,到明顯想喝她杯子裡的酒。
沈離一直忍著笑意,實在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想喝啊?”沈離勾著嘴角看著對麵的破曉。
破曉認認真真的點了幾下頭。
為什麼今天不給他倒喝的!
沈離自己還喝那麼香!
沈離解釋,“這個不知道你能不能喝,要不你嘗嘗?”
她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
破曉不接。
沈離又笑了,舉著杯子讓他喝。
瞧他那一臉饜足的模樣。
她慣的唄。
沈離看他喝了一點,問他,“要喝嗎?”
破曉舔了下嘴唇,點了點頭,這不酸酸甜甜的挺好喝的嗎,乾嘛不給他喝!
沈離眸子裡全是狡黠,拿過破曉的杯子給他倒酒,“這可是你說要喝的啊。”
“嗯嗯。”
沈離斂著笑,神色如常繼續吃著飯菜。
她時不時地喝點,同時也放了點注意力在破曉的杯子上。
他們吃完了,沈離自告奮勇今天收拾碗筷。
破曉的兩頰已經有點泛紅了。
沈離使勁抿著嘴角,去廚房洗碗。
反正酒瓶子在桌上。
她先溜會兒!
...
破曉在沈離走後,察覺出了那麼點不對勁來。
往常沈離才不會洗碗呢,成天攆著他去,今天把這個喝的留在這兒,飛快地跑走了。
十分反常!
破曉喝完了杯子裡的那杯酒。
沒有什麼啊。
難道沈離又要迷暈他?
也沒有啊。
他哪都能動啊。
破曉想著想著,沈離就走了回來。
沈離看著破曉還坐在那裡,耳尖和兩頰爬上了紅暈,他湛藍的眸子帶了點迷離,一臉疑問地盯著她走近。
沈離舔著唇,心裡忍著現在就去揉搓破曉紅撲撲的臉蛋的衝動,坐到了他旁邊。
她抬手給破曉又倒了一杯,自己舉著瓶喝。
“破曉”沈離喚他。
破曉應她的速度都緩了。
沈離近距離觀察了一下。
破曉胳膊撐著腦袋支在桌子上,側過頭朝沈離眨巴著眼。
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
隻不過麵上愈發地紅。
沈離見此情景,可以肯定了,這是已經喝多了,他平時可不這樣。
平時吃完飯看她過來肯定得給她拉到腿上坐著。
“喝完那一杯。”沈離嘴角笑意已經壓不住了,好想看她家傻魚喝醉以後什麼樣啊。
破曉乖乖的舉起杯子放到嘴邊,一口氣把杯子裡剩下的多半杯全喝完了。
喝完了好似還被酒中的氣頂的縮了一下,輕輕拍了拍胸脯。
然後把杯子朝她推了過來,給她展示,“喝完了。”
沈離看著破曉紅撲撲的小臉,實在是心癢難耐。
她起身,坐到了桌子上,換到了破曉正前方的位置。
她輕笑,“破曉。”
破曉把臉湊到了她的膝頭,歪著頭眨巴著眼睛看著她,不應了。
沈離真想嗷嗷叫,可愛死她了!
她手掌撫上破曉喝酒後發燙的臉頰,雙手捧著,接著逗他,“我是誰啊?”
破曉眼中迷離之意逐漸加深,仿佛失了焦的眼神十分努力地眯著,想要看清說話的人是誰,掙紮了幾下,失敗了,“你是誰呀?”
“嘿!”,沈離咂了一下,黑了臉,以後她不在,不許喝酒,連她都認不得了!
到時候哪天讓人拐走了都不知道是誰拐的。
破曉的腦袋枕在她的膝上,沈離雙手捧著他的臉,輕輕晃著,“我啊,沈離啊。”
輕捏起破曉一側的臉頰,破曉竟還閉上了那一側的眼睛任由她玩著,“是沈離啊。”
沈離趴下了點身子,膝蓋支在兩腿上,湊的離破曉更近了。
指尖沿著他挺拔的鼻梁拂過。
“那沈離是誰啊。”沈離的尾音翹著。
破曉噘著嘴,腦袋往一邊靠,貼著沈離的手掌心。兩隻眼睛因著酒氣水靈靈的,聽到沈離的名字,迷離的眸光裡閃過了一絲光亮,聲音很小又很堅定,“是我的!”
沈離的心間倏地像是湧入了一汪溫熱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好,是他的。
沈離捧著破曉紅撲撲的臉蛋,一下一下地親著他的嘴角,“是你的什麼啊?”
破曉剛剛才清醒一點的雙眼,被沈離親的再次迷離,腦袋往前探著,輕輕舔著嘴唇。
腦袋一偏,再次倒在了沈離的手上,聲音柔柔的,“是愛人。”
“誒喲”,沈離實在是受不了了,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破曉因為側過了頭,又看到了酒瓶子,一下子興奮的抬起了頭,拍著沈離的腿,指了過去,“那個!”
沈離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了酒瓶子。
心裡大驚,她的老天爺啊,破曉這是還要喝啊。
破曉見沈離不搭理他,又拍了拍她,染了幾分著急,“那個!”
沈離給他扶好,問他,“還要喝啊。”
破曉直起腦袋,撥浪鼓似的點了好幾下頭。
沈離給他拿過來,破曉抱著瓶子就仰著頭灌了幾口,結果自己被嗆到了。
沈離趕緊把他的酒瓶子搶過來,一隻手按著他扒拉著她的兩個手,一隻手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好家夥。
咳嗽了幾聲,破曉忽的坐直身子,拉過沈離的手想要給她拉下來。
沈離由著他拉著,看著他那腳步虛浮還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
這梅子酒都能給他喝成這樣啊。
醉魚。
她還得時不時地攙他一把。
破曉差點給自己絆了。
然後破曉給她領到了池子邊,一臉求表揚的表情看著她。
沈離都無奈了,一隻手拿著酒瓶子,一隻手環著他的腰,讓他靠在她身上,“你要乾嘛吧。”
破曉在沈離頸側哼哼著,“沈離喜歡尾巴,看尾巴。”
說著說著就要脫衣服下水。
沈離趕緊給他按住,她都怕破曉喝成這樣,下水淹死了。
一個鮫人,喝多了,下水淹死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破曉不聽,接著哼哼著。
“好好好”,沈離放開手讓他脫。
他要淹了她去撈。
行了吧。
破曉剝了衣裳,滑溜溜的就下了水。身影瞬間就衝向了池底,身子扭了一圈浮了上來。
眨巴著眼睛拉著她的衣擺。
沈離心軟的不成樣子,坐了下來,脫了鞋襪,挽了褲腳,在池子裡晃著腳。
破曉軟綿綿的靠了上來,腦袋枕著沈離的腿,尾巴在水麵上一下一下地拍著。
沈離撫著破曉微燙的側臉,舉著酒瓶子喝著。
“喜歡嗎?”破曉迷迷糊糊的聲音從她腿上傳來。
池邊回蕩著沈離陣陣的笑聲,她喝了一大口酒,手臂搭上破曉的腰側,指尖溢出靈氣,纏上他的腰,把他提了起來。
放到了她腿上。
破曉霎時出水,本就不清醒的眸子更加困惑,轉頭看著她這個始作俑者。
他長長的尾巴依舊垂在水裡,腰下的魚尾挨著她的衣裳,軟軟的。
沈離伸手戳了一下,破曉劇烈地抖了一下,差點從她腿上掉下去。
她忙攬住他的腰,捏起了他的下巴,像極了破曉每次把她按在腿上抱著親的模樣。
酸酸甜甜的梅子酒,成了今晚最清甜的味道。
沈離摟著被她灌了一大口酒,更迷瞪了的破曉,問他,“還下水嗎?”
破曉嗯了一聲。
沈離問還喝酒嗎。
破曉還嗯。
沈離問想睡覺嗎。
破曉接著嗯。
沈離又問還親嗎。
破曉還嗯。
行。
沈離低頭親了親他迷迷糊糊快閉上了的雙眼,這是喝迷瞪了徹底。
問啥都嗯。
“行了小醉魚”,沈離捏了捏他的腰,“帶你回去睡覺了。”
說著要起身帶著他飛回去。
破曉猛的搖了幾下頭,手指頭還胡亂地指著前方,“喝酒,下水,親,睡覺。”
他還抱著沈離的另一隻胳膊不肯鬆開,見沈離要抽走胳膊,哼哼唧唧的耍賴。
這沈離能咋整啊。
感覺自己眉頭抽了抽,心裡不斷默念,她灌醉的她來收拾,不能動手不能動手。
剛才他說第一個乾啥,噢,喝酒。
沈離遞上了酒瓶子,破曉撒開她的胳膊,立馬抱了過去,倆手捧著瓶子慢慢地喝著。
沈離依舊摟著他,這醉鬼喝的暈暈乎乎的,坐在她腿上都搖搖晃晃的。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沈離看不下去了,搶了酒瓶子,晃了晃,她一口悶了。
破曉哀怨的看著她,非常不滿意她搶了他的酒,抬手要把瓶子再搶回去。
笑意爬上眼角,沈離把酒瓶子遞給他。看著他仰著脖,還在努力地想喝,但是真的沒有了,再次拿過酒瓶子,“沒有了,我沒騙你。”
好了他說第二個乾什麼。
下水。
沈離指尖靈氣再次繞上他的腰,鬆鬆垮垮的環了一圈,“行了,去玩吧。”
輕輕一推,破曉又回到了水裡。
沈離指尖纏著靈氣,並未收緊,放的很遠,在岸上護著他。
她真怕她這醉魚遊著遊著睡著了淹死啊。
破曉微睜著眼,在池子裡扭著尾巴恣意地遊著,身姿輕盈靈動。
沈離在岸上看著,神色有點黯然,在她這院子裡整日待著,到底還是委屈了她這小鮫人了。
半晌,破曉從池子裡探出頭來,往她旁邊湊,見此,沈離問他,“遊過癮了?”
破曉紅撲撲的臉上掛著水珠,鄭重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指尖牽著他的靈氣終於派上了用場,手腕一翻,破曉就又被她提起,放到了她腿上。
沈離一隻手攬著他,一隻手拿過旁邊的布巾給他擦著身子。
破曉乖乖巧巧的靠著她的肩膀,任由著她給他套上了衣裳。
又給他套了個褲子。
沈離的臉也紅了。
這事整得。
“走啊回去睡覺。”沈離輕輕拍拍他。
破曉搖頭,賴在她腿上不走。
“那你想乾嘛?”沈離又往上攏了攏他,差點又掉池子裡!
剛剛他第三個說的啥?
噢,親。
沈離晃晃他,哄小孩似的,“回去親好不好。”
破曉怪沉的,壓的她腿都麻了。
聽著她說要親,破曉晃晃悠悠的就要起身,沈離誒喲了一聲,趕緊扶著她這醉魚起來。
牽著他的手往屋裡走。
走路都不穩當了,還想著親呢。
沈離哭笑不得。
破曉興衝衝地拉著她坐到床邊,一屁股坐下了。
看她不坐,破曉拉著她的手,使勁地拽著,沒什麼力道罷了。
沈離坐到他旁邊。
看他一臉急吼吼的樣子,沈離把他拉起來,剝了他的外裳,重新給他拉回來,“行”,沈離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來親吧。”
瞧她家這醉鬼,喝醉了還能想著親她,可怕的很!
破曉急不可耐的覆上了她的唇,但因著喝醉了,沒有一點章法。
沈離眸子裡染上笑意,這要是清醒的破曉一定不會這樣亂來的,她都得笑他亂親一通。
她溫柔的撬開破曉的唇齒,讓那酸酸甜甜的梅子味重新回蕩在了他們的口腔中。
一吻終。
沈離扶著他,微微地喘著氣,破曉又鑽進了她的懷裡,眼睛已經快閉上了。
真是折騰困了啊,沈離心想。
她給破曉放好身子。
轉身去外麵拿了布巾,浸了熱水,回來給他擦臉。
沈離轉身把屋裡沒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見破曉閉著眼,呼吸已然平穩,顯然是進入了夢鄉。
還真是睡得快啊,她搖搖頭。
在她的醉鬼旁邊躺好,牽過了他的手在手裡攥著,扯過來被子仔細給他們蓋好,揮手滅了燭火。
睡覺了。
她困著呢。
另外,破曉喝酒真好玩啊。
不知道他明天還記得今天做了什麼嗎?
真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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