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平日裡,我對徐文瀚照樣還是陪著小心,堆著笑臉,隻要是他的吩咐,我都儘心儘力的爭取做到完美,儘量不留給他挑刺的空間。可是,徐文瀚對我還是吹毛求疵,而且還動輒就給我穿起小鞋來。
我這個人啊,脾氣很硬,吃軟不吃硬,牛脾氣上來了,認準的事,也很倔,信奉的人生信條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就像我剛進廠的時候,徐文瀚對我沒有什麼惡意,也算是儘心儘力的教了咱一些東西,作為回報,咱也以禮相待,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指哪裡我就打到哪裡,之前,你把我的一雙新鞋給糟蹋成那個樣子,我連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
可是今時今日,就不同了,徐文瀚這麼長時間的明目張膽的敲打我,我也一直都在忍氣吞聲,儘量少說話,多做事,儘可能的遵照你的要求,服從你的管理。本想以此來換取徐文瀚的手下留情,大家在一起和和美美,快快樂樂的工作,不是更好嘛?
但是他對我的示弱絲毫不領情,一點也沒有表現出緩和的跡象,我覺得我們倆之間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是我的錯,我心悅誠服的承認,改正,認罰任罵,可是如果不是我的錯,想讓我背鍋,可就沒有門了。
雖然有了這個想法,可是我還是以“忍”為第一出發點,於是,這樣的畫麵就會隔三差五的在辦公室上演我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他板著臉,對我大聲訓斥——
(1)小唐,劉經理讓你做的這個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奧,這個是我在車間的時候正好遇到劉經理了,他交代我去做的,於是我就直接安排下去了。心裡卻在暗暗的想,這劉經理直接交代的,我不立馬去做行嗎?我總不能芝麻大小的事都要向你彙報吧?那又把人家劉經理置於何地呢?
這樣不行奧,劉經理剛來深圳,很多東西都還不是很清楚,以後一定要先告訴我。
行,好的,徐主管。我口頭答應著,心裡很鄙夷他,人家劉經理難道不比你懂的多?靠,搞笑
2小唐,這張單沒有我的簽字你為啥就發出去了?你的眼裡還有我這個主管嗎?
徐主管,你誤會了,我怎麼敢不把你放在眼裡呢?情況是這樣的,今天,你不是出差了嘛,這三星又追加了一個緊急訂單,所以我就先開了單,找了劉經理簽字,然後給您留了一份備案
耐心的解釋完之後,我的心裡還是很惱火,你怎麼還上綱上線,我什麼時候不把你放在眼裡了?難道說我把這訂單擱置在一邊,非得等你回來再處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不處理,你又會問我為什麼不處理,那這樣的話,我可就不單單受你的詰問了,而是要影響工作了
(3)小唐,你平時啊,要多花時間在搞好工作上,在業務研究上,少和其他部門的人一天到晚的嘻嘻哈哈,我可不希望我部門的員工整天不務正業,如果不能專注於自己的本職工作,那怎麼提高自己的水平呢?
我靠,聽了這個話,我這個氣憤啊,公司本來就是一個團體啊,任何一件工作都需要大家合力去完成,一張訂單的完工就需要和生產部,技術部,品質部等各個部門協作才可以啊,我不和人家接觸,怎麼做事啊?還說我不務正業,更搞笑了,我總不能把自己封閉起來吧。
而且,我和誰接觸是我的自由,隻要不是工作時間,隻要不耽誤我的本職工作,我怎麼和人家嘻嘻哈哈了,我這還不是為了加深感情,為了以後工作配合起來更順當,做點投資啊。說實話,我可不想像你一樣,和其他人都鬨掰了,在工廠裡一個朋友都沒有。
你作為主管,倒好,平常業務上有任何功勞,你徐主管都是自己直接跑去找廠長彙報,據為己有,這本也無可厚非,你是主管嘛。有時候,我發現了問題,漏洞,及時的避免了公司的損失,你沒有出一星半點的力,那你也能夠腆著臉給廠長報告說是你處理好的,這算什麼啊?
你肯定是在想,我講鮮語,即使當著你的麵講,你也聽不懂。可是你忘記了,搞懂一件事,並不是一定要用耳朵,用腦子,用眼睛一樣可以知道個七七八八的。
還有,你徐主管很直白的多次給我說過,營業部門的任何事情都要經過你的手,你的嘴,不能擅自行動,眼裡一定要有你徐文瀚。我自信自己都做到了,可是有時候麵對突如其來的機會,我怎麼著也要表現一下吧。
難題順利的被解決了,總要在每日的工作報表裡體現一下吧,就這也被你熊了一頓,說這種小事,不需要在報表裡體現,那請問一天到晚又有多少大事讓我做呢?其實你不就是怕我向領導表功嗎?可是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算了,就按照你徐文瀚的要求來做吧,咱每天隻寫大事,不寫小事,本來覺得這總算合你許主管的意了吧。
可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廠長找他談工作的時候,一提起某件事,他懵圈了,根本不知道,於是,徐文瀚回到座位後,立馬就把我叫了過去。
他皺著眉頭看了我半天,問道,小唐啊,你今天都做了什麼?
我一開始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看了他一眼,心想,報表不是寫著嘛,轉念一想,你問,我就重複一遍唄。
重複完了,他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說,你知道嗎,任何公司,任何部門,做任何事情都有程序,如果大家都像你這個樣子自作主張,擅自行動,那這樣的團隊還有什麼戰鬥力呢?
我這個時候,還是點點頭,表示認同,他又說,而且,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直接上級,你所做的每一件工作都應該是我安排給你的。今天這事,我是不在辦公室,可是你可以先準備嘛,把所有的資料準備齊全,等我回來再處理啊,“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你應該懂得啊
反正一口氣尅了二十多分鐘,我呢,就一直立正站在他的麵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眼睛和嘴巴,儘情的看著他的表演,其實他說了什麼,我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老調重彈嘛,我浪費那個精力乾什麼啊。
看到他那兩片厚厚的嘴唇在那裡一開一合,一合一開,上下翻飛,就好似兩塊五花肉在那裡跳躍,我差點沒忍住笑了起來,腦子裡又在想這個時候該給他的臉上寫哪四個字呢?是厚顏無恥好呢,還是跳梁小醜合適呢?
反正我一言不發,任他發泄也就算了。可是誰知道他看我不說話,情緒還越來越激動了,最後就像吵架一樣,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朝我們倆看過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真的生氣了,站了半天了,已經變換了幾次站姿了,腿都快麻了,多大點事啊,我也服軟了,認錯了,保證以後什麼都由您來決定,即使火燒屁股,我也要等您,行了吧,您還喋喋不休,越說越起勁,這算什麼啊?
於是,我勃然大怒,兩人便乾了起來,當然,君子動口不動手,聲音越來越大,把廠長都驚動了。廠長走了過來,直接問我怎麼回事。還沒有等我開口呢,徐文瀚就諂媚的衝著廠長說了一大通。
我就在旁邊靜靜的站著,等他說完之後,我剛想開口,跟廠長解釋一下,誰知廠長的手機忽然不合時宜的響了,他趕忙跑回去接電話了。
靠,很顯然,徐文瀚這是使用了對付穆才林的那一招,肯定在廠長麵前給我點眼藥水了唄。我剛回到座位上,徐文瀚就跟過來了,惡聲惡氣的問我是不是想找廠長告狀啊?
我懶得理他,不說話。他一看我這樣,口氣又軟了下來,說他也是在跟廠長解釋,說不是我的錯,今天的這種狀況,確實很特殊,他也理解,不過我的處理方式還是有點不妥的。
我心裡暗暗的罵了他祖宗,什麼玩意,我錯什麼了?再說了,你徐文瀚肯定和廠長不是這麼說的。但是我也沒再找廠長說這個事,覺得既然他都示弱了,再說畢竟這些韓國人跟許文瀚關係還不錯,咱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過我還是沒有經驗啊,本想這事就算過去了,沒有想到的是,這倒黴的日子才算剛剛開始,從此以後,加班加點,大矛盾沒有,小摩擦不斷,兩人之間彆彆扭扭,藕斷絲連。
雖然我對徐文瀚的變本加厲,日趨蠻橫,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彆的異常。可是很多同事,像李紅梅啊,梅清啊,她們都漸漸的發現了這個問題,就偷偷的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得罪了徐主管啊?
我想了半天,說,沒有啊,你們也看到了,我可一直都是規規矩矩,認認真真的。
李紅梅就歪著小腦袋,說,不可能的,不然他怎麼最近對你看管的那麼嚴啊?
聽到李紅梅說到“看管”這個詞時,我恍然大悟,頓時明白了,徐文瀚一定是怕我在廠長那裡搶了他的風頭,進而慢慢的分散了他的權力,威脅到了他的位置。
可是我冤枉啊,我比竇娥都冤啊,咱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啊,在成賢廠從一而終,升到主任,主管,就到頭了,還能咋樣?這對於我來說就隻是一份暫時的工作而已啊。
沒有想到的是,人家徐主管竟然這麼高看我,還把我當成了潛在的競爭對手,那我是不是要找個機會解釋一下呢?
再說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咱就當做是尊重領導,讓領導放心,安心,也許解釋了之後,他知道了咱對他的位置沒有企圖,可能就偃旗息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