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信不過幾步路就追上了尚聽禮，他步子邁得雖快，卻沒發出太大響聲，故而尚聽禮和兩個丫頭並未發現他。
【柯星臣那個夯貨。】
柯信臉色一黑，還在罵他？
他揉揉腦門，心中歎息，罷了，等她轉過彎來就好了。這麼想著，柯信清了清嗓子：“咳咳。”
尚聽禮猛地回頭。
她不掩驚訝道：“世子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其實她還有點心虛。
【還好沒有罵出聲來，不然就要被抓個現行了。】
“……”他都聽到了，怎麼不算抓了現行？
柯信表情冷淡：“說完便回了。”
“哦。”尚聽禮應了聲。
看過了柯銘的一出好戲，尚聽禮暫時沒有去太傅府的念頭。一是覺得柯銘肯定在背後憋了大招，不好掉以輕心。二是沒有準備好同鶴老太傅下象戲。
這兩日裡，便是連柯信都被她拉著一塊下象戲。她更加不敢去登門拜訪了，隻因為她沒有下過柯信，屢戰屢敗，受挫失了信心。
偏偏柯信還得意非常道：“你象戲不行啊，還得練。”
尚聽禮：“……”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已經下過一個上午，已是正午時分，該用午膳了。尚聽禮氣呼呼地瞪了眼對麵那人，轉頭吩咐芳芷：“擺膳吧。”
芳芷屈了屈膝，往小廚房去。
“哈哈哈……”柯信笑出聲來。
尚聽禮凶巴巴地覷著他：“你笑什麼？”
她已經氣急敗壞，對他這個世子爺壓根不剩什麼半分好脾氣。
柯信心情頗好，促狹道：“你急什麼？”
尚聽禮麵上笑容可掬，心裡罵他六舅。
她什麼都沒說，隻徑直進屋去。沒過一會兒，芳芷領著顧嬸她們端了午膳進來。
午飯才吃到一半，杜衡從房頂上跳下來，匆忙走進屋內，在柯信耳邊低語了幾句話。
柯信皺了皺眉，便放下碗筷，對著尚聽禮說道：“你慢慢吃。”起身大步離開，身後跟著杜衡。
尚聽禮摸不著頭腦，鑒於他素日裡總是行蹤不定，她並沒有在意。
吃飽後，尚聽禮來到院子裡坐下，望著棋盤上已經結束的戰局發起呆來。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在她看來，柯星臣此人並不怎麼聰慧，她很意外他能有一手好棋藝。
就眼下擺在她麵前的棋局來說，其實她的棋子並沒有失去什麼，隻掉了一隻“馬”和一個“炮”，就連“兵”也還剩有三個。但是，他已然輕輕鬆鬆給了她最後一擊，她的“帥”被他的“炮”來了個雙重打擊，無路可逃。
她的棋藝是她父親手把手教的，並不會很差，這種情況下，竟還能以這樣的方式輸給柯星臣，這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尚聽禮不禁想。
為何成年皇子都想拉攏柯星臣？為什麼就連明武帝也很看重他的樣子？便是連王爺似乎都對柯星臣很是防備。如果隻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宗室世子，那麼何以讓人重視？
所以，柯星臣身上必定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是什麼呢？
“嘶，頭疼。”尚聽禮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到，便不再去想，百無聊賴地將棋子裝回盒子裡，又吩咐甘棠將東西收回西屋。
晚膳時，柯信沒有回來，尚聽禮一個人吃晚飯。直到深夜，她準備歇下，也沒有聽見柯信回來的動靜，她索性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將亮，身側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醒了？”
尚聽禮懶懶地應了一聲，伸了個懶腰，打完哈欠還是有些呆呆地道：“世子何時回來的？”
柯信道：“隻眯了一個時辰。”
兩人起身洗漱，用過早飯後，柯信說了一件驚掉她下巴的事情，尚聽禮聽了後久久不能回神。
須臾，她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說，你明日要去沙北了？”
柯信點點頭。
尚聽禮麵色複雜地問道：“怎會如此突然？上回四殿下不是已經鎮住沙北那邊的動亂了嗎？”
【四皇子就是上回去沙北時同北蠻簽訂了合約，按理來說，沙北如今是安全的才對……】
柯信麵容冷靜道：“北蠻人不死心，再次來犯。”
細聽之下就會發現，他的語氣不是很好，甚至有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昨日他匆匆離去，連午飯沒來得及吃乾淨，就是為的這件事情。柯鈺讓人來喊他過去一敘，將其中厲害都說與他聽了。
【不對不對！】
尚聽禮忽地麵色一變。
【莫不是四皇子飛鴿傳書串通北蠻，讓其入侵沙北，故而造就沙北淪陷吧？】
尚聽禮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接而連三受到創傷，雖說隻有半個月便是新的一年，但是對於四皇子來說，這半月不能上朝已是極其痛苦之事。加之，被王爺坑走了十萬兩白銀，那株不可多得的珊瑚樹非千金不換，這麼大出血，四皇子可怎麼坐得住啊？定是要想法子重新入皇上的眼了，那麼沙北無異於是他的舒適區，他便是閉著眼過去都能立下所謂戰功……】
柯信不由看她一眼，暗暗揚眉。
沒錯，確如她所想般，沙北會再次遭遇北蠻人的毒手，此事乃是柯銘的手筆。也如她所想，本是呈現三足鼎立的趨勢，他若是低一頭，日後的路便會更加艱難，所以柯銘坐不住了。
尚聽禮臉色不太好看，勉強鎮定道：“世子此番是自己主動請纓，還是……”
【若是為表對四皇子的忠心，那麼……】她也轉過彎來了，【難怪昨日那般匆忙，原來是去見四皇子了嗎？】
尚聽禮有一種挫敗感。
【果然還是堅定不移選擇四皇子嗎？】
柯信伸手摸在唇下痣上，看著她說道：“是皇伯伯的意思。”
尚聽禮一時怔然。
辰時剛至，一道明黃聖旨進了仁親王府。大致意思便是，讓柯信跟著北征隊伍前往沙北，同行的還有好幾個年輕人。
晚間，文惠安排一大桌子飯，府中上下都圍坐在膳廳用飯，當是給柯信送行。平素非年非節，府中都是各自吃各自院中的小廚房，也隻有這等例外時候，會開大廚房。
次日一早，柯信起了大早，本想悄悄離開，卻不想，他一動，身側之人就醒了過來。
拿著包袱出門時，文惠也領著府中上下候在後門了。
柯信：“……”
早知道不如走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