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鄭氏自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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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文嬤嬤走,卻並非是去榮華堂,而是去了一條不偏僻卻沒走過的小路,尚聽禮心裡頭有些納悶。

瞧文嬤嬤著急的樣子,難道不是母妃有事找嗎?

就這樣抱著疑惑的想法,一路跟著文嬤嬤走了兩刻鐘。

秀香園。

尚聽禮抬頭看見牌匾上的三個字,登時心頭一跳,眼皮忽而跳了起來,並非隻是左眼皮跳或是右眼皮跳,竟是兩隻眼皮一起跳。她伸出雙手揉了揉眼皮,小聲嚷了一句:“怪了。”

【秀香園?這不是那位鄭姨娘的院子嗎?】

她來同母妃學管家的那些日子裡,都是有了解過王府的上上下下一些事情的,比如哪個院子住了什麼人,這些都是一清二楚的。

尚聽禮心間一動。

【文嬤嬤可是母妃身邊的人,卻將我和柯星臣領到了鄭姨娘的院子裡,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能讓母妃派文嬤嬤來喊我們倆的……難道是鄭姨娘的身份暴露了?母妃無意間知道了她是四皇子的眼線?還是說……】

想到這裡,她莫名興奮了起來。

【哈哈哈,柯星臣安排的好戲雖然不好看,但是眼前等著我的可是真正的好戲啊!】

【快走快走快走……】

她的步伐都邁得快了些。

柯信眼裡笑意盎然。

笨蛋,他真正要請她看的好戲,當然不可能是讓她去看柯小五打架啊。

“王爺!妾身沒有——”

“妾身與四殿下之間乃是清清白白!如若王爺不信任妾身,我可以以死證清白!”

秀香園要比正經主子的院子小很多,進了院子幾步路就到了廊下,便聽聞屋裡傳來的聲音。

如此淒厲的聲音,就是沒有見到人,也能想象得到是何等場景。

【還真是……】

猜測得到證實,尚聽禮眼眸微亮,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洋溢著愉悅感。

柯信餘光裡映出她的身影,低哼一笑,他便是不用去聽她的心聲,也能知道她會想些什麼。

無非是柯銘出糗,她就開心。或者說,能讓他看見柯銘出糗,她更開心。

她隻是時時刻刻都在惦記自己的小命安危罷了。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一見到門口突然冒出來的大兒子和大兒媳,柯有為明顯擺出了不悅的神情,他看見了領著人過來的文嬤嬤,黑著一張臉不滿地看了眼坐在一邊神色淡淡的文惠。

王妃怎的越發沒規矩了,這等糗事怎能讓小輩瞧見?

文惠對於他的哀怨視而不見,隻對著尚聽禮和柯信笑道:“小鯉和星臣來啦?快坐。”她又吩咐白芍,“給世子妃和世子上茶。”

“是。”

白芍高高興興地替她們世子妃和世子斟了茶。

看得柯有為怒火中燒:“你們到底來這裡做何?”

尚聽禮沒做聲,手裡邊捧著茶杯,眼睛卻瞟向身邊的柯信,端看他如何回應。

“父王何故這麼惱怒?”柯信飲一口茶,表情無辜,“我又不是一個人來姨娘院裡,我可是帶著世子妃來的。再說了,您不是在這裡嗎?母妃也在。”

他像是才發現屋裡除了他們,還有一個柯銘,便驚訝道:“霽華兄也在!”

尚聽禮欲要喝茶的動作一頓,沒忍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扯了扯嘴角。

【額,合著那麼大聲的“妾身與四殿下”,你是半點沒聽著啊?】

柯信垂下腦袋,遮住唇邊笑意,怎麼就是眼瞎,就不能是他演技好麼?

柯銘早在見到他們兩人那一瞬間,腦子裡就突然空白一片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不過是如往日一般來這裡放鬆一下心情,誰知道,偏就今日翻了車!

他同鄭氏的事情,那是萬不能被擺到明麵上來的。且不說,柯有為是他的王叔,鄭氏是他王叔的小妾,就算不是這麼個乾係,論起來也是君臣關係,哪有為君者到臣子的小妾屋中尋樂的?

若說這件事情被撞破便罷了,偏偏還讓……他悄悄瞄了眼尚聽禮,眸色暗沉下來,偏偏叫她看見了,這可是他真心感興趣的女子……

柯銘這一刻,無比痛恨自己的不謹慎。

柯信的話語堵得柯有為一陣啞口無言,他看向文惠,企圖讓文惠替他說兩句話,奈何文惠瞧也沒瞧他一眼。

“王爺、王妃,妾身清白之身,是斷斷受不得汙蔑的!”

鄭氏跌跪在地上,慘白著一張臉蛋,一副被人汙蔑冤枉誤會的零碎模樣,她作勢就要起身去撞屋內的頂梁柱。

“若王爺和王妃一味認定了妾身的死罪,那妾身必血濺一地,以此來還妾身與四殿下的清明!”鄭氏嘴裡還不忘這麼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她當真對著頂梁柱奔去,這勢頭可不像是說說的玩鬨而已。

【這還得了?】

尚聽禮放下茶杯,當即喊道:“她要去自儘了!趕緊抓住她!”

有人比常棣的速度更快,一把將人摟住。

鄭氏哭哭啼啼地望著抱住自己的人,“王爺,您是相信妾身的對嗎?”

柯有為沒有回答她,冷著臉對他的人吩咐道:“將鄭姨娘綁起來,看住了,不許她自儘。”

相信她?

真當他是蠢驢嗎?

天知道,當他看見床上那兩道赤條條的身影交纏在一處時,他心裡有多惱怒。這可是他小妾的屋子啊,他人就站在這裡,床上那道人影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那一刻,如果他沒有出聲打擾了她們的雅興,她們是不是準備乾到天黑?

看見奸夫的那瞬間,柯有為怒意飆升,簡直要氣吐血。

那奸夫居然是柯銘?

是那位光風霽月的四殿下?!

有一刻恍惚,柯有為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事實上,他不止沒有看錯,反是看得清清楚楚,就連“奸夫”是如何與他那小妾歡好的,他都看了清楚。

越想越氣,柯有為覺得這事情是個男人他就不能忍,立時怒道:“本王要進宮!”他拱手向天,“本王要讓皇上評評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說罷,他便轉身往外走。

柯銘急了,一個健步擋住了柯有為的去路。

柯有為吹胡子瞪眼:“四殿下這是何意?難道你還想讓本王忍氣吞聲不成?”

“……對不住王叔。”柯銘抱拳向柯有為道歉,他麵容誠摯,“王叔,是小輩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這等混賬事。我不敢妄想王叔原諒,隻求王叔不要將此事捅到我父皇麵前,王叔有什麼要求,我一律答應。”

柯有為冷笑連連:“殿下說得輕巧。”

柯銘道:“還望王叔成全。”

柯有為不依不饒,隻想將此事舉告到明武帝跟前去。柯銘也是真的怕這件事情被他鬨大,隻好耐著性子放低身段來穩住他。

兩人膠著了。

除了被綁起來的鄭氏還在抽抽噎噎,文惠神色淡漠地品著茶。柯信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尚聽禮卻是捧著茶杯,暗中默默看戲。

【不管最後柯星臣有沒有幡然醒悟,至少母妃她們上輩子的命運是改寫成功了。】

【不過經過今日這一出,柯星臣要是半點動搖的念頭都沒有的話,這也太……】

“……”柯信知道,她大抵想說的是——太蠢了。

文惠差點在一旁沒憋住笑,她趕忙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再順勢將嘴巴遮住。

這個時候,可不興笑出聲來唵。

這樣容易招人以為她是在幸災樂禍,雖然她確實蠻幸災樂禍的。她其實很想放個爆竹慶祝一下,慶祝又舒心的活過一天,慶祝她們家小鯉不用特意分出心思來擔憂她的安危。

今日之事,她隻能說是老天爺看不過眼,是以讓柯有為抓了個現行,也讓她恰好撞破當場。

她今日會過來,也沒什麼彆的事情,就是想提醒鄭氏一句話。自康平那事情曝出來,她也怕柯有為克製不住他自己。王爺寵愛鄭姨娘不是什麼秘密,隻是宗室還在太後孝期,這個時間段是不能夠行房事的,就怕柯有為不知輕重,以至於釀下大錯,害了她們整個王府。

要不要提醒鄭氏,她也很糾結,這才過了這麼多天才過來。倒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大份禮物等著她。

這出好戲可不能叫她們小鯉錯過了,也好讓小鯉知道,今日之後,鄭氏這枚釘子就要從府裡剔除。

【先前還一直擔憂母妃會被陷害,又怕母妃對王爺抱有期待,屆時會傷心欲絕,便是提醒母妃也是做得隱晦,隻敢往母妃跟前遞些勞什子“貶妻為妾”、“寵妾滅妻”的話本子。】

【這下子可好了,再也不用擔心這個事情了。從今日開始,王爺絕對膈應四皇子。而作為上輩子害死母妃的凶手之一,鄭氏這輩子隻會死不瞑目。對待她這個給王爺留下恥辱的小妾,就是王爺真願意放她一命,那位四殿下也是不可能留她一命的。】

【隻要走出王府的大門,等待鄭氏的唯有死路一條。】

聽完她的心聲,文惠在心裡說道:便是不出王府,那也是死路一條,按照柯有為的性子,鄭氏根本不可能活得下來。

“父王,您就答應霽華兄吧。”

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柯信突然間出聲,膠著個沒完的兩個人一齊噤了聲,不止他們,就連尚聽禮和文惠也是一臉詫異的向他看來。

柯有為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尚聽禮也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不過轉瞬又了然於心。

【唉,果然還是四皇子的好狗腿子嗎?四皇子都這樣了,你這人還能如此效忠?】

【柯星臣,你太讓人失望了吧。】

文惠心裡和她一個想法,對自己這個大兒子失望極了,他不是能聽到小鯉的心聲嗎?怎麼還是選擇擁立四皇子呢?他不要命了,也不顧她們娘幾個嗎?

注意到婆媳二人失望的目光,柯信:“……”

“是啊,王叔,你看星臣都這麼說了,你就答應我吧?”

柯銘向柯信投去一記讚賞的眼神,他的人,就該這樣維護他。

柯有為隻覺得額角突突直跳,他這兒子果真來同他唱反調的,他怒不可遏地指著柯信罵道:“柯星臣!你老子都被人給戴綠帽子了,你還敢叫老子忍讓?你以為本王是什麼王八蛋嗎?啊?”

柯信一臉平靜道:“父王,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先彆急著生氣。”

柯有為:“???”

【好一句你先彆急著生氣……】

尚聽禮聽得發笑,卻不敢笑,隻敢偷偷擋住嘴巴。

隻聽柯有為氣急敗壞:“本王不生氣,難道本王要生你?”

柯信一臉震驚:“父王不是早就生我了嗎?”

柯有為霎時間眼睛瞪得像銅鈴,指著他的手連同整個人都氣得顫抖,一口氣怒說三個“好”字。

“好好好!你個不孝子!”

眼見差不多了,真怕再多說兩句,真的能給這個親爹送走,柯信才開口同柯有為解釋道:“父王,是這樣的,您眼下還真不能去向皇伯伯告狀。”

柯有為冷笑不止。

柯銘摸了摸鼻尖。

【為何不能?這個時候再給四皇子重創一擊不好嗎?】

尚聽禮不解。

是啊,不好嗎?文惠亦是困惑。

“您若這個時候跟皇伯伯說這件事情,您覺得皇伯伯真的想聽嗎?”柯信問道。

柯有為:“什麼意思?”

柯信說道:“前幾日霽華兄才被罰了一通,皇家的臉麵已落過一回。您此去宮中,真的隻是安安靜靜進宮嗎?隻怕您前腳踏進禦書房,後腳這件事情就跟長了腳似的跑遍上京城了。一朝皇子同一朝親王府中小妾暗度陳倉,屆時又置皇家臉麵於何地?”

他說得肯定:“若您此番進宮,首先就會被皇伯伯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柯有為瞪眼:“不可能!本王是占理一方,要挨打也是——”他抬抬下巴睨了眼柯銘,“這小子才該要挨打!”

柯銘:“……”

柯信微微一笑:“您若是不信任兒子,那您大可進宮去,隻是您到時候白挨一頓毒打,可就不要來怪兒子沒有事先提醒您了。”

柯有為猶豫了。

他是知道的,不論是宮中那位皇兄,還是宮外的幾位皇子,都很看重他這個大兒子。這個兒子說的話,有的時候還是能夠信一信的。

“父王不妨現在同霽華兄提些要求,還能得些彌補。倘若還是想要進宮尋求公道,那應當隻能吃個啞巴虧了。”

柯信拱手道:“兒子言儘於此,端看父王決策了。”

許是說多了頓覺口渴,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抬起頭來說了一句:“父王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想必您同霽華兄要什麼補償,他都是不會拒絕的。”偏頭看向柯銘,笑眯眯道:“是吧,霽華兄?”

本來糾結得不行的柯有為登時眼眸一亮,也看向柯銘:“此話當真?”

柯銘點了點頭。

柯有為搓了搓手,氣綠了的臉色不知何時換掉,臉上爬出幾分喜意:“好好好,隻要霽華能夠滿足王叔我的要求,那不大肆宣揚便不大肆宣揚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是不是?”

柯銘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已然來不及反悔了,隻能硬著頭皮道:“是,多謝王叔海涵。”

最終,柯有為向柯銘提了這樣的要求——白銀十萬兩,外加一株品質極佳“枝柯扶疏,世所罕比”的紅珊瑚樹,以及一套上好的青花茶具。

實屬是大出血了,柯銘肉疼得在心裡一直罵柯有為強盜,卻隻能咬牙將東西給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帶著鄭氏回去的時候,鄭氏的下場有多淒慘。

水滴石穿之刑,看似文鬆溫柔,實則虐心虐精神。

……

出了秀香園,文惠有話同柯信說,便讓尚聽禮率先回新苑。

文惠並沒有領著柯信去榮華堂,隻是尋了一處最近的歇腳涼亭。

“我知道母妃想說什麼。”柯信先開口,“您也瞧見了,我方才的話不無道理。”

文惠欣慰地點點頭,笑道:“我就知道,咱們星臣一向聰穎,是不會做那等糊塗事的。”

柯信笑而不語。

您方才可不是這麼想的。

“回去吧。”文惠擺擺手。

“兒子告退。”

柯信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亭子,向著新苑的方向走去。

文惠望著他的背影,須臾後,歎息一聲。

她本不明白為何他會替四皇子說話,還真就以為是他不知悔改。結果是,眼下與柯銘和解是最好的辦法。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宮裡那位上位者不可能任由皇家的名聲一落再落,隻會怪柯有為多事。

哪怕最後礙於麵子要給柯有為一個交代,頂多也是暗中許諾柯有為,不會讓四皇子坐上那個位置。但是最後四皇子到底會不會坐上那個位置,明武帝當真能做得了主嗎?

未必吧。

一頓毒打換一句無用承諾,傻子都不乾這種買賣。

雖然她們母子與柯有為不是一顆心,但也不能夠讓四皇子全身而退,怎麼說也得讓四皇子蛻掉一層皮。

再者說,柯有為得到的東西,日後未必不能是她們母子的。

想通了,文惠便也不氣了,反而很是樂嗬。

能不樂嗬嗎?潛在危險已經剔除,剩下的未知危險,也能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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