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五穀作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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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他的首肯,尚聽禮認真挑著所需的穀物,一邊說道:“豆像瓦,米似牆,包粟如石塊……”

她腳邊沒有包粟,柯信便將自己腳邊的包粟放上桌,他的動作很自然,並不需要問她,他自己便認得。

尚聽禮不由一愣。

不知是不是她的刻板印象,她從前沒見過這些富家子弟能夠識得五穀。比方說,義忠侯府的世子,她的大表兄餘榮保,素來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哪裡識得什麼五穀。便是其他的表兄,也不見得人人能夠認全五穀。

可現在,在她麵前的一府親王世子爺,他便能夠準確認出。她不禁又想到了之前,這人煮麵條給她吃這件事。

說來慚愧,她委實沒有下廚的天分。可他卻能將那麼普通的一碗麵,煮得那麼鮮香好吃。

尚聽禮抿了抿唇,思緒在腦海裡翻湧,她開始覺得,她是否先入為主,對他不甚了解,也看低了他許多。

【世子好像同我印象中的那個人……不太一樣啊。】

柯信聞言頓了一下,朝她看來,卻看不清她的表情,倒是也能想象得到,應是陷入沉思中產生自我懷疑了。

他揚唇挑了挑眉。

哼哼,他當然不可能跟她印象中一樣,她印象裡的他隻是個蠢貨,他可不蠢。

尚聽禮聽不到他的心聲,自然不知他在想什麼,隻是對他說道:“世子,拿包粟來搭路。”

柯信頷首,便將包粟一粒粒搭成了路的模樣,“你覺得這樣如何?”

尚聽禮看了一眼,毫不吝嗇地誇道:“不錯嘛。”

柯信什麼也沒說,隻是嘴角翹得老高。

……

“咱們要畫個什麼東西啊?”餘蘭兮看著腳邊的穀物,眉頭緊皺,一臉不耐。

換做以往,她是決計不可能踏足南街的,更不可能像今日這樣,在這裡跟一群窮鬼用穀物作畫來比賽搶彩頭。南街的窮鬼,她嫌看一眼都多餘。

這麼多天以來的相處,汲章已然摸清了她的脾性,當即安撫道:“隻要拿下彩頭,咱們便離開這裡,到彆的地方去了,還望兮兒再忍一忍。”

餘蘭兮抬了抬下巴:“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

汲章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多謝兮兒體諒,有你是我的福氣。”

他心裡很清楚,以他的身份,本該是一輩子也不可能與她這樣的天之驕女有所交集的。便是如今他歸德郎將的身份,也多是因著有她在一旁給他出謀劃策。按著他原本的想法,他應當是要一輩子窩在侍衛這個身份上活到老了。

但是偏偏老天賞飯吃,遠在天邊的侯夫人突然找到他,說是要將她們侯府的表小姐下嫁於他。更好的消息便是,竟能得到太後娘娘的賜婚,而且還是將侯府的嫡小姐下嫁給他。他的妻子從表小姐變為嫡小姐,他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了。

他知道,他的人生從此後起,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實際上也確實如此,他從一個侍衛變成了一個將軍,哪怕隻是一個五品將軍,那也比當初的侍衛好看得多。

其實從前與那位表小姐訂婚時,他並沒有見過幾次那位表小姐,算算也隻見過兩麵。他本沒怎麼關注這位表小姐,也是到今日才敢仔細瞧她一眼,這一眼卻叫他有些陷進去了。

他過去從不知道,原來這位表小姐長得那樣美麗。

與餘蘭兮的粉妝俏麗不同,尚聽禮要明豔穠麗許多,便如同那粉色長春花,美則美矣,到底不如牡丹來得驚豔。

“你在想什麼呢?”

女子嬌柔嫵媚的嗓音在耳邊炸開,似是要穿透人的耳膜般尖銳。

汲章回過神來,連忙告罪:“對不住兮兒,你方才說什麼?”

餘蘭兮瞪了他一眼:“容我提醒你,本來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現如今已經過去半盞茶了,你有沒有想好要作什麼畫的?”

若非為了日後的誥命夫人,她還真不願意浪費時間在他身上,真是渾身都散發著土包子的氣息,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這樣的人如何能與她相配?

能與她般配之人定然是……

餘蘭兮雙眼不可控製地往鄰桌看去,隻見藏在她心底深處過不去的那道坎——那人正在低頭聽著她最討厭之人的碎碎念,那等認真的模樣,也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嫉妒得快要發瘋。

汲章的聲音讓她理智回籠。

他道:“便畫一壇菊花酒如何?”

餘蘭兮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勞煩兮兒將麥子和大豆放上來一些。”汲章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說道。

餘蘭兮卻狠狠皺眉:“哪個是麥子?哪個是大豆?”

汲章怔了一下,便開始教她分清麥子和大豆。

餘蘭兮並不是很想聽這些,但是為了彩頭也就忍了。她其實並沒有多稀罕彩頭,但她不願意輸給旁邊的尚聽禮。讓她輸給尚聽禮,真真兒是叫她比吃饅頭還要難受。

等她將麥子和大豆撒在桌麵上時,她又忍不住道:“這兩樣東西要做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汲章回答:“用作酒壇子的身子。”

餘蘭兮不解:“酒壇子是黃色的嗎?”

汲章道:“是蠻接近的。”

餘蘭兮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對,我倒覺得比較接近黑色,不如用這個來作畫。”她不認識壽米,隻覺得它大約是黑色的,便指著壽米對汲章說道。

汲章也不願意在這等事情上與她爭辯,且酒壇子又不止一種顏色,加上時間有限,他便聽她的了。

“那就用壽米吧。”

……

不同於隔壁二人,尚聽禮和柯信倒是意見難得一致,有默契許多。

未到時辰,兩人已經將弄花村的黃奶奶家的青瓦房做出來了,便連屋前那條不知儘頭的小路也複刻到了穀畫當中。

柯信難得也誇了她一句:“你有這等畫技,竟沒有拿下榮王嬸的彩頭嗎?”

周家賞菊宴發生的事情,他皆一清二楚。他也知道,最後是未來太子妃得到了榮親王妃的彩頭。

“啊?”

難得聽到他誇人,簡直可以說是震驚她百年,尚聽禮一時間有些懵。

【我沒聽錯吧?這人竟然也會誇人?!】

柯信自動忽略了她的心聲,淡定從容道:“你的畫技不錯。”

尚聽禮這下愣愣地點頭,並且附和道:“是,我也覺得。”

柯信麵色複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也忒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了吧?

莫不是他日後誇她一句,她還能爬到天上去?

想到這裡,他突地又想起了一樁事情來。他陪她回門那時,她的心聲是怎麼說的來著?——哦,優秀之人容易招來妒忌,惹人眼紅也是應當的,你知曉你不如我便好。

怪他,他竟才似是第一回認識她一般,不知曉這人本就是個極會順杆子爬之人。

將這事兒忘記了,確是他的錯。

尚聽禮並不覺得羞赧,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知道。”像是怕自己解釋得不夠清楚,她偏還重複一遍,“世子誇我畫技不錯,我也覺得我畫技不錯。”

柯信:“……”

他發誓,他再也不會多嘴誇她一句了。

柯信在想。

他現在補一句“臉皮真厚”可還來得及?

“咚——”

敲鑼聲突兀地響起。

下一刻,婦人的聲音隨之響起:“時間到——”

“半個時辰已到,請台上諸位停止作畫。”

尚聽禮便覺得耳邊傳來了餘蘭兮的抱怨聲:“真慢,差點就趕不及了。”

她與柯信起身,目不斜視,並不在意旁人如何。

台上作畫之人基本已完成了一幅畫作,隻有少數一兩組人沒能作完。

規則如此,婦人也是敞開門做生意的,自也不可能憐惜他們,已經領著裁判快步到台上來了。

待婦人與裁判看過大家的畫作,婦人當初宣布了結果:“恭喜著苕榮色衣裳的小夫妻,你們作的畫乃是你們這一輪的頭名,彩頭的菊花酒歸你們夫妻二人了!”

台上的雙人作畫,有穿著綠衣裳的,也有穿著粉衣裳的,各色各樣的,但唯有尚聽禮與柯信是著了苕榮色衣裳的。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皆含有笑意。

柯信抱著婦人遞來的菊花酒,和尚聽禮在一眾人羨慕的目光中,以勝利者的姿態走下了台子。人群中不自覺為他們二人讓出一條道來,倒是苦了在後頭追上去的兩個丫鬟和兩個侍衛——四人被擠到了人群中,還在掙紮中。

甘棠急得不行:“怎麼辦啊?世子妃和世子都已走遠了!”

芳芷心裡也著急,但奈何沒有辦法,“隻能慢慢擠出去了。”

“勞駕讓一讓——”

身後傳來兩道有力的呼喊聲,兩個丫鬟齊齊回頭,便見到了還算熟悉的麵孔,是杜衡和常棣。

甘棠吃了一驚:“常棣你們二人為何也被擠到這兒來了?”

這下她心裡更急了,兩位主子身邊可是沒有一個人在伺候啊!

常棣聳了聳肩:“人太多了。”

“現在怎麼辦?”甘棠有些頹敗。

杜衡笑道:“你們二人跟著我們倆走就是了。”

說罷,他抬手握住芳芷的手腕,“芳芷姑娘,冒犯了。”

芳芷愣神間,便被他帶離了人群,朝著街口奔去。

“誒?”

甘棠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常棣便學著杜衡的樣子,也將她拉著往人群外走去。

待從人群中出來,已看不見尚聽禮和柯信的影子了。

甘棠有些懊惱:“現在該往何處去追?”

芳芷深吸了一口氣,麵色仍舊潮紅,她不由得捂了捂心口,故作鎮定道:“往來時路追上去吧,世子妃應當不會在這邊久留的。”

杜衡摸了摸早已紅透的耳根子,佯裝淡定地附和道:“芳芷姑娘說得對,先往東街去吧,東街有一家酒棚子,專賣菊花酒,說不定主子和主母便到那邊去了。”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對上,卻又匆忙撇過頭去。

甘棠和常棣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甘棠道:“那趕緊走吧。”

三人便一道跟上她,往東街的方向去了。……

“都怪你!”

“是是,怪我怪我。”

餘蘭兮氣衝衝地上了馬車,汲章隻得跟上。

她生氣,他便道歉。

餘蘭兮仍舊覺得不解氣。

她隻覺得一切都是因為汲章動作太慢了,要不然她們根本不會在最後那點時間裡倉促結尾,若能再快一點完成畫作,她們的畫作絕對能比得過那對賤人,絕對能拿下彩頭。

汲章心裡頭也不好受,一直潛藏在深處的,一些陰暗的想法撲麵而來。

他總覺得自己是有本事的,而那仁親王世子不過是個啃家裡的蛀蟲罷了,何以能夠贏得下他?除了出身比他好,哪裡還能比得過他?

汲章的眸子有些猩紅,他的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他是有些恐懼的,他的想法讓他感到恐懼,可他知道,他的內心是真的覺得那仁親王世子是比不上他的。

餘蘭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她隻覺得自己要被那賤人逼瘋了,她可以不是頭名,但絕不能叫那賤人越過了她去!

她眼眸一眯,神色掠過一抹狠意。

五年還是太久了啊。

……

“可算追上您們了!”

甘棠累得氣喘籲籲。

芳芷看起來比她喘得還要厲害一些,杜衡和常棣兩個人看起來卻像是沒事人一般。

尚聽禮聽到甘棠的聲音回了頭,瞧見兩個丫鬟累成那副樣子,有些瞠目結舌:“你們這是?”

“您們走後,我等直接被擠到人群中去了,若非杜衡和常棣,奴婢和芳芷怕是這會兒還在人群中打轉呢!”

甘棠險些落下淚來。

杜衡不愧是世子的侍衛,對世子倒是了解,好在世子和世子妃果真在東街。

尚聽禮一聽,不知怎的,莫名有些心虛,她竟將她們兩個丫頭給落下了。

她摸了摸鼻子,岔開話題:“前頭剛好有一家茶攤,先到那兒去喝碗茶水,你等也歇息一會兒。”

眾人都沒有意見。

待喝過茶水,略微修整一番,尚聽禮道:“這邊有酒棚子,乃是專門賣菊花酒的,不過他們比較特殊,並不同於酒館隻賣酒,他們可以允許客官自帶酒水,隻需兩文錢便可於攤子裡尋位置坐下。”

這也是她會拉著柯信往東街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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