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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看《渴望》了嗎?(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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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京郊。

四九城的發展,就是把郊區不斷往外擴的過程。

八十年代的人絕想不到四九城會修到五環,啊,五環,你比四環多一環啊~

九十年的人也想不到它能懟到六環,啊,五環,你比六環少一環啊~

到了2025年,就說不清現在到底有幾個環,反正是真吉爾大!

這裡以前還算京郊,但現在一點一點地變了。

以往的一些村子已經開始蓋上高樓,也有的還保持原樣,俯瞰過去,就像沒割齊的韭菜地。

此時此刻的小屋裡,電風扇呼呼地吹,勉勉強強地散去一點熱量。

陳嬸兒從井裡撈出剛剛沉下去的西瓜,冰涼冰涼的,麻利地把它切成一塊一塊。

緊接著端到屋裡,就見小孫子玩著魔方,不時地瞄兩眼電視。

一老一小有些冷清,但她已經非常滿足,家裡原本很窮,但眼下的日子越來越好,還買了電視。

“奶奶,我要看《葫蘆兄弟》。”

孫子玩了會兒魔方,忽地一抬頭。

“好好,看《葫蘆兄弟》。”

陳嬸兒拿著遙控器,調了下頻道。

《葫蘆兄弟》是上影在1985年到1987年之間原創出品的13集係列剪紙動畫片,和《黑貓警長》、《葫蘆小金剛》等一樣,是華夏動畫第二個繁榮時期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是經典中的經典。

小孫兒雖然看不懂《葫蘆兄弟》隱藏在劇情裡的深意,比如,葫蘆兄弟代表著人的七種情感,但單單是葫蘆兄弟跟蠍子精、蛇精鬥智鬥勇的過程,就足以吸引住青少年的注意力。

陳嬸兒有一搭沒一搭的,忽地一瞅鐘,“大寶兒,咱看彆的好不好?”

“看啥?”

“《渴望》,就是前段時間電視裡可勁兒宣傳的那個。”

“哦,那好呀。”

可憐的小孩子被忽悠過去,陳嬸兒調到燕京台,正趕上開演。

屏幕先出現一個鐘擺,跟著是掛鐘,黃花樹,音樂起,又轉到一個滴水的水龍頭畫麵。

“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難取舍……”

舒緩略帶傷感的音樂,非常生活化的場景,哪怕她欣賞水平不高,也在視聽上覺得很舒服。

隨即顯出主創人員,開頭第一個:“總編劇:方言。”

嗯!

陳嬸兒眼睛一亮,怪不得能被那麼多媒體宣傳,敢情是方大作家寫的新劇本!

待劇集正式開始,隻見京城的護城河,緩緩駛來的公交車,大辮子姑娘,碎花襯衫,一下子承接了片頭的生活氣息,緊跟著在工廠休息室,月娟打飯回來,“慧芳!快快快,接一把!”

“誒!”

劉慧芳一轉頭,露出那張標準臉。

陳嬸兒砸吧了下嘴,“喲,這姑娘真俊兒啊!”

《渴望》成功的相當一部分因素,便是劉慧芳的個人氣質,這種溫柔端莊,是中老年觀眾心中最典型的傳統美。

第一集交待了很多內容,王滬生怎麼回事,劉慧芳和宋大成什麼關係,王滬生的姐姐又怎麼樣……

小孫子無聊的已經睡著了,陳嬸兒卻津津有味。

她說不上什麼東西,就感覺挺親切。

尤其看到那報紙糊的牆,門口掛的蒜,劉大媽穿著老太太坎肩,跟慧芳嘮叨:“國強去兵團有一年多了吧?”

“也就半年多點,不是過春節才走的麼?”

“哎,要不怎麼說,小子是小子呢,也不捎個信來。還是老人們說得對,娘心操在兒身上,兒心操在自己的額靈蓋兒上。”

她邊說邊把屜布鋪在蒸籠裡,放好雜麵窩窩,又用兩條布裹好,免得跑熱氣。

末了一揭蓋子,呼的白氣升騰,一手拿碗一手撿,還不時吹吹。

“……”

陳嬸兒不明白啥叫代入感,啥叫生活化,但就這麼一下子,她覺著這劇特好。

不知不覺,一集終了。

陳嬸兒咂摸著嘴,意猶未儘,正想叫孫子去睡覺,忽聽外麵“咚咚”敲門,鄰居郝大媽進來了。

“老姐姐,這麼晚咋還來了?”

“閒著沒事,找你嘮會嗑。”

大媽往坑沿一坐,瞄了眼電視,樂了,“你也看《渴望》啊?”

“是啊,這不剛完事麼?”

“哎喲,我就想說這個,我家那口子還不耐煩,這戲多好啊!”

“我也覺得好,說不上來,反正跟彆的不一樣。”

“對對,現在都鬼啊神啊,早看煩了。這戲有生活,劉慧芳那房子我以前就住過……哎,你說她是跟王滬生,還是跟宋大成?”

“我覺著王滬生,長的俊,有文化,姑娘就愛這個。”

“是啊,我年輕時候也跟王滬生,到老了才知道找個宋大成。”

倆人嘮了半天,好比書友在群裡口嗨猜劇情,都很儘興。

“這樣,你明天上我們家看去,老劉太太也叫上,人多熱鬨。”

“行啊,明天準點去!”

80後對《渴望》的印象,多來自於家長。

小孩子誰看這個啊?都是家長看,尤其母親、姥姥、奶奶等中老年女性受眾。

而且不僅這個時代,再過二三十年,還是同等群體霸占著家庭苦情劇、倫理劇、鄉村劇收視率。

又一天夜裡。

郝大媽家跟過節一般熱鬨,村裡的電視機越來越多,可聚眾看戲的習慣沒改,一起看有氣氛,瓜子花生都能多嗑二斤。

“劉大媽是個明白人,王滬生油頭粉麵,看著就不是好東西。”

“大成多好啊,老實能乾,這才是能睡一被窩的老爺們。”

“喲,您這詞早幾年就流氓罪了。”

“屁!我孫子都有了,我流氓,我倒想了……”

“行了行了,開始了!”

瞬間鴉雀無聲,隻有嗑瓜子喝茶水的細響。

劉慧芳撿了一個女嬰,並決定跟王滬生交往,可談婚論嫁時,這孩子成了王滬生的心病,一直想把她處理掉,於是偷偷扔在了醫院的觀察室裡,出來就跟劉慧芳去登記。

“慧芳!慧芳!你怎麼了,我主意不是挺好的麼?”

“好?我真沒想到你能說出這個字來?她才兩個多月,是個人!我不知道她父母怎麼想的,但我不會這樣做,你要能找到合適的地方送出去,我當然不會反對,可你怎麼能把孩子扔了呢?完了還去登記結婚!”

嗡!

屋內一片吵嚷。

“我就說吧,我就說吧,王滬生不是好東西!”

“壞!”

“也不是壞,頂多是自私,涼薄。”

“涼個粑粑,丫就一火坑,劉慧芳自個願意跳!”

“哎呦,看的我這心口疼,真的是太窩火,明天我可不看了。”

“你忍得住?”

“我,我看重播不行麼?”

一集結束,眾人並未散去,又爭論了好長時間,才心滿意足的回家睡覺。

這段時間以來,大夥的作息都在變化,下班,吃晚飯,有聚會的不去了,好溜達的也早早回來,八點準時坐在電視機前,就等著看《渴望》,看完以後,一群人聚在一塊,討論著《渴望》的劇情。

播出十幾集後,裡程碑式的一代神劇開始顯現威力。

儼然已經有前世的風采,當真是“舉國皆哀劉慧芳,舉國皆罵王滬生,萬眾皆歎宋大成”。

………………

就在《渴望》漸漸紅遍大江南北之時,六月也如約而至。

被夜色籠罩的街道上,兩個警察正在在片兒區巡邏。

儘管嚴打了以後,社會治安環境大大好轉,但小偷小摸的情況仍然時有發生。

特彆是到了晚上,是盜竊案件的高發階段,這塊住宅密集,以往都是重點關照的地方。

隻不過這一路走下來,怎麼走怎麼不對,四下人跡罕見,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

“你發現沒有,最近好像消停不少?”

“嗯,從咱倆出來到現在,我就瞧見一個能喘氣兒的。”

“媽的真不習慣,光溜溜跟鬼城一樣……哎,那不是老周家飯館麼,以往這個點兒,就數他的飯館最熱鬨,時不時就接到鄰居的舉報,說是擾民,怎麼今兒卻沒聽到什麼大動靜呢?”

“咱們過去看看,彆是出了什麼意外。”

倆人湊過去,就見坐在前台的中年男子手拿蒲扇,邊扇風,邊打哈欠。

“老李,你這是怎麼回事?生意怎麼這麼淡?”

“喲,你們值夜啊……”

老板很是無奈:“還不是《渴望》給鬨的,大家夥都在家看電視,哪還有心思跑出來吃飯喝酒啊。”接著掃視了一圈,視線落在角落的那一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正和自己的朋友們有說有笑。

“是《渴望》啊!”

“這電視劇我也看過,特彆是我媳婦兒,天天跟瘋了似的,逮誰跟誰罵王滬生。”

“可不是嘛,我媽、我媳婦兒最近也五迷三道的,昨天更出息,跟孩子搶電視,不聽話就雙打,一邊打,一邊還罵王滬生,簡直是把氣都撒在他頭上了。”

“喲,那你回去不變仨人了?”

“陪著看唄,看看或許還挺好呢。”

警察見飯館一切無事,提醒一句:“最近小偷多,平時留點神啊!”

“嗨,您甭擔心,小偷都特麼擱家看電視呢!”

老周不以為然,撇了撇嘴。

“哈哈哈,這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可聽說了,上頭非常重視,說最近治安狀況非常好,很大程度因為這《渴望》電視劇。”

“喲,那上頭肯定會表示表示,發個獎狀什麼的。”

“差不多,警民一家親嘛。”

“………”

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坐在角落餐桌的王碩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聽聽,聽聽,咱們的《渴望》火到小偷為了追劇,都顧不上偷了!”

“的確有這麼回事。”

石鐵生笑了笑,據鄭小龍的來電說,收視率高達98,犯罪率都下降了不少,公安正打算要給燕京電視藝術中心,以及他們工作室分彆頒發“維護社會治安獎”的錦旗。

“竟還有我們的份兒。”

方言挑了挑眉,頗為意外。

“那必須有咱們的一份,若非不是咱們攢出來的劇本,又怎麼能讓鄭小龍他們拍出來呢!”

餘樺說,頒獎地點就定在燕京台,而且在頒完獎以後,還會舉辦有關《渴望》電視劇的座談會。

“燕京台這回要邀請全國各地的兄弟電視單位來京,借著分享《渴望》製作經驗的機會,好好地出一出風頭。”石鐵生說,魯曉威,乃至燕京台台長,都特意指名道姓地往方言能夠參加座談會。

“我就不去了吧,否則豈不是喧賓奪主,搶了燕京台的風頭?”

方言半開玩笑道。

“怎麼會呢,這回的座談會要是少了您,那這檔次和風頭隻會大打折扣。”

王碩說的這話,便是在座所有人都想說的。

石鐵生點頭說,“你必須得去,群龍不能無首,你這《渴望》的總編劇可不能缺席。”

方言思慮了一番,最終答應了下來,然而前腳剛同意,後腳耳畔邊又傳來餘樺的聲音:

“另外,方老師,最近編輯部收到了不少媒體的電話,都想找我們做個有關《渴望》的專訪。”

“這些媒體幫了我們不少忙,在《渴望》開播之前,就積極主動地幫著宣傳……”

石鐵生提醒了一句。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情我們必須還。”

方言環顧四周,做下決定。

饒是眾人做好了準備,但媒體的熱情程度還是超乎他們的預料。

單單是《燕京晚報》,就用了三個版來介紹《渴望》:

“就像《好人一生平安》的歌詞一樣,《渴望》傳達的是理想化企盼。每個觀眾對生活的渴望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劇中人物隨著觀眾的思想和感情會形成不同的渴望,從而找到共鳴。

——編劇石鐵生談《渴望》熱。”

“許多觀眾被劉慧芳的無私大愛感動,但也有觀眾質疑:我就不信有劉慧芳這種人!

現實中,究竟有沒有這樣的好人?魯小威坦然回應:‘劉慧芳不是一個做人的楷模,如果把她作為一個模式就錯了,因為《渴望》想歌頌的是一種道德規範——追求生活中的真、善、美。’

——監製兼總編劇方言談《渴望》。”

“為節省劇組資金,演員們不住賓館飯店,每天淩晨起床前往拍攝基地,晚上8點多鐘回家。趕上天氣寒冷,卻正好拍夏天戲,攝影棚內沒有暖氣,劇組給每人發了一個暖水袋。

有一天李雪健拍完戲下場,彆人問他,肚子上怎麼有塊紅記,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是暖水袋燙起的一片紅泡。

——《渴望》誕生記。”

緊跟著,整個首都文藝圈也搭上班車,無《渴望》不談,談必及《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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