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近乎是從床上彈射起跳，她緊緊握著手機，呼喊了無數次依舊無濟於事，此刻她用腳趾頭都能想象到此時姐姐和陳源對峙的畫麵。
她內心甚至來不及埋怨姐姐，著急忙慌的拿起東西就下了床，趕緊穿好鞋子。
提上掛在臥室衣架上的外套，薑瑤仍然在試圖通過手機阻止薑凝開爆。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薑凝！之前說好的你現在跟我來這一出是吧？”
“我就知道我不能相信你，你現在爆了我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你跟少爺約定了什麼！？薑凝，你個暴力狂、臭婆娘，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混蛋！他喵的全都是混蛋！”
薑瑤抓狂的攥住一旁的玩偶施暴，因為電話那邊沒有薑凝的回應，隻有一片靜默，讓人感到恐懼的靜默。
她一邊聽著電話裡有沒有新的動靜，一邊咬牙切齒的出了門。
目的地當然是直奔楓亭小區而去。
那美好的灰色褲襪和小皮鞋在這個並不算開闊的公寓小區走廊裡，一閃而逝，留下的是一陣香風，旁人看不到她如風一般的背影。
……
而在楓亭小區。
客廳中。
陳源的臉色在一聲又一聲的疑問中變得越來越蒼白，他的大腦宕機，眼神閃爍著看向眼前的她。
事實麵前，解釋是徒勞且無力的。
他沒辦法去想“薑瑤”為什麼知道他兩頭欺騙的事情，一時間思緒完全混亂了。
“我……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你告訴我。”
他這一句話，讓薑凝愈發來火了，這次的語氣終於成了質問，眼神逼的陳源隻能躲閃開來，沒法看她。
“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否認什麼？”她繼續道。
“陳源，現在！立刻！說話！你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他又能說什麼呢……
陳源神情複雜的看著薑瑤，直到這個時候，他仍舊沒有懷疑眼前瑤瑤的身份，可能是剛剛的表演太過逼真，也可能這個時候眼前是誰都無所謂了。
他清晰的感受到那種頭皮發麻的壓力。
“我沒有很得意，也沒享受啊，其實我也很難受的。”
“你放屁！”薑凝罕見的爆了粗，柳眉倒豎。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說，凝凝長得實在是漂亮，連發脾氣的樣子都那麼迷人，讓人簡直有跪舔下來讓她踹兩腳的衝動……
“……好吧，我承認我騙了你。”
“你不應該這樣說，陳源，你應該說你兩頭討好，雙向欺騙！不僅計劃縝密，而且早有預謀，跟一個在一起的時候瞞著另一個，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我對你的愛……你自以為瞞天過海，現在暴露了你不承認還能怎麼樣呢？你怎麼不繼續嘴硬呢？我想繼續看看你表演的樣子……快點說最愛我，你說啊？為什麼不說！”
陳源被罵的連連後退，如果不是身後有沙發支撐，他現在真要找個縫兒當庇護所了。
他此時明白了。
眼前這哪裡是瑤瑤。
薑瑤根本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這麼讓人膽寒的眼神，質問的語氣，除了這一家三口中的唯一「神中神薑凝」以外，還能是誰？
她太能爆了。
陳源感覺現在自己就像被班主任訓斥的小學生，一聲大氣都不敢喘。
他兀自吞咽了口唾沫。
“凝凝……我其實也是有苦衷的，能不能好好說，你彆罵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薑凝的嘴角上，突然出現一抹離奇的笑，極儘嘲諷，她嗤出聲來，“好啊，你叫我什麼？現在知道我是薑凝，你有臉叫我凝凝？剛才噘著嘴喊著瑤瑤老婆的時候你不是很開心~很享受嗎？”
“……”
“說話！”
陳源被嚇得渾身一抖，連忙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你知道嘛？你不知道，其實你一點點都不知道，我真的不願意回想你剛才那副樣子，你有什麼苦衷啊？你分明開心死了……不止一次，真的不止一次我半夜醒來，薑瑤沒有在我床邊，她去哪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真把我當成傻瓜嗎？陳源。”
她想爆嗎？
她不想。
她不願意將局麵變得那麼難看，對自己最喜歡的眼前這個給予了她戀愛甜蜜的男孩子……惡語相向，反而她一直在編造理由哄騙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時間會讓陳源成長，懂得取舍。
這還不夠大度寬容嗎？
有哪個女孩子能接受跟另一個女生共同享有同一個男朋友，不管另外那個女生到底是誰。
之前她跟薑瑤確實有過隱瞞陳源然後談戀愛的經曆，可那依然是奔著最後留下一個去的。
她從始至終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戀愛，不斷的突破原則，調整底線，說到底都是因為愛。
一陣短暫的風暴過後。
薑凝紅了眼眶。
陳源同樣心如刀絞。
從選擇這條路開始，他就知道，想要做常人不敢想之事，就必須承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不然他憑什麼配擁有兩個那麼美好的女朋友呢？
陳源想過兩頭欺騙後爆雷的後果，隻是薑凝的敏銳超出了他的認知。
薑凝發完了脾氣，她很想聽聽陳源會怎麼說，於是一言不發，抱緊了雙臂看著他。
“我不想騙你，”事已至此，陳源也知道沒辦法狡辯了，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確實都是我做過的，那天在江邊，我跟你承諾會儘早跟薑瑤掰扯清楚關係，這是假的，我說從頭到尾隻喜歡你，也是假的……”
“嗬。”薑凝扭過頭去，強忍著扇他一耳光的衝動。
“我喜歡薑瑤，很喜歡，我沒辦法想象身邊沒有她，因為自從跟她在一起以後，每天的生活都很開心，她讓我看見陽光，你理解那種感受吧？雖然她跟你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愛耍脾氣，很任性，偶爾還會做不著調的蠢事，可我就是很喜歡她，我希望站在她身邊看她這樣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生活，就像目睹一朵花的綻放。”
“你喜歡她那你跟我算什麼？”薑凝暴怒起身，眼看著一耳光就要落到他的臉上。
然而，陳源卻平靜道：
“你扇吧，我不會躲的。”
“你彆以為我不舍得扇，我現在恨不得把你剁了扔鍋裡。”她恨恨道。
“我也喜歡你啊，我對你的愛比對薑瑤還要真心實意，起碼我從來沒想過放棄你而選擇她，但是我想過放棄她選擇你……薑凝，你知道我在有這個想法以後有多煎熬嗎？每天都很煩躁，她對我那麼好我卻又這樣去想……我能感受到跟你完全平等的靈魂，我們對彼此的喜歡不受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束縛，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所向往的……尊重，平等，牽起手的時候總在憧憬未來……”
“你不用說的這麼好聽。”薑凝冷漠的坐了下來。
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她確實因為這番話，稍稍被撫慰了那麼一些。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我向你道歉，我也可以向瑤瑤道歉，我利用了你們對我的喜歡，故意製造現在平衡的局麵，如果你們想的話，我也可以寫認罪書。”
“不需要！”
“不過，即使寫一千遍認罪書，道一萬遍歉，我依然想告訴你，薑凝……”陳源的語氣越來越認真，他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嫁給我，可以嘛，跟瑤瑤一起。”
“你說什麼？？？”
“雖然這樣說會讓我的臉被你扇腫，而且不浪漫也不合時宜，但我有我的理由。”
“你有個狗屁的理由！滾過來！”
下一秒。
薑凝拽住了陳源的耳朵，扯的他一陣鬼哭狼嚎。
顯然，陳源最近修煉的厚臉皮超乎了她的想象，連他犯的這些離譜的錯誤都沒有追究完，他敢說這麼離譜的話。
薑凝覺得，她真是從始至終對陳源太溫柔了，讓他忘了當初她是以什麼身份最先跟他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