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馬整理衣裳,扭頭看著百姓們,語氣頗為痛心遺憾地說道。
“既然太子殿下已經下了決定,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老狐狸。
楚喆在心裡麵暗啐一口。
而旁邊的百姓更是看得眼淚連連,雍王在民間的聲望也不小,他這麼一說,眾人一時半會也沒覺得他哪裡有問題,反倒是覺得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心中不免為楚嬴和炎煌衛哀悼。
這哪裡是一條胳膊的事情,太子責罰如此之重,可見楚皇也不會放過楚嬴,到時楚嬴不一樣會命喪黃泉?
想到這裡,人群裡麵已經有極其小聲的啜泣。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氣,縱然是本宮府內的侍衛,也是大楚國的子民,難不成太子殿下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想要了我大楚國子民的性命嗎?”
楚嬴站在府門之前,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至於胳膊。”
他嗤笑一聲:“方才在場的百姓可都聽見了,是胡姬公主自己的要求,本宮不過是按照胡姬公主的要求,給了她想要的結果,又何錯之有?”
原本沉默著的百姓們紛紛附和。
“對啊!殿下本來都閉門不出的,是那個賤——公主自己要殿下出來動手的。”
“公主是貴客,殿下滿足公主的願望有什麼不對。”
原本沒將百姓們當回事的楚喆不由得皺眉,剛想怒喝眾人,卻將眾人已經朝著自己逼過來,雖然沒有動手的傾向,但如此多的憤怒的眼眸看著自己,楚喆心中也不免有了些畏懼。
他連忙看著楚嬴:“巧言令色,那侍衛既然對公主出手,那就是大楚國的罪人,你居然要保下罪人嗎?!”
此時此刻,楚喆也算是學聰明了,不再提要楚嬴配上一條胳膊這樣的話。
楚嬴的表情卻更是淡定。
看著他的目光簡直稱得上嘲諷二字。
“胡姬公主口口聲聲說是我府中侍衛卸下了她一條胳膊,那麼請問,有人看見胡姬公主的胳膊在我出來之前就斷了嗎?”
聞言,百姓們回憶了片刻,便接連否認。
不過是脫臼而已,在楚嬴沒有命令之前,府中的炎煌衛下手都稱得上一句還算有分寸。
習武之人,平日裡少說也經曆過幾次脫臼,久病成醫,輕而易舉就可以將胳膊接回去。
胡姬自然也是如此。
楚嬴當時雖未出現,心中卻已然想到了。
“太子殿下,你可聽清了,沒有。”
他定定地看向楚喆,嘴角微勾,語氣之中帶著笑意。
胡姬在一邊簡直就要看呆了。
她不明白楚嬴到底是如何做到在這一連串的罪責中脫身,連忙想要叫喊,卻被已經怒到極點的百姓紛紛瞪視過去。
不知為何,讓她想到了草原上的狼群,雖然一兩隻都可以稱之為羸弱好對付,但聚在一起由狼王統治的狼群,卻是極其可怕的。
胡姬打了個寒顫,沒說出話來。
“好啊,你好一張嘴,等本殿下入宮回稟了父皇,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原本大好的局麵就被楚嬴這麼三言兩語的破了,楚喆心中不由得憤恨,轉身上馬。
楚嬴不等他揚鞭,一顆石頭砸在馬前腿上,逼得馬匹生生跪下,將身上的楚喆甩了下來。
他做得極快,基本上無人看清。
“三弟啊,打不過說不過就告家長這種事情,三歲小孩都不會做,如今父皇正忙,難道你打算用這些小事去打擾父皇嗎?”
雖說楚嬴並不害怕楚皇的刁難。
但這來來往往的,總覺得有些無趣,自然能少則少。
“你猜猜看,父皇會不會覺得你野心太過能力卻不夠,不僅要插手本不屬於你管轄的使團事務,甚至還沒辦好。”
楚嬴語氣之中的笑意掩飾不住。
“嘖嘖嘖,你說說看,父皇聽了得有多糟心啊,身為太子居然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他扭頭看向旁邊老神在在的楚鈺:“如果是雍王的話,或許會做得比太子更好呢?”
楚喆的敵人可不止楚嬴一個。
再說,在楚喆的眼中,楚嬴頂多算是個石頭,他可是名貴的玉器,向來沒有為了打破石頭砸碎玉器的做法,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雍王。
為了對付楚嬴被雍王找到機會,那就虧大了!
楚喆咬牙,進退兩難。
“本宮作為大哥,好心勸告太子殿下,西域公主這手臂可拖不得,拖得越晚,治起來就越麻煩,不如先帶人離開。”
儘管不想按照楚嬴的話去做,但楚喆也不得不承認,楚嬴這安排已經稱得上一句最好的安排結果了。
好不容易來的台階,楚喆就算是不想下也得下。
胡姬更是不明白為何事態轉換至此,兩個人各自出神,離開順義侯府外。
“大哥,你這樣挑撥離間,多少有些不對了。”
雍王揣著手,等到楚喆遠去,這才不鹹不淡地開口。
楚嬴直起身子,緩緩地伸了個懶腰。
“二弟,我很好奇一件事情。”
他懶散地看向楚鈺。
此時在場的百姓尚未離開,聞言也豎起耳朵。
這皇家的八卦,不聽多少有些虧。
“你說剛才太子殿下做了決定你不好插手,可你向來宅心仁厚,怎麼勸也不勸上一句呢,我可是你的大哥啊。”
楚嬴似笑非笑地看著楚鈺。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楚鈺聽,還是說給在場的百姓聽。
一時間楚鈺麵色難堪。
百姓也紛紛陷入沉思,目光暗地裡麵打量著楚鈺。
對啊。
就算是尋常百姓家,這大的要打小的,老的打少的,家裡麵的人還多多少少攔著呢。
更彆說是雍王這個久負賢明的親王。
難道說雍王與大殿下之間的親緣淡薄到如此地步了嗎?
可就算不為了楚嬴,那府中的大楚國子民呢,雍王不是最為愛重百姓,為何也不勸上一勸?
眾人越是思考,看向楚鈺的目光就越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