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當下站起,渾身哆嗦。
“殿下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要棄燕城百姓性命於不顧嗎?難道要讓大楚被那北鄉侯侵占嗎?那高陵兵殿下已經見過了,難道不知曉他們的殘暴?!”
他接連追問,目光死死盯著楚嬴,似乎有火光在其中焚燒。
楚嬴便知道他會有這個反應,不由得捂著額頭,有些頭痛地輕歎一聲。
“段指揮使可知,大楚國邊境關卡,哪個最為方便高陵國裡應外合攻破大楚?”
楚嬴邊說著,邊展開放在一側的地圖。
段正賢壓抑著心中的不滿,努力將思緒轉到楚嬴說的話上:“看這樣子,應該是瀚海關。”
話音一落,他背後冷汗瞬間冒出!
是了。
他這一路奔波,記掛著燕都城,居然忘記了路上聽到的曹玉堂的事情!
身為飛龍衛,再加上調查北鄉侯謀反一事,段正賢將順洲大大小小的官員記了個遍,之前又在路上聽取過崔舜隆言語,現在反應過來,自然知道曹玉堂所駐守之地是有多重要。
他喉嚨發乾,手指顫顫巍巍地點著瀚海關,想要將自己聽見的話說出來。
沒等他開口,楚嬴便直接接話。
“我若是崔舜隆,我定會取燕都,謀瀚海,最後再加上我這個靠近北原的邊境城,可進可攻可退。”
“既然能打通瀚海關,那謀取大楚的兵力便全然可以靠外來的高陵國幫忙,瀚海關素來易守難攻,內部最好攻破,外界牢不可摧,你覺得高陵國和崔舜隆會在外麵安排多少人等著進來。”
楚嬴說完,背部靠在城牆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桌麵。
他看著段正賢的臉色就知道段正賢已經想明白了。
能做到指揮使地位的人,就算偶爾犯蠢一兩次,也不可能一直蠢下去。
上次來順城之時,也勉強可以看出他行事周全。
以後說不定會有可用之處。
“先去瀚海關。”
段正賢合上眼深吸一口氣,兄弟們在燕都城催促他離開求援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他應該先求著楚嬴去援救燕都城的。
但他做不到,在大楚國還有萬萬千千的百姓,還有當今聖上,如果讓高陵國的數萬將士甚至超越三萬進入大楚,憑借他們在燕都城的做派,那整個大楚都會完了!
“求殿下祝我一臂之力!”
段正賢說著,又要跪下。
卻發現自己的雙臂被楚嬴托舉,根本就跪不下去,楚嬴抬眸看了他一眼,口中卻說道:“還不行。”
“這還有什麼行不行的?!”
段正賢急得連尊卑差異也顧不上,直接逼近楚嬴:“就算殿下你不肯派兵前往,那借出兵士與我一道總可以吧?”
他說著,咬了咬牙:“段某願意告訴殿下一個秘密!”
“那北鎮撫司鎮撫使王榮,平日裡看起來不介入黨爭,但早就是太子的人,因為他平時為人還算公允,陛下也對太子頗為看重,這才一直放任自流。”
“殿下有大才大能,定然不願意蜷縮在小小順城度過一生吧?不知道我這個秘密,會不會幫到殿下。”
若不是有王榮之前和關道成做出的事情,興許段正賢此時還不會將他的事說出來。
而這件事——
楚嬴還真沒有想到。
不過於此時的他而言,王榮到底是誰的人,根本就無足輕重。
“段指揮使,不是我不願,是時候未到,你再給我半日。”
那段正賢早就心急如焚,哪裡聽得下這些,他急切地望著楚嬴:“半日,半日又能做什麼?殿下手中有萬人大軍,竟毫不肯借與段某嗎?”
“順城兵力不過千數,我如何借你?”
楚嬴這該解釋的都解釋了,見段正賢依舊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禁不住冷笑一聲。
“段指揮使說我順城有萬人大軍,你來了也有段時間了,可曾見到半點影子?”
不是沒有懷疑過楚嬴兵力不足。
但段正賢根本就不敢想。
千數不到的將士就打敗了高陵國五千騎兵,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雙腿發軟,雙手捂臉,隱隱絕望地說道:“倘若隻有這點兵士,半日,半日又怎麼能夠請來援軍。“
“難道是天降嗎?”
看來是這些日子收到的打擊太大,整個人都有些崩潰了。
楚嬴皺眉看著腳邊癱坐的段正賢。
事態之急,又怎麼容得他垂頭喪氣,倘若戰場主將都這個樣子,那仗還打什麼,直接投降認輸罷。
楚嬴也懶得再和他客氣,直接兩腳踹在其人的身上:“本宮說是半日,便是半日,既然本宮能以千數對敵五千,你就該對本宮有些信心。”
出在楚嬴身上的神奇之事的確不少,段正賢扶著城牆慢慢站起,眼睛定定地盯著楚嬴。
那目光似乎是在瞧著什麼神明,充滿了祈願和希望。
楚嬴被他盯得肉皮發麻。
正在此時,大地也開始微微震顫。
楚嬴看著遙遠地麵上有些震動的石子,嘴角微勾:“看來我說得有些遲了,用不了半日啊。”
段正賢聞聲,順著楚嬴目光看過去,眼瞳猛地緊縮,手下抓著的城牆石頭居然也被捏成碎塊。
“殿下!不好了,敵軍來襲,您先——”
他抬頭看著楚嬴嘴角笑意,不解皺眉。
“不是敵軍。”
楚嬴好心糾正:“是援軍到了。”
段正賢差點以為楚嬴瘋了。
又不是京城方向來的援軍,更何況若是京城援軍,也當先過燕都才對。
他擰眉仔細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部隊,突地倒吸一口涼氣。
“北——”
怎麼會是北原的輕騎兵?!
北原的輕騎兵雖然比不上北匈的凶狠,但也比大楚一般士兵強悍得多了。
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段正賢將目光看向楚嬴,心中又有了可怕的猜想,腦海中的想法不斷回轉,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將這件事情彙報當今聖上。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不就是楚嬴和北原私通,亦或者楚嬴已經掌控了北原,對大楚皇帝來說,不一樣是個禍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