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貴姓啊?”
小眼鏡兒小心翼翼的提問。
“免貴姓……王,王剛。三橫一豎王,岡刀剛。”
“哦哦,原來是王剛先生,幸會幸會,久仰久仰。”
聊了兩句天兒,何雨棟覺得有些不對。
他本以為這個小眼鏡兒是扮豬吃老虎,誰承想聊下來反而覺得,這個小眼鏡兒是真的有點呆啊。
這……這小眼鏡兒究竟是什麼人?
何雨棟略一思索,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你認識謝兄弟嗎?”
“謝……哦,你說謝良工先生嗎?之前不認識,今天認識了。”
……這話說得?
“那小兄弟今天過來,是為了什麼啊?”
“啊……嘿嘿嘿,不能說。”
小眼鏡兒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不知小兄弟是怎麼認識謝兄弟的?”
“今天過來認識的,謝大哥可真是好人!”
……嘖,這小子聽不懂人話?!
這是真傻還是裝傻?滑不留手啊!
怎麼瞅著這麼呆呢?
再尬聊下去,何雨棟怕自己被這個小呆子氣死。
倒是小眼鏡兒開始喋喋不休。
“王剛大哥,你和謝大哥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嗎?”
“王剛大哥,你是做什麼的啊?”
“王剛大哥,你成家了嗎?”
“王剛大哥……”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何雨棟都快對“王剛大哥”四個字PTD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能說啊!
他是真傻,還是在探聽信息,想來摸底的?
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真的豬?
看著小眼鏡兒那張白生生嫩兮兮還帶著傻笑的臉,何雨棟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就這麼等了一段時間,謝良工終於回來了。
大冬天的,他身上冒著白騰騰的熱氣,像個白煙騰騰的火把,腦門兒上也是一層汗,神情是努力平息又遮掩不住的興奮。
“剛子兄弟!你這……好厲害!居然都是細糧啊!你居然能搞到!”
何雨棟笑而不語。
“你……你等我兩天,等我兩天,我一定把貨款弄過來!這批貨,我非要不可!”
“好說好說,我等你兩天。”
何雨棟還想趁此機會,把消息給老任送過去呢。
錄音加照片,還有屍體為證,到時候再讓老任帶人到現場,抓他們個人贓俱獲——
何雨棟就可以順利收官,完美退場。
王剛這個身份,也可以消失了。
當然,他還可以沉寂一段時間後,換個身份闖蕩黑市、鬼市,接著撈錢。
嘖,以後出貨給那個姓江的就不錯。
……如果到時候這個人還在的話。
兩人又是一番寒暄。
“剛子兄弟,咱們做成這筆大生意,我可要請你好好吃一頓。”
“這樣,海桃嫂家就在附近,咱們也是乾這行的,手頭多少有點好東西。”
“我現在,就讓她去給咱整個……三葷兩素的席麵兒!”
“我這兒還有藏著的西鳳酒,咱們一塊兒喝一杯,怎麼樣!”
何雨棟連忙推辭。
謝良工遺憾道。
“那等下回,等下回交易完了,我可要請你好好喝一杯!”
“好好好,我承謝兄弟的情分。”
何雨棟拱手道謝。
兩人相視一笑,雖然各懷鬼胎,但也算是賓主儘歡,各取所需。
當夜無事。
次日,消息便送到了小院兒裡。
貨款已經備齊,隨時可以交易。
何雨棟清點著手裡的證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終於要結束了,不枉他這段時間一宿一宿的沒覺可睡,往返奔忙。
讓該進去的人都進去吧。
當夜。
一盤盤錄音憑空帶出現在了辦公桌上。還有一張照片,被粘在桌麵上,下麵貼著一封信。
信裡不過短短一個地址,草草一張圖,和簡簡單單幾句話。
“私糧交易,可查”。
第二次交易何雨棟並沒有再跟謝良工見麵,隻是讓謝良工把錢放進小院兒的盒子裡,他再把地址放進去。
——既然已經知道是個陷阱了,他自然要好好保全自己,最好一點臟水也彆沾上。
臨走時,何雨棟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院子。
嘖,在這裡……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今日一去,可就彆想再回來了。
何雨棟輕輕歎了一口氣,隱藏在係統空間裡,鎖上了門。
總是要有所犧牲的。
彆人犧牲的比他更多。
他隻不過是要放棄一座小宅子。
更不要提他已經把宅子錢賺回來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總會有的。
何雨棟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啟動了傳送功能。
那天晚上,整個京城都不太安穩。
並不明顯,像是深水下的波瀾,反映在水麵上,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絲漣漪。
遠郊有槍聲,密集的像是一串四百響的炮竹。
從遠處看,哪怕是夜半也泛著一層微紅。
手雷爆炸的聲音,傳到京城裡,也不會比二踢腳的聲音大許多。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受傷了。
有的人徹底消失,有的人終於被發現。
有的人家半夜便被撞開了門,整個兒人被從暖烘烘的被窩裡拖出來,帶上銬子押走。
有的人見機的快,已經跑得無影無蹤,隻留下無措的家人接受一輪又一輪嚴峻的訊問。
當夜,下了雪。
鹽粒樣的雪白茫茫落下厚厚一層,掩蓋住了地上橫流的血跡。
清晨,朝陽初升,一切都歸於平靜。
何雨棟從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
他睡了個久違的好覺,似乎還做了個美夢。不過醒來後不大記得夢了什麼。
身邊的冉秋葉睡的很沉,細白的臉側著壓在枕頭上,手臂曲著壓在枕下,露出來的一節小臂像是夏天的新藕。
何雨棟輕手輕腳的幫她把手臂拿出來,放回被子裡,不然再這麼睡下去,醒來胳膊肯定是麻的。
孩子昨晚又鬨了,她肯定沒睡好,這會兒起不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起床換衣服。
捂了一宿的炕已經不熱了,屋裡涼冰冰的,呼出的冷氣能結成白霧,玻璃上凝了一層光怪陸離的霜花。
何雨棟把火又捅著了,往裡麵放了兩塊煤糕和一把比較細的木柴,火一下就起來了,沒過五分鐘,屋裡漸漸回了溫,玻璃上的霜花開始融化。
走到院子裡,朝陽初升,天邊泛起一層魚肚白色。冰冷的空氣灌進肺裡,冷的人一激靈。
廚房裡已經冒出了熱氣和飯香。那小丫頭是真勤快,每天早上必定會早早起來做飯。
何雨棟望著尚且能看到星星的天空,長長出了一口氣。
事情……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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