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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大司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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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傕聽著張繡的叫罵,他隻當充耳不聞,反倒是露出了一縷愉悅的神色,在他的世界觀裡,被人可憐不是一件幸事,被人咒罵卻是一件快事。

被人可憐,意味著你這個人的很淒慘,以至於旁人見了都得暗自抹淚、為你神傷。而被人咒罵恰恰相反,被人咒罵意味著你在同他人的爭鋒中處於優勢的地位,所以旁人才會從口舌上罵罵咧咧,爭取一二的便宜。

“賢侄,你省些力氣吧。”李傕淡然的搖了搖頭,勸告了張繡一句。

“雖是張濟有意背叛我,可如今張濟已經授首,什麼仇怨也皆散了,且人死為大,念在張濟早些年間同我有些交情,我也就不殺你了,你就此去吧。”

麾下兩百精騎的李傕,對上麾下五百騎卒的張繡,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地位的他,絲毫不把張繡這個涼州的後起之秀放在眼裡,畢竟他怎麼說都是張繡的叔伯輩,而且久經戰陣,吃過的鹽比張繡吃過的米還要多。

是故李傕的兵力雖是少於張繡,但他卻有把握贏過張繡。

“哼。”麵對李傕的托大之言,張繡冷哼了一聲,他目光冰冷的盯著李傕,口中卻是不再答話,他隻牢牢的握緊手中的長槍。

而對麵的李傕,見著張繡一副愛答不理的神情,且窺見了張繡眼中的殺意,他自知一場戰事不可免了。

李傕清然一歎,他歎道:“即是賢侄但求一戰,叔叔我呀,也就隻好先料理了賢侄,然後再撥馬而去了……隻是可惜,可惜賢侄作為涼州的後起之秀,今日卻是要殞落於此地,惜哉、痛哉。”

“李賊,休得多言。”張繡膩煩了李傕的言語,他一聲令下,催動著麾下的騎卒同他一並上前,今日怎麼也要拿下李傕這位涼州賊子。

拿下李傕,於張繡而言是一舉多得的事情,一則可以報叔父張濟之仇,二則可以奪下劉璋的懸賞,千金、封侯,諸般念頭在張繡心中閃過,他此刻目光鎖死在李傕身上。

“豎子,這般的莽撞,真是不懂禮貌。”李傕冷哼一聲,他好言好語相勸,可張繡視若罔聞,且連答話都不答,可謂是不知禮儀,無有上下尊卑之分。

李傕提溜著手中的長戟,他無所顧忌的拍馬上前,準備和正對著向他迎來的張繡交手廝殺,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他將目光鎖定在張繡身上,打算儘快拿下張繡,贏得此戰的勝局。

“嘭,嘭,嘭……”

數聲鏗鏘之聲響起,不多時,李傕和張繡已是交手了數個回合,戟來槍往,好不激烈,糾鬥之下,兩人一時間似是都拿不下對方。

隻是這裡李傕感受著虎口傳來的一陣陣麻勁,他知道方才數個回合雖是未分勝負,但他卻是處於下風了,他似乎不太是對麵年輕力壯的張繡的敵手。

"該死,這豎子怎會有這般的武力。"李傕心道不好,他發現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小覷了張繡的武力值。

李傕本以為靠著他積年的搏殺經驗,對上張繡這樣一個**未乾的小兒,自是無往不利,勝券在握,但數個回合下,他沒有了這個信心,對戰局也沒有了把握。

不同於李傕的心驚肉跳,張繡這邊在數個回合未曾拿下李傕後,念及叔父張濟的大仇,他打出了以命換命的攻勢,連連的槍出如龍,向著李傕的心頭、脖頸、頭顱等致命區域刺去,幾招之後,打的李傕是連連閃躲。

麵對著張繡淩厲至極的攻勢,李傕心頭不由道了一句"苦也",對上張繡之前,他以為對上的不過是一隻大犬,可交手數個回合後,他知道了他對上的乃是一隻猛虎。

拳怕少壯,有時候,豐富的戰陣經驗,卻是不及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

李傕一如既往的,他心頭升起了退意,這裡且不說他不是張繡的敵手,就算他是,纏鬥之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難保往西北而去的蜀軍,在料理完他的從弟李應後,會趕赴到這裡來,將他給圍困至死。

"不能再打下去了。"李傕一抖手中的長戟,撥開了張繡橫刺過來的大槍,他於兩軍陣前調轉馬頭,整個人頭也不回的撥馬而去。

於李傕這般電光火速的操作之下,一時間張繡卻是難以反應過來,他沒有想到,也不敢置信,李傕一見戰事不利,竟是棄軍而走,這哪裡還有一點豪傑的做派。

“李賊休走,今日你便是上天入地,也難逃我手。”張繡一邊越眾而出,前去追殺李傕,一邊口中大聲怒叫道。

李傕雙腿一夾,催動著坐下馬匹,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離關中,保全自身的一條性命,眼下的關中對他來說是一處死地,他斷乎不可能在關中存活下來。

至於以後,他隻怕要北走胡,南走越,竄入夷狄胡越之中遠離中原之地才行。

李傕這邊在逃,張繡這邊在追,二人麾下坐騎皆是神駿,不同於普通的騎卒所騎乘的馬匹,因而二人的身影飄忽遠逝,從二人麾下騎卒的目光中消失了。

夏日晝長夜短,是故雖是卯時了,可日頭依舊熾熱明媚,照耀著北地郡的一草一木,也照在了正在一逃一追的李傕和張繡的身上。

這裡李傕和張繡座下馬匹雖是相差無幾,可李傕亡命奔逃多時,他座下馬匹的氣息自是不如張繡座下馬匹的氣息勻稱,顯得有些呼哧呼哧,是以二人的距離在不斷的拉近。

聽到自身後傳來的風聲,察覺到了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一股子淩厲的殺意在不斷的迫近,李傕不由感覺頭皮陣陣發麻,他可不想今日隕落於此,他的命數也不當這般的短暫。

“賢侄,你叔父的死,乃是郭汜一人為之,與我不相乾,何故如此苦苦相逼,況且兩賢不相厄,這是高皇帝的話,你又何必逼迫為叔至此。”李傕催逼著座下馬匹的最後一絲氣力,同時高聲宣喊道。

張繡聞言,他不屑的說道:“李賊,你枉為豪傑,竟是如此的卑躬屈膝,你且休得多言,早早的下馬受擒。”

李傕聽到這話,他不由心頭一陣火氣,他都這般扯下顏麵了,而張繡仍舊不依不饒,隻一意要索他的命,真是一點都不顧忌昔日的交情。

隻是心頭雖是不快和憤怒,但李傕還是耐著性子,他高喊道:“賢侄,你我俱為關西人,昔日亦曾交好,不若就此放我一條生路,他日我必當銜草相報。”

李傕在苦苦的哀求,張繡卻隻當作不曾聽聞,亦是不再答話,他催動座下馬匹,不斷的疾馳上前,數息之後,來到了李傕的近處,離李傕隻有十來米的距離。

"可惡。"李傕回頭微微一撇,他見到張繡離他已然不遠,這個時候他若是再不管不顧的奔逃,恐怕就會落得背後中槍,倒地不起的命運。

逃是逃不掉了,李傕一念遂定,他勒住韁繩,減緩座下馬匹的速度,同時以高超的技巧調轉馬頭,正麵對上張繡,他準備同張繡殊死一搏,換取一線生機。

兩邊都是做了決死的想法,李傕舞動長戟,張繡揮動長槍,二人同時催動座下馬匹,相向而行,來上了一把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回合。

馬蹄錯綜之間,李傕和張繡的身影跟隨著錯開,一個回合之內,二人卻是勝負分明。

但見李傕的身形在馬上一晃,隨即李傕仿佛是被抽去了骨髓,沒有了支撐自己在馬上穩坐的力量,他撲通一聲墜下馬頭,栽倒在了地上。

當麵朝大地,鼻尖嗅到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青草香氣的李傕,於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心頭不是懊悔生平的過往,而是痛恨這段時間做出的決定,他痛恨不該留於關中同劉璋抗衡,應當早早的遠離關中這片是非之地才是。

"可恨,可恨,劉璋小兒,我恨啊。"在腦海變的一片漆黑的最後一霎,李傕憤恨起了劉璋,若不是劉璋,他在關中是多麼的快活肆意,何至於落得今日這個下場,壽命短淺,福氣頓消。

而張繡,他淡漠的看著李傕掉下馬頭,心頭不由釋然,他仿佛是卸去了千斤的重擔,整個人的身形都變的輕鬆了起來。

“叔父,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張繡輕聲呢喃了一句。

這邊李傕和張繡決一生死,那邊張任在收降了李傕的從弟李應後,他留下一部人馬看管卸去兵器、用繩索連環綁縛著的涼州降卒後,即是馬不停蹄的引著一隊人馬往東北方向趕赴而去。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趕路後,張任逢上了張繡所部的人馬,此時張繡所部人馬,在張繡追殺李傕之際,於胡車兒的指揮下,料理掉了李傕的部眾,眼下正準備撥馬追上張繡的腳步。

然胡車兒見到了張任的旗幟,他連忙撥馬上前,向著張任行禮道:“張將軍,李傕此賊甚是狡黠,他竟是身處往西北方向的涼州賊中,往東北而去的涼州賊,不過是誘餌也,我們卻是遭了他的詭計了。”

“此中情形,我已明了。”張任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清楚了其中的情形,同時他忙不迭的問出了一句:“李傕何在?”

胡車兒聞聲作答:“李傕此賊,膽怯非常,竟是棄了麾下部眾而去,小將軍已經去追了,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追上?”

難怪沒有見到張繡,張任在了解情況後,他隨即彙合胡車兒,一起循著李傕逃跑的蹤跡而去。

事已至此,張任自是擒殺李傕的潑天大功,隻怕是落不到他的身上了,畢竟張繡的本事,他是知道一二了,說得上和他是不相上下,前麵二人曾經交手,介於難解難分的狀態。

有張繡前去追殺李傕,張任也就不抱擒殺李傕的希望了。

而事情正如張任所料,兵馬行出去未及二三裡,他們就逢上了張繡,以及為一匹馬所馱著的李傕的屍體。

涼州雙雄之一的李傕,已是殞命在了涼州後起之秀張繡的手裡。

“張君擒殺李傕,立一大功也。”張任坦然的稱道了一句。

張繡聞言,他立即於馬上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言道:“非將軍,繡何以得擒殺李傕,李傕殞命授首,皆納將軍之功也。”

張任明了張繡想推功於他的想法,他淡然的搖了搖頭道:“擒殺李傕,卿之功也,任何能竊取卿功,此間之事,任自當一一稟於明公。”

……

黃白城。

大司馬、行車騎將軍事、領益州牧的劉璋正在宴客,他所宴請的客人乃是前來為天子頒發詔令,授予他大司馬、行車騎將軍事官職的侍中劉艾。

侍中劉艾一邊緩緩的舉起酒杯,一邊仔細的打量著劉璋的麵容,但見劉璋容貌青春,英氣自發,嘴角蓄著短須,略顯成熟穩重。

劉艾不由感慨著劉璋的年輕,以及如此年輕的劉璋做下了這般的功績,且受封了大司馬、行車騎將軍事這等顯赫的官職,仿佛為天命所籠罩一般。

“大司馬,請。”將酒杯舉到一定高度的劉艾,向著劉璋致意道。

“侍中,請。”劉璋微笑回應著劉艾的致意,在滿飲一杯之後,他笑道:“侍中卻是不必以官職稱呼我,侍中和我同為宗室,且年長於我,可稱呼我一聲季玉,我便稱呼侍中一句兄長。”

劉艾麵對劉璋的懷柔,他正想點頭應下,就此拉近和劉璋的關係,可觸覺敏感的他,感受到了宴席之上遞來了幾道不善的目光,而這幾道不善的目光,卻是都來自劉璋麾下武將的席位處。

劉艾抖了個冷顫,他向著劉璋擺了擺手道:“大司馬,朝廷體製不可輕棄,於眾人之間,你我當還是以官職相稱為宜。”

在劉艾的一句推脫後,他敏銳的發現那幾道不善的目光頓然消失,他也就暗自鬆了口氣,同時他有些慶幸,沒有莽撞的應下劉璋的懷柔,不然隻怕難以善了。

畢竟麵前的這位劉益州雖是好說話,言語溫仁,可他麾下的諸將,卻是一個比一個殺氣重,皆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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