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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長安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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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內。

一場晨間的會議散去,李傕目送著侯選、程銀、梁興等關中諸將離去,望著關中諸將的背影,他神色中若有所思,眸子裡有著道不出的複雜意味。

同樣是望著關中諸將離去的背影,涼州雙雄之一的郭汜麵色輕鬆,一臉的愉悅和歡快。

待關中諸將走的遠了些,郭汜轉向朝李傕言道:“稚然,看樣子侯選、程銀、梁興等人不願給劉璋小兒當狗,沒有歸降劉璋小兒的意願……不然今日也不會主動遞上來劉璋小兒的招降文書,這些人當是鐵了心的坐我們這條船了。”

郭汜一口一個劉璋小兒,雖是不能在戰場上勝上劉璋一二,但口舌上他不願落於下風。

麵對郭汜的開懷,李傕卻是顯得悶悶不樂,像是有什麼心事縈繞在心頭,眉頭揪起,不曾舒展開來。

李傕的異樣,雖是郭汜為人小憨,但他也是察覺了出來,他出言問道:“稚然,這等的好事,你為何如此悶悶不樂,不應該開懷一場嗎?”

李傕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反問道:“什麼好事?”

一句反問後,李傕在帳內的主位坐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麵帶愁緒的一杯飲儘,飲完一杯後他還嫌不夠痛快,索性拿起酒壺,將壺口對上自己的嘴巴痛飲了起來。

"什麼好事?"郭汜被李傕的這一句反問弄得有些胡塗了,他順而反問了一句:“當然是侯選獻上蜀軍招降文書一事啊,還能是何事?”

“我說稚然,你近日怎生這般奇怪?”郭汜麵露疑惑,神色中儘是不解。

“誒。”李傕歎了一口氣,他挑眉道:“阿多,你且看看這封蜀軍的文書,你不覺得的有什麼問題嗎?”

李傕一邊說著,一邊將文書遞給郭汜。

“問題?”郭汜接過文書,他上看下看了起來,良久,他納悶了一聲:“看不出來,若說真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塗抹修改的地方太多了,可見書寫這封文書的書吏,不是個什麼精細的人。”

“你這不是看出來了嗎?”李傕先是笑了一聲,然後笑意轉冷:“堂堂益州牧帳下的書吏,書寫一封招降用的文書,會弄的到處都是塗抹修改嗎?”

“嘶……”郭汜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時候他有了一二點明悟:“稚然你說的對,這用於招降的文書,弄的和一張草稿一樣,的確不是很符合常理,劉璋小兒行事頗有章法,斷乎不是這樣粗糲的人。”

“也即是說,我們手上的這封文書不是原稿,而是侯選、程銀等人修改過的,是不是這個意思?”郭汜恍然大悟的向李傕征求著。

“然也。”李傕肯定的道了一句:“某敢斷定,這封文書斷乎不是原稿,而是侯選、程銀等人精心修改過的,不願你我知曉文書的真正內容。”

李傕這裡自傲了一句:“似侯選、程銀等人這般卑淺的伎倆,也就是能瞞過你郭阿多,斷然是不能瞞的過我的。”

郭汜沒有因為李傕抬高自己、貶低於他而生惱,他隻一拍大腿道:“好一個侯選,這是猜到了我們知曉文書的事情,所以乾脆的獻上文書,用於蒙蔽我們的認知……隻歎侯選、程銀等人以為他們在第二層,卻不知道稚然你已經在第三層了。”

事關生死,在被李傕一指點破謎團後,郭汜誇讚著李傕,毫不吝嗇。

“既是這般,長安豈不是不安全了。”在誇耀完李傕後,郭汜憂心了起來。

“是啊,長安不安。”李傕直直的歎了口氣:“如今侯選、程銀、梁興等人皆生二心,之所以不驟然發難,想必是礙於他們的妻子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所以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們一時間也不會發難。”

“隻是侯選、程銀、梁興等人終究是個遺患,我們須得好生料理了他們才行,不然長安城內一亂,蜀兵趁機發難,你我之命,斷乎難保。”

郭汜聽的是頻頻點頭,似勾心鬥角、權謀往來,這些事情他是遠不及李傕,所以一貫以來,他都是唯李傕馬首是瞻,當即他出言問道:“稚然,當如何行事為宜。”

“著實難辦。”李傕聽到郭汜的詢問後,他麵色揪然,似是不順:“侯選、程銀、梁興等人如今以為我們對他們不曾疑心,同我們尚且是虛以委蛇,所以我們可以趁幾人不備,伺機誅殺,但侯選、程銀、梁興等人好殺,可他們麾下的將士卻未必會臣服於你我,恐是鼓噪而去,四散分離,說不得還會因為主將遇難,反攻於你我。”

“嗯。”郭汜點頭,李傕所言極是,侯選、程銀、梁興這些關中軍頭好殺,但他們麾下的將士大抵是他們的親族子弟,決計不會在侯選、程銀、梁興等人死後,就歸順他和李傕的,隻會是生出大亂子來。

就在李傕、郭汜二人商量之時,但見遠處傳來金鼓之聲,直入雲霄,二人聽得真切,紛紛望向了帳外,數息之後,帳外迎來一名報信的親衛。

親衛朗聲言道:“將軍,蜀軍攻城。”

親衛簡短且精準的表達出了他想傳達的信息,李傕聞言點了點頭,不用親衛通稟,隻聽到金鼓之聲,他便知曉定然是那位劉益州不甘寂寞的領軍攻城。

“阿多,走吧。”李傕朝著郭汜招呼了一聲,隨即二人踏出大帳,往城牆而去,身為主將,他們自然不能待在帳內,而是應該在城頭堅守,做一個表率,畢竟事關他們的性命安危。

李傕、郭汜的腳程很快,不多時就來到了用於登上城樓的馬道處,二人闊步向上走去。

這時又是一名報信的親衛趕來,向著李傕、郭汜言道:“稟將軍,蜀軍亂發火箭,將我們用於抵禦飛石的氈布點燃了,眼下已經焚了大半,夏都尉眼疾手快,但也隻是收攏保護住了一部分。”

還未登上城樓,就聽到一件好消息傳來,李傕和郭汜立即都麵露不虞之色,雙眉高高的吊起,眸子裡蘊含著怒意。

李傕思索一二刻後,他開口言道:“把庫存的氈布打濕,麵上敷一層黃泥,繼續掛到城牆上,用來防備蜀軍的飛石車。”

蜀軍有計,李傕自然有備,狡黠機智的李傕很快就想出了一條計策,贏來了身側郭汜的讚揚:“稚然,還得是你啊。”

李傕麵色不變,但嘴角微微揚起,表達出他還有略有自得。

不多時,李傕和郭汜登上了城樓,身為主將登上城樓的二人,很快穩定住了軍心士氣,原本因為被蜀軍焚毀氈布而慌亂的涼州士卒,這個時候穩定了下來,一個個忙活起了自己手上的事情。

李傕掃視了一眼城外的蜀軍,他頓時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無他,蓋因蜀軍今日的陣仗略小,不似以往一樣分兵攻打,反倒是專門向著他來的。

“嘶……”李傕心中泛起了嘀咕,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今日的風向著實有些奇怪,他不由得回頭眺望起了城內,心中憂心忡忡,麵色有若不定的天氣。

可蜀軍正在攻城,是以李傕雖是心有不安,但也隻能按下心中翻騰的思緒,立身於城樓之上,統帥指揮麾下的士卒好生守禦。

李傕身側的郭汜倒是不做他想,他隻望著城下的蜀兵,目光中儘是惡狠狠的殺意,他恨,恨劉璋小兒攪擾了他的快活日子。

本來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在關中快活無比,而關東諸侯對他的悖逆行徑都是視而不見,唯獨麵前的劉璋小兒,放著好好的蜀地不居,反倒是兵向關中,同他相爭了起來。

"劉璋小兒,你真該死啊!"坐守孤城的郭汜心中謾罵了一句。

接下來,蜀軍的攻城手段一如既往,先是用飛石車不斷的拋射巨石,向著城頭狂轟濫砸,而李傕、郭汜一方,做出了反射性的應對,他們命士卒遮掩住身形,用布置在城牆外的氈布、安放在城樓上的巨盾去抵禦蜀軍的飛石。

"蜀有飛石車,我有硬木盾。"郭汜依仗著麵前的巨盾,麵色輕鬆的同蜀軍的飛石車相抗了起來,飛石雖是迅猛且極具衝擊力,可勢大力沉的石頭,飛至城頭時,總歸是氣短了,攻不破巨盾的守禦。

隻是今日的蜀軍卻是有些奇怪,以往蜀軍發射數輪飛石後,會接著使用衝車、雲梯對著城牆發去攻擊,畢竟飛石車再好,也拿不下城樓,終歸還是得用衝車去衝擊城門、用雲梯攀上城樓,如此才能拿下城池。

時間一久,不要說李傕,就連郭汜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事情確乎有些不太對勁了。

就在李傕和郭汜心中疑惑的時候,但見城內一道煙柱衝天而起。

城內生變矣。

“稚然,是走水了吧。”郭汜麵色驚慌,在士卒的提醒下他看見了城內的那道煙柱,他第一時間往好處去想。

“嗯,當是走水了。”李傕一臉淡然,可握緊的拳頭表示他的心情可不是淡然:“阿多,你在此地不要走動,好好堅守住,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好好好,有什麼消息可速速傳來。”郭汜連連點頭,他應著李傕的話。

李傕也不多言,他向著城樓的馬道走去,此刻他心中猜疑萬生。

是簡簡單單的走水嗎?李傕不敢肯定,他有些懷疑是侯選、程銀、梁興趁著他們守禦城池的時候發難,就此獻城給那位劉益州做個投名狀。

李傕的懷疑也不是無端而生,他瞧見了走水的方向,那分明是他羈押侯選、程銀、梁興等人妻子的地方,他推測,當是侯選、程銀、梁興等人有意先奪回妻子,兼之獻出城池。

很快,李傕確定了他的猜想,隻見隨著前麵那一道煙柱,有數道的煙柱衝天而起,在這無風的日子裡,煙柱扶搖直上。

正如李傕所作的推測,確乎是侯選、程銀、梁興等人發難,侯選、程銀、梁興等人聽到蜀軍攻城的消息後,且知道蜀軍隻專攻李傕、郭汜據守的城池,他們知道機會來了。

俗語雲:"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於是侯選、程銀、梁興等人趁機興兵向著李應、李桓所據守的營壘發起了攻擊,蓋因李應、李桓的營壘之中,羈押著他們的妻子,他們本意是靜悄悄的襲取回妻子,然後再去打開城門迎入蜀軍,可未曾料到為李應、李桓發覺,兩方頓時發生了一場大戰。

“梁將軍,你且去打開城門迎入劉益州,由我和程將軍拿下這處營壘,奪回我們的妻子。”侯選道了一句,一時間拿不下李應和李桓據守的營寨,他先迎入蜀軍再說,隻需蜀軍一進城,勝負便可分明,他們也就是有功之臣了。

“好。”梁興點頭應下,他領著麾下親衛向著城牆而去,這裡他的方向是他和侯選等人據守的南麵城牆,不同於此刻正在交兵的西麵城牆。

不多時,梁興抵達了南麵城牆,他吩咐麾下士卒立起降旗,並大開城門,做出一副歸降的模樣,向著遠處的蜀軍斥候示意。

蜀軍斥候偵知了這個情況,很快就通稟到了正在指揮攻打長安西麵城牆的劉璋處。

“南麵城門打開,城頭豎起降旗,似是城中有變。”斥候三言兩句通稟了情況。

劉璋點了點頭,城中有變的消息,其實不必斥候言說,但見長安城內升騰起了的煙柱,便知道城內出現了亂子。

鄭度聞言頓然雀躍了起來,他拱手向劉璋言道:“明公,必是關中諸將和李傕、郭汜生隙,兩方當是眼下正大戰於長安城內,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明公,可趁此時揮師南門,拿下長安城。”

彭羕有些不敢置信,昨夜方才發去用於離間的文書,今日城內就生出了亂子,這未免太快了,是以他進言道:“不可,城內情形如何,未可知也,還不知道是不是李傕、郭汜的誘敵之計,為我們挖的陷阱,當今之計,須得再觀察一二,然後再做決斷。”

一個參軍,一個兵曹,一個突進,一個謹慎,道出了各自的意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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