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從來不曾愛過俄羅斯,因為俄羅斯也未曾愛過他。
平民出身的他從學生時代開始就需要比那些貴族同學付出更多的努力。
當那些貴族同學們在鮮衣怒馬享受生活的時候,他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雞晚。
他隻有不斷地努力學習才能從貴族同學的指頭縫裡搶到一兩次人家嫌棄不要的機會。
明明他比那些紈絝傻瓜要強百倍,可憑什麼他們灑灑水就能贏得一切,而他卻累得像條死狗缺毫無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認為這極大的不公平,但是他卻無力改變這種不公平的局麵。甚至他連抱怨都不敢,因為第三部的密探嚴密監視著學生和知識分子,將他們當做頭等大敵看待。
隻要他們有風吹草動就會被逮捕入獄,俄羅斯的法庭可沒有什麼公平正義可言,哪怕隻是有嫌疑苦役和流放的命運也在向他們招手。
在這方麵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是敢怒不敢言,他隻能默默地管住自己的嘴巴,使儘全身氣力在這個艱難的社會中掙紮求生。
於是乎就有了後麵的故事,他的能力吸引到了烏瓦羅夫伯爵的注意,這個等級製度和農奴製度的最大總頭子認為他極有才華是個非常有用的工具人。
於是乎造成了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最大不幸命運的罪魁禍首一眨眼又變成了將他拉出苦海得恩人。
命運還真是能開玩笑,隻不過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卻根本笑不出來。
為烏瓦羅夫伯爵服務總會讓他特彆的矛盾和複雜,他討厭這個男人,但同時他又離不開這個男人。這直接導致了他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處於糾結之中。
他無比的渴望有一天能夠擺脫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擺脫這個被魔鬼占據的國家。
現在他終於有了機會,他一臉快意地對阿列克謝說道:“那個老家夥不行了,他快死了!我終於可以擺脫他的控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這難道有錯嗎?為什麼我就不能活得像個人呢?”
這個問題非常好,實際上千千萬萬普通俄羅斯上進的孩子都有這樣的疑問,明明他們都那麼努力了明明他們比那些所謂的貴族能力強得多,可為什麼活得不如狗的卻是他們?
實話實說阿列克謝覺得尷尬,雖然他並不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但大貴族出身的他還是獲得了舊秩序的偏愛,他確實比伊凡維克多羅維奇一樣的人輕鬆很多。
“所以你就卷走了烏瓦羅夫伯爵的錢,準備逃到國外去?”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憤怒道:“那是我的錢,這些年來我一直幫他們賺錢,沒有我他們早就債台高築了,這些錢都是我應得的!”
阿列克謝那叫一個無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敢把灰色收入和黑色收入這麼理直氣壯擺在明麵上說的人,不知道該說他頭腦簡單過於天真還是毫無法律意識。
阿列克謝冷哼道:“你的錢?這裡麵的每一分每一毫都不乾淨,都是你幫著那些混蛋用各種不正當的手段搞來的黑心錢……它們不屬於你,也不屬於雇傭你的那些混蛋!”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冷笑道:“少跟我來這一套,誰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從來都是嘴上說一套實際上做一套,恐怕你們沒少賺黑心錢吧?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跟我說教!”
阿列克謝被氣到了,因為他真心沒有賺過一分黑心錢,像他這種既不貪腐又不受賄,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人哪裡受得了這個,當時就要跟對方好好掰扯一番。
隻不過維什尼亞克卻搶在了前麵:“我對你怎麼撈錢的毫無興趣,你剛才說烏瓦羅夫伯爵快死了,你怎麼知道的?”
阿列克謝一愣,這才想起自己也是魔怔了,竟然跟對方爭那些,最關鍵的確實是搞清楚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是怎麼知道烏瓦羅夫伯爵快死了的。
按理說他這個層次的小卒子不應該知道才對啊!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白了他們一眼,冷笑道:“果然,你們真正關心的根本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烏瓦羅夫伯爵……哈哈,果然啊!你們這些改革派跟他們都是一丘之貉,也好不到哪裡去,還不是隻想著爭權奪利,偽君子!”
阿列克謝又要發火維什尼亞克再次搶在了他前麵:“說!你是怎麼知道烏瓦羅夫伯爵快死了的!”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冷哼了一聲,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
阿列克謝有些哭笑不得,這廝竟然跟他們講條件,難道他不知道現在他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嗎?
維什尼亞克哼了一聲:“好處?好處是你可以少收點罪,怎麼樣?”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這不夠!”
維什尼亞克也被他弄笑了,反問道:“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好處?”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有些得意地回答道:“很簡單,把我的錢還給我,另外將我安全的送到法國……”
維什尼亞克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頭:“你還真能做夢!那些錢你就彆想了,此外你也彆想去法國,去彼得保羅要塞如何?”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滿不在乎地回答道:“行啊,那就送我去彼得保羅要塞好了,不過你們的問題也永遠彆想得到答案了!”
維什尼亞克不禁有些好笑,這就叫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你看看這廝的做派一副吃定了他們的樣子,搞得好像自己有多牛逼一樣。
對這樣的人隻有一種辦法可以治,那就是求錘得錘。當下裡他一擺手道:“你還真以為我們特彆想知道答案啊?來,將我們的助理先生送彼得保羅要塞監獄,對了,特彆給監獄長關照一句,一定要好好款待他,千萬彆讓他住得太舒坦了!”
還沒等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反應過來,幾個凶神惡煞的憲兵就衝了上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拖人,這下他嚇壞了,趕緊連連喊道:“彆,彆這樣,都可以商量啊!我們可以慢慢談,一切都好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