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維克多羅維奇一言不發,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你說他想乾什麼?”維什尼亞克問道。
阿列克謝冷笑道:“還能乾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他準備卷錢跑路!”
是的,正常人都能看出伊凡維克多羅維奇這是準備鞋底抹油開溜了。
但問題是他為什麼要開溜呢?
要知道他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大亂鬥怎麼也牽扯不到他頭上。
隻要他足夠聰明的話,好好的在俄羅斯活下去完全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偏偏他就選擇了跑路,而且還是攜帶巨款跑路。這熟悉的操作手段怎麼看怎麼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他一個小小的助理哪有那麼大的膽子?他一個小小的助理又如何能轉移如此巨額的款項。
難道南方銀行和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都是白癡傻瓜被一個小小的助理玩弄於股掌之間?
怎麼看這都不正常。
而這也激起了阿列克謝和維什尼亞克的興趣,他很想知道伊凡維克多羅維奇為什麼要跑路,此外這筆巨款又是從何而來的。
“說說吧,這些錢是怎麼回事。千萬彆告訴我這些錢是你合法所得,白癡都不會相信這種蠢話!”
維什尼亞克一開口就堵上了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最有可能提出的借口。
“一百萬盧布,以你助理的工資,就是一百年也存不下這麼多錢……而且這也不像是你繼承的遺產,因為你家祖宗三代都僅僅是小地主,把你家祖宗連帶著墳地棺材一塊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
不等伊凡維克多羅維奇說話維什尼亞克又道:“另外我還要提醒你,職務犯罪貪汙公款數量特彆巨大是要服苦役或者流放的,如果你不想下半輩子在暗無天日的煤窯裡挖煤到死,或者在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喂北極熊最好趕緊給我實話實說!錢是從哪裡來的!”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的眼神有些飄忽,這顯示他有些動搖了,大概是維什尼亞克描述的未來著實有些可怕。隻不過他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不過維什尼亞克卻不著急了,一個人隻要猶豫了,隻要再加大一點點力度很快就會崩潰,尤其是像伊凡維克多羅維奇這樣的小白臉知識分子,找到了弱點可以說一捅就破。
“不說?”維什尼亞克冷笑道:“你以為不開口就沒事了?你以為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會放過你?信不信隻要你被我們抓捕的消息傳出去,隻要我們告訴外界你身上都帶著什麼東西,你那位老板就會親自弄死你!”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打了個冷顫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顯然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但同時他似乎又並不是特彆害怕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似乎他篤定對方不會拿他怎麼樣,依然死扛著不開口。
維什尼亞克又冷笑道:“咦,看起來你並不是特彆害怕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啊?嗯,這倒是有趣,讓我來猜一猜,這件事要麼他知情甚至就是他授意你做的,對不對?”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抬起頭僅僅瞥了維什尼亞克一眼,不過這一眼中飽含的鄙視和不屑倒是讓後者有些詫異。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小子好像根本不怕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可是這不應該啊?
維什尼亞克這邊還在納悶阿列克謝卻突然插嘴了:“看來你跟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的關係並不是外界猜測的那個樣子。哼!你恐怕不是一個小助理那麼簡單吧!”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臉色當時就變了,他的身份絕對是大秘密。想當初烏瓦羅夫伯爵慧眼識珠發掘了他和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隻不過後者更多的是被推往前台吸引注意力的炮灰,而他這個躲在後麵的人才是真正的為烏瓦羅夫伯爵打點經濟活動的大管家。
說實話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對此很有些得意,尤其是外麵那些傻瓜一個個盯牢了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把他當做新一代的猶太圈錢小能手崇拜的時候,他就很鄙視那些自詡為看穿了一切的人。
對於烏瓦羅夫伯爵的安排他萬分佩服,畢竟乾他這種見不得光的活計的人最喜歡有吸引炮火的炮灰懟在前麵充當預警機了。
如果沒有克裡米亞戰爭,如果尼古拉一世沒有死掉,如果亞曆山大二世能夠像他父親一樣信任烏瓦羅夫伯爵,如果保守派還能夠一手遮天。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估計恐怕直到他的生命終結也沒有人能知道他做過的那些事情。
隻不過這一切隨著烏瓦羅夫伯爵的悄然倒台被終結了。隨著烏瓦羅夫伯爵成為過去式,保守派進入了洗牌模式。
曾經顯赫一時的舊秩序被終結,曾經牛逼哄哄的大佬也隻能黯然退場。
連烏瓦羅夫伯爵這樣的大佬都無法抵擋時代大潮的侵襲,更何況是伊凡維克多羅維奇這樣的小卒子。
很快他就發現過去的舊關係舊財路漸漸地開始失效,簡單點說就是掙錢越來越難而開銷卻愈來愈大。
曾經隻要報出烏瓦羅夫伯爵的名字就可以輕而易舉拿下的金磚如今紛紛被新一代大佬搶走。
更可怕的是曾經那些對他們俯首帖耳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小人物竟然也開始將主意打到他們頭上。
生意越來越難做,連帶著生命安全也越來越成問題。聰明的他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樣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必須設法自救!
不光是伊凡維克多羅維奇有這樣的意識,連他不怎麼瞧得上眼的弗拉基米爾斯潘捷諾夫也開始采取行動了。
隻不過他們兩個人采取的措施截然不同,斯潘捷諾夫準備投靠新主人,準備將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而伊凡維克多羅維奇則認為這麼做就是飲鴆止渴,根本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誰能保證所謂的新主人就能一直逍遙下去?也許幾年後他又是下一個烏瓦羅夫伯爵呢?
到時候怎麼辦?難道再投靠另一個新主人?
嗬嗬,三姓家奴的名聲可是不會有人要的!
伊凡維克多羅維奇認為最好的自救方法就是卷錢跑路,有錢去西歐生活難道不香嗎?何必吊死在俄羅斯這棵破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