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謝爾羅迭知道,接下來他必須特彆小心地應對了,很可能就因為一句話的事情就會讓他黯然下野。為奧地利說好話更是要特彆注意,至少得讓尼古拉一世覺得他不是在為奧地利說好話。
“這樣的事件確實很惡劣,非常駭人聽聞,簡直是聞所未聞。”涅謝爾羅迭一連用了幾個形容詞,但依然是為奧地利說好話的:“奧地利方麵也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大使先生第一時間就向我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和深深的歉意,他們為我國外交官在奧地利所遭遇的不幸感到震驚,他們表示將儘一切可能儘快捉拿凶手”
涅謝爾羅迭努力地表達著奧地利方麵的歉意和誠意,隻不過這些屁話尼古拉一世毫無興趣,因為他早已通過奧爾多夫公爵知曉了一切,奧地利大使的表現他看得是明明白白的,那貨有個毛線的歉意!
尼古拉一世知道奧地利大使根本就隻是紙上表達了所謂的歉意,僅僅是給俄國外交部寫了一封信,說什麼非常遺憾之類的屁話。這個混蛋甚至都沒有主動前來覲見他,親自表達歉意。這算有誠意?
反倒是在涅謝爾羅迭的外交部象征性地照會了他之後,這個家夥才跑去跟涅謝爾羅迭私聊,至於是不是誠摯道歉那就很難說了,反正尼古拉一世不相信那兩個人在一起聊的是歉意的問題,恐怕更多的是向涅謝爾羅迭請教怎麼平息事端糊弄事情吧!
而這也是尼古拉一世最不滿的地方:老子的大使都遇刺了,你丫竟然毫無表示?
這還不是讓他最不滿意的地方,最讓他生氣的是涅謝爾羅迭這個混蛋完全是屁股坐歪了。這貨明明是他的首相和外交大臣,理因為他和俄國的利益服務。可這貨完全倒向了奧地利那邊,連這種惡劣的事件都是幫著奧地利糊弄他,可以想象其他事件中這貨有多麼偏向奧地利!
這就讓尼古拉一世忍無可忍了,他對涅謝爾羅迭實在是太失望了!
隻能說涅謝爾羅迭太倒黴,或者說他這個首相兼外長當得太久,擋了太多人的路。否則奧爾多夫公爵也不可能提前將他的一舉一動都彙報給尼古拉一世,讓他慣用的招數直接遭遇了滑鐵盧。
甚至,此時他還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這就更可憐了,因為他連亡羊補牢都做不到。隻能呆呆地愣在那裡被尼古拉一世一通教訓:
“外交部要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要真正地展現俄國的威嚴,必須讓奧地利人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您做不到我就換一個人來做,我相信有很多人都能漂亮的完成我的期待!”
“至於派遣人員前往奧地利調查案件捉拿凶手? 你就不用管了? 反正你的外交部也不擅長這個。讓第三部去辦,我相信他們能乾好!現在你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表達我的憤怒? 我要讓奧地利人知道俄羅斯的威嚴不容挑釁!”
涅謝爾羅迭踉踉蹌蹌走出尼古拉一世書房的樣子要多滄桑就有多滄桑? 那真心是一股子英雄遲暮新人換舊人的既視感。反正不管是冬宮的警衛還是親近的貴族夫人名媛在第一時間都開始轟轟烈烈地八卦這個消息,對除了涅謝爾羅迭一黨的所有人來 這似乎都值得大書特書。
涅謝爾羅迭要倒台了嗎?
還不至於。
那麼他要失寵了嗎?
這個趨勢是很明顯的。其實大概在兩三年來明眼人都看得出涅謝爾羅迭在尼古拉一世那裡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倒也不完全是新人勝舊人的緣故,畢竟尼古拉一世寵幸的依然是那些老臣子? 並不是他喜新厭舊。
涅謝爾羅迭失寵的真正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的政治政策跟尼古拉一世想要的東西偏差越來越大了。當尼古拉一世不滿意現在的地位? 想要做神聖同盟當之無愧的老大,想要突破俄國依靠神聖同盟和維也納體係所獲得的國際地位時,他就會不知不覺地突破涅謝爾羅迭的框架,矛盾自然不可避免。
另外還有一個次要原因? 那就是涅謝爾羅迭這個首相兼外長實在是當了太久了? 內閣最重要的兩個職務始終都是他一肩挑,你覺得其他人會高興?
如果涅謝爾羅迭這幾年識趣一點,主動放棄外交部,那可能壓力還小點,可惜他就是不願意放手? 這就導致他越來越不招人喜歡,讓俄國權力頂層的幾個利益集團都瞄準了他? 把他當靶子一樣打。
就比如這一次,沒有亞曆山大公爵在奧地利搞事? 沒有奧爾多夫公爵搶先揭他的老底打他的小報告,他能這麼被動嗎?
最可怕的是這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而涅謝爾羅迭卻始終蒙在鼓裡? 他以為自己的對手隻有亞曆山大公爵? 殊不知後麵還有打冷槍的奧爾多夫公爵,還有進讒言的彼得沃爾孔斯基公爵,甚至更有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在伺機而動,這麼多頂級大佬要搞他,你覺得他有打贏的可能嗎?
涅謝爾羅迭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盟友太少了,甚至可以這麼說,除了暫時不想徹底改變朝野政治生態的尼古拉一世之外,其他沒有任何一家喜歡他。
當你在政治上變成孤家寡人的時候,你還拿什麼翻盤?
一夜之間,俄國的政治風向就改變了。從剛剛有那麼一丟丟親近奧地利變得再次對奧地利嚴厲起來。奧地利大使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幾乎是被罵了個狗血噴頭,讓人完全看不出這位是一國大使,反而像是俄羅斯的藩屬一般。
這股冷峻的北風直接就涅瓦河畔就吹到了多瑙河畔,讓維也納第一場降雪帶來的寒意更加刺骨。
尤其是對施瓦岑貝格而言,日記就愈發地不好過了,前一腳因為廢帝問題他和一些老派貴族吵了個不可開交,後一腳俄羅斯得冷空氣就吹了他個透心涼,讓他頗有一種屋漏偏逢連日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