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下山,濱州城外十裡處,六百餘金軍騎兵潛伏在一處山坳裡,悄然等待著……
帶隊的猛安(千夫長)則站在高處,眼神凝重的望著前麵濱州城的遼國旗幟。
他揮揮手,五個射雕手點頭離去,向蘇州城外潛伏過去。
(現在的金國是全民皆兵、軍民合一的製度,三百戶人口為一“謀克”,十“謀克”為一“猛安”,每戶抽一丁,五個猛安是一個萬戶,萬戶倒是沒有奇怪的名字。這樣的“猛安謀克”製度變為一種兼具軍事和地方行政雙重性質的組織結構,謀克相當於百夫長,猛安是千夫長。他們都是同族,來自同一個部落,配合很是默契……)
這次的行動,是金人初始慣用的攻城方式之一,像他們打獵一樣,利用夜色掩護,先在幾裡外設好埋伏圈,然後幾個射雕手一人雙馬,潛伏在城外,射殺城頭上的守軍,馬匹都是訓練過的,很是聽話。
守軍衝出來就打口哨騎馬往埋伏圈引去,如果不出來就一直射殺,直到城頭上沒有守軍冒頭就通知後麵的人過來,利用繩索攀爬上去……
這樣的方法無往不利,他們初始缺少攻城器械,隻能這樣。占領黃龍府後才繳獲了大批攻城器械,加上善用這些東西的遼軍俘虜才慢慢的減少用這種方法。
可在這濱州城用俘虜攻了不下十次,每次都以失敗收場,用呂將的話說———屍首都鋪了兩層了。
他們也曾派出使者試圖勸降,結果更是有去無回,這些“遼軍”,連“雙方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都不知道。最後無奈才用了他們這種起家時的方法。
可是這樣的方法對這裡仍然無用,對麵的守軍很不一般,第一次的時候居然用人命拚,直到射雕手射的手臂酸麻,無力射箭,他們依然有人堅守。
往後“遼軍”改變了方法,他們有投石車,他們甚是奢侈,一有人中箭,就十餘架投石車轟過來,雖然對射雕手幾乎沒有傷害,可也乾擾了射雕手,他們還有火炮,能打十裡遠。
第一次埋伏在五裡外,引他們出來占了點便宜,第二次我們埋伏的人損失慘重,他們用火炮直接打了過來,第三次退到八裡外,依然損失慘重,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發現的,今天是第四次了,金兵退到了十裡外………
如今的濱州府衙梁山設在旅人市。蘇州城現在屬於前線,咱們暫且就叫濱州城,後麵就是金縣、來蘇縣、化成關,玄武軍就分彆駐守在這裡,這裡現在都是軍營,沒有百姓,百姓都在後麵。
當晚,夜幕籠罩著濱州城,花榮和龐萬春身背弓箭,如幽靈般悄悄登上城頭,值夜的士卒身穿重甲,二十步一崗趴在垛口堅守著。
穿上這樣的重甲雖然不致命,可受傷的幾率依然很高,射過來的重箭就算射不穿鎧甲,光是那力道都能震出內傷。
這時,城外的金國射雕手們也潛伏過來了,早已嚴陣以待,箭頭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花榮和龐萬春二人帶著助手分散開來,各趴在一個觀察口借著月色用望遠鏡觀察著。
突然,離花榮四十步外的士卒悶哼一聲中箭倒地,立即有後勤人員把他抬走。
花榮也瞬間反應過來,他眼神犀利,如同鷹隼一般掃視著城外。
很快便發現了目標,他不再猶豫,張弓搭箭,弓弦緊繃,隨著“嗖嗖嗖”的接連三聲,三星連珠,箭矢如閃電般劃破夜空,第三箭直中一名金國射雕手的咽喉。
射雕手憑借著直覺連躲兩箭,第三箭沒有躲開,直接咽喉中箭,不甘的倒下,到死都不明白,遼國何時派來的射雕手?而且這麼厲害,前幾天為何不在?
離花榮不遠的梁山士卒高興的小聲說道:“太好了,射中了!”
花榮微微一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靜。這個士卒卻笑著說道:“大人,你等著!”
花榮不知道他說的“等著”是什麼意思,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隻見這個士卒大聲喊道:“兄弟們,站起來,把這群狗日的引出來!”
他喊完就率先站了起來,聽見聲音的士卒一個接一個的站了起來,並且傳話過去……
這一刻,花榮動容了,他這一刻也知道了梁山士卒不是花架子,就連他從清風寨帶出來的精銳手下都比不了,他身邊的助手就是他從清風寨帶出來的精銳,花榮來梁山也隻帶了十個人。
這個助手也敬佩的看著他們,這些梁山士卒雖然帶著麵甲,可花榮仍然能感覺到他們麵甲後麵的臉上是掛著笑容的。
直到這個喊話的士卒中箭倒地,他依然笑著喊道:“大人,東北方向,快射啊!”
花榮不再猶豫,顧不上擦掉剛剛流下的淚水,站起身來張弓搭箭就射,他身邊的助手連忙過去扶著倒下的士卒;“兄弟,撐住!”
花榮又射殺一個,顧不上多想,連忙往一邊跑去,隨著梁山士卒站起身來,射雕手們也一個個的獻身射擊。遼軍裡有漢人,他們知道,聽到不知名的漢語方言,他們也不奇怪。
龐萬春也不甘示弱,他的箭法更為刁鑽,箭箭致命,同樣的三星連珠、五星連珠、甚至七星連珠。
他們二人靈活地在城頭上跳躍,每一次射擊都精準地射向敵人方向。
隨著時間推移,最後幸存的一個金國射雕手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個倒下,卻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身影。
龐萬春的箭矢如暴風驟雨般傾灑而下,這最後一個金國射雕手也陷入被動。
然而,他也並非等閒之輩,他是這五個射雕手最厲害的,是個“謀克”,他沒有退走,他要為他的兄弟報仇。
很快花榮和龐萬春會合,這就形成了一對二的局麵,雙方三人的箭矢在夜空中交錯飛舞,仿佛一場絢麗而致命的流星雨,這時的大部分梁山士卒就蹲下了。
花榮和龐萬春這時也知道對方隻剩下一個人了,絲毫不畏懼,直直的站在城頭上,他們的眼神中燃燒著鬥誌。
箭如流星,矢若驚雷,他們用精湛的技藝和無畏的勇氣,扞衛著濱州城的安寧。
守城的士卒也有站著的,他們大笑著吸引敵人,一個會金國語言的家夥更是肆無忌憚的嘲笑著金國人,甚至嘲笑完顏阿骨打。
“出來啊金狗,俺最喜歡阿骨打給俺們遼人磕頭的樣子,你出來學一個如何?”
金國射雕手再也受不了了,前些年沒造反時,完顏阿骨打在遼使麵前磕過頭他知道,他們視為恥辱。
他含恨的現身,張弓搭箭射向這個嘴巴不乾淨的家夥,可花榮和龐萬春一聽這個家夥會女真話,就一直盯著他。
這個士卒喊的正嗨,忽然眼睛中箭倒地,花榮二人立即還擊,二人同時七星連珠,十四支箭,有六支射在了射雕手謀克身上。而且各個都是要害,顯然死的不能再死。
而這時,那個瞎了一隻眼的家夥不知道為何沒有死,在兩個士卒的拖拽下往城下退去,他掙紮著,顯然他還不想下去,嘴裡還在用女真話罵著……
龐萬春喊了一句;“行了,那家夥死了,你下去吧!”
這下,這個家夥聞言才不掙紮了,在狂喜中暈了過去……
龐萬春身邊的一個士卒樣子的家夥告訴龐萬春;“這是葛延指揮使的親兵,是不多的俘虜裡的漢人加入了我們,很是勇猛………”
龐萬春點點頭,和花榮二人也疲憊的坐在城頭休息,後麵的事他們就不管了。
這時,剛才還跟龐萬春說話的家夥立即喊道:“炮手呢?快點就位,等俺命令,待會五裡外的目標先開兩炮!八裡外也來兩炮,十裡外也試試水。
斥候先出去探路,看到伏兵,立即發信號。
騎兵出去把那幾個撮鳥的屍首抬進來,給俺把他們頭掛起來!”
“是,總管大人!”
玄武營的梁山士卒立即行動起來,花榮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家夥。
這個家夥交代完就來的二人身邊大笑著介紹道:“玄武軍副總管唐昌,多謝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