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軍器廠街號。
香江警務處，警察總部警政大樓，人事部。
彭文山拿到遴選委員會推薦，已經通過了高級專業考試，今天來到人事部是參加麵試的。
辦公室。
升級試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按照既定流程，但凡案件中涉及到指揮和領導潛能的方麵，兩位總督察詢問的都很仔細。
這些在履曆檔案、結案報告中都有體現。
他們考核的是彭文山語言表述能力，以及臨場反應能力和精神狀態。
彭文山侃侃而談，從案件方向、線索查找再到現場抓捕時的行動指揮，回答的滴水不漏。
兩人頻頻點頭，對於彭文山清晰的思路和語言組織能力表示認可。
“sir。”
“我們問完了。”
兩位總督察衝彭文山笑了笑，各自低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在給麵試打分。
通常情況下，麵試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就結束了。
接下來，再由高級警司點評兩句，然後讓彭文山回去等通知就行了。
本來應該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畫麵，但坐在中間的袁sir卻遲遲沒有動靜。
在麵試之前，西九龍總區的鄭鬆仁給他打過電話。
意思很明確，就是讓他在麵試中故意刁難彭文山，確保對方升級試不過。
一開始他也沒在意，隨口答應下來。
現在猶豫了。
他眉頭緊鎖，盯著彭文山的檔案和報告猛瞧，想從裡麵找出哪怕一丁點不合理的地方。
可惜失敗了。
人家能參加升級試，靠的是實打實的功績，除了人狠了點，真的沒其他毛病了。
哎。
年紀輕輕，履曆又這麼漂亮，這種人根本就壓不住呀。
鄭鬆仁那個家夥老糊塗了嗎，得罪人家有什麼好處，你能壓一次，還能壓第二次嗎。
袁sir把其他材料扔到了桌子上，單單拿著黃子洋的卷宗仔細斟酌。
刑偵隊接到市民報警，衝擊反黑組，強行抓捕督察級警官。
目的很明顯，特意把事情鬨大，徹底絕了黃子洋的後路，不給上麵長官保護他的機會。
太狠了。
這種不留情麵的做法，完全不給對方留活路，這讓袁sir心裡有些不滿。
小小年紀，心狠手辣，為了立功，不但對賊狠，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一看就是個桀驁不馴的主。
仗著身上有點功勞，囂張跋扈，不把長官放在眼裡，難怪鄭鬆仁對他有意見。
算了。
既然答應了老鄭，那就幫他一次。
壓一壓也好，對年輕人的成長有好處。
他之所以能下定決心，除了跟鄭鬆仁的交情很好以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的本職工作就是乾這個的。
打壓一次的話，任誰都看不出問題來，將來彭文山也不會懷疑他。
“IP。”
彭文山麵帶微笑，點點頭，“是，長官。”
“你經手的案子做的很好，特彆是明心醫院的軍火案和太子酒店槍殺罪案的偵破。”
“前者體現了你的指揮潛能，後者則是警察質素，很好。”
袁sir語氣隨和地說道。
王sir和張sir先是點頭讚同，然後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長官，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呀。
他們的表情有些詫異。
一般情況下，麵試官是不會把評語說出來的，除非接下來的話有反轉。
兩人收斂笑容，神色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其他的都還好，現在我要問一件案子。”
袁sir盯著彭文山說道：“有關君豪酒店殺警罪案的行動報告。”
彭文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以為對方問的會是黃子洋的案子，沒想到是這個。
“這個案子是一個叫小野隆史的殺手乾的，後來東九龍刑偵隊在呈祥道抓人的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叫托爾的。”
“他的出現導致了刑偵隊死傷慘重，於是你接手了這個案子，對嗎？”
袁sir問道。
“是的。”
彭文山點點頭，“我奉命配合總督察李文斌緝捕凶手。”
他沒說是聯合辦案，說的是配合，聽起來就好像他要服從李文斌的指揮一樣。
可惜沒用。
人家看的是報告上麵怎麼寫的，才不會聽他怎麼講。
“不對。”
袁sir冷笑道：“你們兩個是聯合辦案，不存在誰指揮誰的問題。”
彭文山聳聳肩，默認了。
袁sir得意一笑。
爛仔！
想把問題推到李文斌的頭上，跟我耍心眼，你還嫩了點。
“說說吧。”
“為什麼抓捕小野隆史和托爾的行動報告寫的那麼簡略？”
“彭文山。”
“報告上麵隻有行動計劃，卻沒有行動過程，光看報告的話，我隻知道是你擊斃了兩個殺手，但過程呢？”
“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行蹤的，又是怎麼抓人的？”
彭文山扯扯嘴角。
這位高級警司是個明白人，不好騙呀。
“咳。”
他清了清嗓子，“sir，托爾的線索是女疑犯秦惠蓮提供的，小野隆史的線索是線人提供的。”
“我知道。”
袁sir麵無表情，伸出手指點了點行動報告追問道：“這裡麵都有，現在我問的是細節。”
“那個叫秦惠蓮的朝警察開槍，這可是重罪。”
“她不會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後果，反正要坐牢，她會心甘情願的配合你調查嗎？”
啪。
彭文山拍掌挑起大拇指。
“sir，你太厲害了。”
他一臉敬佩地說道：“你說奇怪不奇怪，當時李文斌問的時候，她還真的就說了。”
“很痛快的那種，搞得我也很疑惑，也許她想做汙點證人吧。”
“sir，要不你去看看李文斌上交的報告，裡麵一定有詳細的記錄。”
彭文山倒是不怕穿幫。
他的報告寫的那麼簡單，裡麵可供發揮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他讓宋子傑給李文斌送過去，就是讓他自由發揮的。
李文斌要是不知道利用，都不配做行動副處長的崽。
事實也確實如此。
李文斌和宋子傑簡單溝通以後，便把功勞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嗯？
袁sir一愣，怎麼跟鄭鬆仁說的不一樣呢！
不是在審訊的時候，涉嫌誣陷醫生、非暴力刑訊逼供秦惠蓮嗎？
他在晃點我。
這是準備拿李文斌當擋箭牌了。
“我會去核實的。”
袁sir兩眼微眯，意有所指地道：
“雖然你給出了解釋，但理由過於牽強，秦惠蓮的舉動不符合正常人的行為邏輯，我對此保留懷疑態度。”
王sir和張sir心裡一驚。
保留懷疑態度？
那就是說，彭文山的升級試不予通過！
就算事後調查清楚了，可那又怎樣，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該耽誤的全都耽誤了。
彭文山眼皮微垂，當沒聽見。
嗬嗬。
他和李文斌聯合辦案，又把問題推到了對方的身上，隻要麵試官不是白癡，怎麼也該想到兩人提前串通過的。
都這樣了，這位長官還要懷疑，懷疑你老母呀。
對方透露出的惡意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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